119、第120章 得知

  扶道山人一路直下,重新回到了山腰平台之上。

  此刻,接天台上,已經是一片的如火如荼。

  五夷宗如花公子入場上台,引起了一片轟動。

  在一袖子甩翻了一名修士,奪了一座接天台後,他似乎也想要嘗試新的規則,於是隔空對另一名女修出手,毫無疑問,三招過後便將對方幹掉。

  於是,眾人的猜測一下被證實了——

  那一座無主的接天台,朝著如花公子轟然靠攏,兩座接天台合而為一,霎時升高了三十丈!

  只是……

  不久之後,讓所有人掉下巴的一幕又出現了。

  如花公子想要繼續攻擊別人,奪取接天台,卻發現他竟然無法對場中任何一座接天台下手!

  朝上方的見愁攻擊,接天台自動一道紅光,將他的攻擊攔下,半點水花不起;朝下方的接天台攻擊,則攻擊根本不能出他自己這一座接天台的範圍!

  如花公子站在那六十丈高的接天台里,忽然真正地領悟了中域那一個可怕的傳言:每一屆有扶道山人參與設計規則的小會,都會成為與會者的噩夢。

  真。

  真得不能再真了!

  這一下,所有人才明白過來。

  原來這規則里還有坑在等著眾人呢!

  普通修士或者只有一座接天台的修士,無法挑戰擁有四座接天台的見愁;可同時,擁有兩座接天台的如花公子,無法挑戰見愁,也無法攻擊其餘只有一座接天台的修士。

  也就是說,只有擁有相同數量接天台的修士,才能相互挑戰攻擊,否則一切無效!

  於是,如花公子慘了。

  因為此時此刻,場中只有見愁一座接天台乃是四座拼成,卻偏偏比他高了兩級。

  如果他想要挑戰見愁,必須等待第二個跟自己一樣的人出現。

  見愁能有四座合一的接天台,乃是因為她一腳幹掉了三名修士,一口氣合到這個地步。其餘修士若想要一招幹掉三個人,幾乎是痴人說夢!

  即便是有人與如花公子一般,有能力隔空幹掉一個對手,搶占兩座接天台。

  可他的下一個對手,無疑會是實力強勁的如花公子!

  這樣一來,一下就沒有誰再動規則的念頭了。

  一身繡花紋的如花公子,赤足站在不上不下的接天台上許久,心裡思量了放棄這座接天台,同時幹掉三個人的可能性……

  最終,他搖了搖頭,竟無十足的把握,只好長嘆,道一聲「春宵一刻,就這麼壞了」。→

  而後,他也直接盤坐在虛空之中開始修煉。

  整個昆吾山腳下,立刻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來。

  修為太高或者排名太高的修士,即便是占據了接天台,也少有人敢挑戰,因而都坐在那邊修煉,倒好像這裡是個道場一樣;而修為一般、排名也不靠前的修士就慘了,或恐人人都覺得自己有機會打敗他們,所以不斷進行著挑戰,接天台上的人更換速度極快,但是能留長時間的,一般都是有真材實料之人。

  眼看著第二天的時間,就要這麼過去,圍觀之中的眾人,也差不多能判斷出這一場入場之戰的大概趨勢了。

  太陽落下很快。

  在那鐘聲重新響起之時,見愁終於睜開了眼睛,四下里一看,接天台上的人又不知換了多少個。

  那一位六十丈高接天台上的如花公子,直到這一天結束,也沒能等到自己的對手,就站在下面,手指間掐著那一朵已經枯萎掉的蘭花。

  在見愁看過去的時候,他亦抬首來望,朝她露出了一個妖嬈的笑容。

  「……」

  這種一瞬間來的毛骨悚然,到底是怎回事?

  見愁皺了皺眉,實在對這一位的行事作風有些發憷,思索片刻,眸光一轉,已看見聶小晚下了自己的接天台,站在地面上朝自己揮手了。

  她遂不再多想,只當自己沒注意到這一位如花公子,飛身一躍,落在了聶小晚的身前。

  「小晚師妹。」

  「見愁師姐。」

  聶小晚今日經歷了一番苦戰,雖然辛苦了一些,不過到了下午,已經沒幾個人上來挑戰她了。

  無疑,這是一種對她實力的證明。

  兩年的養傷加閉關,聶小晚的日子過得著實不輕鬆。

  看見見愁,她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道:「恭喜見愁師姐,如今在四合的接天台上,可算是穩穩能出線入選,高枕無憂了。」

  「高枕無憂?」見愁搖搖頭,只道,「不見得。「

  她雖一直在修煉,卻也不是對外面的事情全然不知。

  抬眼一掃,周圍的接天台上,亦有旁人下來。

  手裡捧著個大西瓜的少年小金,滿臉笑意,吃一口西瓜就彷佛滿足無比;崖山另一位奪冠熱門湯萬乘,亦是一臉的意氣風發;倒霉的賀九易滿臉陰沉,朝她這邊看了一眼,也從另一座接天台上飛身而下;五夷宗另一位故人,陶璋,也是輕鬆從接天台上一躍而下,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哪一個,不是英豪?

  就連昆吾顧青眉,此刻見著雖恍恍惚惚,眉心打結,似乎有什麼憂愁之事,可離開接天台時,身上也無半點傷痕。→

  想來,對真正的精英而言,入場不過是個開始。

  很多人沒有費力去挑戰第二座接天台,可能是不感興趣,也可能是不想跟如今橫在中間的如花公子交手。

  畢竟如花公子現在成為了普通修士與見愁之間的一道屏障,想要挑戰見愁,怎麼也得先走如花公子那一關,不管是勝是負,贏了的那個再升六十丈,與見愁齊高,可此人之前才經歷一場大戰,實力必定受損,不會維持在巔峰水平。

  在這種情況下,見愁再與此人交手,那得天獨厚的位置,簡直像是看鷸蚌相爭的漁翁,絕無再輸掉的道理。

  若以此來看,聶小晚說的「高枕無憂」,乃是有很大的可能,甚至非常有道理的。

  只是……

  見愁的目光,在人群里逡巡了一遍,卻沒找見那一名曾對自己說「你的斧頭很漂亮」的少年。

  封魔劍派的夏侯赦,至今沒有出手。

  明天,便是最後的一天,誰又知道會如何?

  見愁微微地一笑,正待再與聶小晚解釋一二,卻忽然看見了那邊走過來的幾位同門。

  沉咎在前,寇謙之、陳維山、姜賀幾個人在後。

  幾個人很快來到見愁面前。

  沉咎笑嘻嘻地,先也是朝著見愁一拱手:「恭喜見愁師姐了,不愧是我崖山大師姐,大手筆跟昆吾作對,實在是我崖山弟子楷模啊!」

  「……」

  大手筆跟昆吾作對……

  你為什麼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見愁有些無奈,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來做什麼?」

  聶小晚還站在見愁的身邊,沒插話,靜靜地看著,有些好奇。

  這些都是見愁大師姐的同門嗎?

  看上去跟想像中的崖山修士,又有些不一樣。

  「那什麼……其實也沒什麼,就是……」

  沉咎左右看了看,似乎也沒旁人在偷聽了,天已經開始黑,所以他乾脆直接開了口。

  「師姐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吧,交遊廣闊,整個中域的優秀修士,我都認得,一直混得不錯。不過他們都是一群倒霉光棍,這一回見了大師姐在接天台上的風采,個個鬼哭狼嚎,央求我來問問大師姐——」

  「問什麼?」

  一種不祥的預感,忽然出現。

  見愁望著沉咎。

  沉咎身後,幾個同門師弟都有一種憋笑的衝動。

  沉咎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道:「問……問大師姐有沒有道侶。若是大師姐沒有道侶當然好辦,若是大師姐有了道侶……他們……他們問,大師姐你還要不要第二個道侶,就是第三個第四個也成。那種會打架、會修煉、會疼道侶的……哎,大師姐!」

  見愁已經不想說話,轉身就走!

  這個十九洲跟她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聶小晚在旁邊則是聽得滿面通紅,左右看了看,還是跟在了見愁的身後,亦步亦趨。

  「哈哈哈……」

  姜賀等人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

  沉咎心想一定是因為大師姐是人間孤島來的,所以可能對十九洲修士們對美的狂熱欣賞有些不了解,他身負諸位單身道友的重願,哪裡敢輕易放棄?

  一狠心,沉咎追了上去:「大師姐你別走嘛,考慮一下不?他們大多都是元嬰期的修士,前途一片大好,大師姐你做這筆生意絕對不虧啊。」

  「以前我怎麼沒發現沉師弟竟然也是個有生意頭腦的人呢?」

  見愁被他跟得不耐煩,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頭問他。

  沉咎也跟著停下來,眨巴眨巴眼:「這不還是大師姐你帶來的商機嗎?要不……他們都不滿意,大師姐你考慮考慮我?」

  「……」

  一個白眼翻過去,見愁實在是沒什麼風度了。

  「開玩笑開玩笑啦。」

  沉咎揮了揮自己的手。

  「其實也不怪大家都問我,實在是大師姐你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好看,那一腳踹得,簡直讓人神魂顛倒啊。咱們十九洲就是這麼耿直的地方,大師姐你習慣就好啦。嘿嘿,現在你可已經成為比陸香冷還要搶手的道侶人選啦!」

  陸香冷。

  一下又聽見這名字。

  見愁忽然一怔,道:「白月谷藥女陸香冷?」

  「是。」沉咎點點頭,主動解釋道,「十九洲正統修士多,煉丹煉器都是急缺,所以異常珍貴。藥女陸仙子,精通煉丹,在此一途有鬼才之稱,自己修煉雖難與崖山昆吾大半修士想比,可放之整個十九洲,都是算快的。因此許久之前,就有許多人想問問這一位藥女要不要道侶,不過沒人能撬動美人心就是了。如今,是可惜了……」

  「可惜了?」

  這又是怎麼一說?

  見愁一下想到了陸香冷身上的地蠍毒。

  果然,沉咎用一種驚訝的眼神望著見愁,不過下一刻又瞭然。

  「忘記大師姐你都在接天台上,並不知消息了。左三千上五修士之中都傳陸香冷中了地蠍之毒,她又是極陰之體,比尋常人格外難捱,聽聞是必死無疑之毒,如今僅靠她自己煉製的丹藥強撐。智林叟將她排出一百之外,不是沒有道理。此毒非冰藤玉沁不能解,可十九洲之大,卻早沒了此物的蹤跡……所以,人人都說天妒美人,將香消玉殞。」

  「……」

  見愁默默地抬眼,只想起陸香冷昔日在白石山贈的那一隻飲水之碗。

  小貂就坐在她肩頭,似乎聽著他們說話,又似乎半點沒在意,毛茸茸的尾巴在她身後晃蕩,一片的悠然。

  「大師姐,怎麼了?」

  見見愁不說話,沉咎有些奇怪。

  抬眼一看遠處昆吾山道上,扶道山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一屁股坐在台階上啃雞腿,見愁一怔,啞然失笑,道:「沒什麼事,不過萍水相逢故人,一點滴水之恩罷了。師父在那邊等急了,我們怕還是先過去吧。」

  不然……

  估摸著又要被臭罵一頓了。

  見愁嘆了口氣,當先朝著那邊翻著白眼的扶道山人走了過去。

  「師父。」

  「別叫我師父,我可沒你這麼敗家的徒弟!」扶道山人眼睛一瞪,見她一臉的笑意,險些氣得把雞骨頭扔出去。

  「怎麼了……」

  見愁有些無辜。

  扶道山人氣不打一處來,一副憤憤的模樣:「你知道你之前一腳壞了人家昆吾多少靈草靈花靈樹嗎?咱們崖山要賠多少錢你知道嗎?啊?山人我告訴你,現在龐典那小金庫都要賠進去!」

  「啊?」

  這是見愁連帶著幾個傻眼徒弟的表情。

  扶道山人白眼一甩,手裡雞骨頭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了昆吾乾淨的山道上:「所以,之前說要給你分的那幾件髒,現在沒了。」

  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