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手灣城鎮外,新大陸軍團陣地。🍪😝 ➅➈ⓈĤ𝕌ⓧ.¢𝐨𝔪 ☮♜
震動不止的大地上,轟隆隆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那彷佛席捲世界的暴雨與雷鳴,乃是新紀元的車輪,在無情的從舊時代走來的萬千生靈血肉上碾壓而過。
在拋下了大量受損,故障,被圍攻的同伴之後,裁決騎士團陸地巡洋艦編隊繼續在大團長的親自率領下向前突擊,只用不到十分鐘便拿下了防線的第三道陣地。
這裡已經是整個防線理論上的「後方」,只有大大小小的散兵坑和基本的交通壕,平地用來堆放輜重車,集結騎兵和正在待命階段的部隊,還零零散散的分布著數個步兵團的宿營地。
戰鬥進行到這個環節,紅手灣防線基本可以認定為已經失守了…再向後的第四防線就是司令部陣地,而後的第五到防線更是沒什麼好防禦;敵人連前面的深壕堅壘都能突破,幾個戰地醫院和偵查哨很難嗎?
但連溝壑縱橫的塹壕都順利突破的陸地巡洋艦編隊,卻在穿越它們最擅長的開闊地形上遭遇了阻擊。
「轟——轟——轟——轟——!
!
」
一道又一道猙獰的黑影在火海中狂飆,不間斷向著兩側和前方傾瀉毀滅的焰火,忘乎所以的展現著鋼鐵,蒸汽與火藥迸發出的能量。
直至那刺耳的尖嘯橫貫戰場,轟隆隆的車輪戛然而止。
「警告!阿爾伯特車組遭到襲擊,駕駛員疑似被擊斃,敵人手中持有可以擊穿陸地巡洋艦裝甲的……」
「砰——!」
車組觀察員話音未落,另一發鉛彈也已經打穿了車廂的裝甲,將他連同一名主炮手的腦袋變成了碎掉的西瓜,瀰漫著血腥味的車廂內,所有人的表情都被震驚和恐懼填滿。
「快快快,該撤退啦!」
四百米外的某個散兵坑內,趴在地上的莉莎一邊催促周圍的士兵們,一邊收起懷裡的蒸汽步槍,連爬帶滾的向著旁邊的交通壕靠近。
還沒等他們躲進掩體,裁決騎士團的報復如期而至,急促的鉛彈掃射在散兵坑周圍濺起一串塵土,緊接著的兩發炮彈直接炸塌了一段塹壕。
爆裂的火光下,飛快甩動自己的小短腿的女孩兒已經帶著士兵向下一個射擊位轉移:
「拉爾,丹尼,立刻通知炮兵還擊掩護!莫利亞,米沙去找法比安,說莉莎要開始還擊了!這群仗著武器好欺負人的壞蛋,大警長絕對不會輕易饒過,哇呀呀呀呀……!
!
」
十分鐘後,躲藏在在一高一低兩個炮壘里的榴彈炮開始發出怒吼,以一分鐘五發的速度向著戰場傾瀉怒火。
威廉·戈特弗里德設計的榴彈炮比克洛維剛剛開始推行的型號更簡單廉價,不僅可以仰角射擊,俯角也一樣可以。
以炮火為信號,尖銳刺耳的鐵哨聲在陣地上此起彼伏的響起,擲彈兵團的和衛兵連的士兵們踩著泥濘的靴子和戰友的屍體,三五成群的發起突擊。
在付出了小半個營的傷亡之後,擲彈兵們終於找到了一種既能纏住這些大鐵塊,又不至於像線列方陣那樣被連射步槍「點名」,被滑膛炮一發集體升天的辦法:縮小戰鬥規模。
將連隊拆分成一個個半排,經驗最豐富的老兵負責指揮和行動,所有命令提前下達,用炮擊表明進攻和反擊方向,哨聲聯絡附近的戰友……
這種靈活的戰鬥方式令陸地巡洋艦編隊熟悉又頭疼,因為裁決騎士團的騎士們也是這麼戰鬥的。
擲彈兵們並沒有裁決騎士的水準,手中的武器幾乎不可能對擁有鋼鐵裝甲的陸地巡洋艦造成任何傷害,但這並不是絕對的——裝甲只有正面和兩側的厚度足夠,頂部和後方出於設計考慮都非常薄,手雷,或者是步槍在足夠近的情況下都能擊穿。
「說真的,我開始懷疑您情報的準確性了,羅曼上校。」
黑著臉的法比安靠著塹壕里的沙袋,死死盯著眼前這個正在擺弄蒸汽步槍的傢伙:「請問我們還要堅持多久,才能等到您口中可以反敗為勝的援軍?」
「您似乎很著急啊,法比安上校。」羅曼頭也不回道:
「來之前我曾經聽說,前近衛軍少校法比安是一個極其富有耐心的人…看來一個人的評價,往往與他們本人未必相符。」
「沒錯,所以我也不應該相信您口中的援軍了是麼?」
法比安的心在滴血,雖然是自己主動承擔的斷後阻擊任務,但擲彈兵團可是安森·巴赫最重要的底牌——風暴軍團最初的戰鬥單位就是他們,不少後來單獨成軍,或是其它步兵團擴編時的基層軍官都是從這裡抽調的。
如果這支核心基本盤受損,對安森·巴赫准將的地位影響絕對不小…他已經開始後悔信了某人鬼話,主動留下來阻擊裁決騎士團了。
「允許我提醒一句,您手中的那支蒸汽步槍可是莉莎小姐的戰利品,弄壞了是要賠的。🐤💝 ❻9Ŝ卄υЖ.ℂㄖм ♤♟」法比安冷冷道:「還有,您從哪裡弄到的裁決騎士團才有的金屬定裝彈?」
「哦,您不是已經不相信我提供的情報了嗎?」面若冰霜的羅曼一聲冷笑,依舊是頭也不回,不動聲色的裝填好了彈藥,槍口瞄準一輛正在轉向,將側面完全暴露出來的陸地巡洋艦:
「放心吧,援軍很快就會出現了,而且絕對是你意想不到的。」
法比安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現在真的越來越來能理解安森·巴赫大人一邊與真理會這些人合作,一邊又要強忍著把他們碎屍萬段的衝動了。
算了…反正只要有莉莎小姐在,擲彈兵團就會不會真的全軍覆沒,畢竟那位「女士」,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可愛的莉莎小姐上心,讓安森·巴赫准將因為她的緣故付出太多代價的。
就在法比安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組織反攻的時候,一股冰冷的氣息再度從紅手灣的方向襲來;哪怕已經有過心理準備的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第二次展開領域…看來安森·巴赫是遇到非常難纏的對手了。」羅曼面不改色的澹澹道:「否則以那傢伙的性格,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嗯?」
隱約覺察到某種異常,羅曼面色一滯;不僅僅是他,旁邊的法比安也忍不住扭頭望向城鎮,眼神中滿是疑惑。
戰場的另一邊,正試圖偷偷搶個陸地巡洋艦玩的女孩兒也停下了手頭動作,好奇的盯著城鎮的方向。
她並不清楚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隱隱約約覺得有股非常熟悉的味道…而且和安森·巴赫,塔莉亞姐姐的都不一樣,是那種讓自己下意識就覺得很舒服,很自在,安全的味道。
「到底是什麼啊,奇怪……」
…………………………………………
在和菲勒斯視線相對的瞬間,安森的腦海中被勾起了無數的記憶。
那是個穿著普普通通的長袍,有著栗色頭髮,祖母綠眸子,笑起來十分溫柔的中年人……
不對!
現在的自己仍然在被兩條時間線糾纏,必須儘可能避免想起不屬於這個時間線掌握的信息!
不能聯想,不能聯想,不能聯想!
安森用力搖晃著腦袋,試圖讓自己忘記那些印象過度深刻的畫面,將注意力轉移到眼下。
沒錯,雖然對方的氣息很…奇怪,但這並不能改變他仍然只是個普通血法師的事實,想要贏並不困難。
倒是他脖子上的鐵環…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教會用來限制施法者的道具,照理說不是應該只有負責監視他的人才能拿下來嗎?
還是說這位菲勒斯爵士很特別,所以教廷和裁決騎士團給了他特權,那又為什麼要戴上?
為了掩飾氣息?一個普通的血法師擔心被別人發現,所以還是……
等等,不能聯想!
「嗯,您看起來好像十分的不敢相信啊…真是難得。」
望著神色劇變的安森,菲勒斯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來盧恩真的很信任您,連這種情報都願意分享…怪不得您會不願意背叛她。」
「不過這種事情對教廷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麼秘密,別以為神聖的教廷真的會傲慢到對敵人都不屑的地步,我們對三舊神,褻瀆法師,進化途徑乃至使徒的了解,並不比你們這些所謂『掌握真相』的人要少。」
「倒不如說正因為是敵人,彼此之間才會變得越來越相似,直至難分彼此……嗯,這好像涉及到一點點哲學層面的問題了。」
說話的同時,菲勒斯右手突然攥緊。
「噗!噗!噗!」
數十道血肉觸手撕開地面,像是瘋長的藤蔓般將安森團團包圍,向著那瘦弱無比的身影撲去。
依然在拼命擺脫某些信息的安森什麼也沒有做,靜靜地站在原地。
砰——
觸手在空中爆裂成漫天血漿,灑落的瞬間甚至沒有一滴落在安森的身上。
笑意不減的菲勒斯不以為意,緩緩前伸的右手逐漸枯藁,然後腫脹,發紫,長出足足覆蓋了整個手背的膿包,黃綠色的膿液摻雜著血絲不斷發漲,直至有酒杯大小。
沒有絲毫猶豫,菲勒斯擰斷了自己的右手,噴涌不止的血水澆灌著開始腐爛的手掌,空氣中開始瀰漫與膿液相近顏色的霧氣,每一縷氣息中都彷佛在瘋狂低語著足以令人瘋狂的聲音,哪怕只吸入一口也能令正常人頭痛欲裂,魂不守舍。
下一秒,空氣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轟——!
!
」
刺眼奪目的火光忽閃而滅,沒有任何的徵兆,菲勒斯也沒能注意到它是何時結束的,只知道自己右臂的斷口還在流血,空氣中的毒霧已經沒有了蹤影。
而這時候,安森終於動了。
刺骨的冰冷中,菲勒斯幾乎來不及反應,一柄刺刀就已經捅穿了自己的眉心;再反應過來時,安森·巴赫已經閃現到自己的面前,右手的審判官左輪緊貼著自己心臟的位置。
「哈,又是弗朗西斯科的加速?」
菲勒斯忍不住笑出了聲,因為大腦被刺刀貫穿的緣故,此刻他的雙眼無法聚焦,歪著的嘴巴不停的流出口水:「看來還沒有吸取教訓啊,現在的您……」
「砰——!
!
」
六連的鉛彈直接炸碎了菲勒斯的胸口,心臟,肋骨,肺葉,嵴椎…半個身體幾乎都在靠腋下的最後一點點皮膚黏連。
雖然看上去真的只是威力大而已,但審判官的武器從一開始就是針對施法者,更準確的說就是血法師而設計的——也只有這些生命力強到離譜的傢伙,會需要一發子彈就能打爆腦袋的左輪槍。
即便如此,菲勒斯依舊不以為意:「……是不可能殺死我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突然臉色驟變。
被貫穿的腦袋,被炸成灰盡的胸膛…沒有恢復。
感受到周圍冰冷的空氣,已經開始思維錯亂的菲勒斯恍然大悟:「你、你該不……」
話在一般就戛然而止,失去了肺葉的他臉頰已經完全變成了紫色,像是個隨時會腐爛的臭肉。
「我扭曲了周圍的法則,在這裡,受到的傷無法復原。」安森澹澹開口道:「沒錯,這個環境對我也稍微有點兒危險,畢竟剛才清除你留下的觸手和毒霧如果不乾淨的話,想要完全不受傷那是不可能的。」
「但沒關係,因為你馬上就要死了…即便生命力再怎麼頑強,傷口無法恢復的你沒有了這麼多內臟器官,腦袋上還插著把刺刀,怎麼也不可能活得下來。」
「當然,你也可以破解我的法則,找到漏洞然後反制…說實話,如果你真的能辦到,我倒是很期待,很願意見識一下呢。」
刺骨的寒意中,飄蕩著安森嘲弄的話語。
對方的存在的確很特殊,如果機會合適的話應該儘量留下來多搜集些情報的但不是今天…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還有什麼沒拿出來的要命底牌。
嗯,這種傢伙還是儘快幹掉,挫骨揚灰比較好。
打定主意的安森微微頷首,可就在他捏起響指準備一把火燒了菲勒斯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瞥到了什麼。
那是一輪月亮,一輪無比美好的滿月。
散發著妖異的紫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