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杜卡斯基攻勢

  受到總司令毫不吝嗇的誇獎,而且還是當著整個軍官團的面,阿列克謝說不開心那是假的,洋洋得意的差不多連嘴角的小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❻➈𝓈𝓱u乂.𝕔𝓸𝕞 💲😎

  此時此刻,「眉飛色舞」這個單詞就是為形容他表情而誕生的——純粹的字面意思。

  當然,阿列克謝內心多少也有些不安;總司令可不是個特別喜歡誇人的類型——除了自誇——他每次突然對你表示好感的時候,多半就是他感覺對不起你的時候。

  在風暴軍團內流傳著這樣一個謠言:如果總司令親口告訴你, 你是他最信任的人,那你接下來的決定就必須對得起這份信任,否則…

  嗯,否則總司令就只能也對不起你了。

  這個謠言在風暴軍團內已經有了多個版本,多次更新疊代之後,安森·巴赫的形象已經和言出法隨的邪神相差無幾。

  對於這些不負責任,以訛傳訛,毫無證據的說法, 阿列克謝·最受信任者·忠誠之人·杜卡斯基表示,沒有謠言,全是真的。

  所以這次也不會有例外。

  「任命阿列克謝·杜卡斯基中校擔任軍團前鋒,率領第二步兵團先頭行動,急行軍趕往捕奴港。」

  「您的任務是偽裝成因為行動速度太快,以至於和大部隊脫節的風暴軍團主力——也就是擲彈兵團——吸引博雷軍團的注意力,同時還承擔前哨偵查,引誘敵人主動進攻的任務!」

  「一旦成功講敵人引誘離開捕奴港,第二步兵團要立刻展開防禦,掩護射擊軍候車,同時節節後撤,把敵人帶入到風暴軍團預先計劃好的伏擊圈。」

  「如果敵人始終沒有上當,第二步兵團便率領射擊軍在捕奴港外挖掘塹壕工事,擺出大舉圍攻的態勢,吸引敵人的艦炮火力,等候主力軍真正抵達。」

  吩咐完命令,卡爾·貝恩嘆了口氣,把任務計劃書遞給一臉絕望的阿列克謝,面無表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足足石化了將近一分鐘的阿列克謝看了看手裡的計劃書, 又看了看參謀長,欲言又止了來回幾次後,才終於開口道:「卡爾中校,我有一個不得不問的問題……」

  「為什麼是你,對吧?」卡爾一副「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的表情:

  「坦白的說,不為什麼——安森那混…我們敬愛的總司令大人說過,除了經驗比較匱乏的於連中校,這個任務誰都可以,沒有必須的對象。-漫~*'¨¯¨'*·舞~ ❻➈ᔕᕼ𝕌ˣ.¢ỖM ~舞*'¨¯¨'*·~漫-」

  「哎?那為什麼…」

  「因為所有人裡面,你是最積極的那個啊。」卡爾再次嘆了口氣:

  「先後兩次提出完全符合總司令想法的建議和問題,捧的比我這個副…我這個參謀長還要專業,不選你選誰?「

  「我猜你現在肯定在想,以後再也不這麼積極了,對吧?」瞥了眼面色驟變的第二步兵團長,參謀長一聲冷哼:

  「奉勸最好別痴心妄想了,我們那位總司令大人你是清楚的,想要躲開他的惡意, 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認識他, 所以…」

  「認命吧, 啊。」

  話音落下,卡爾重重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失魂落魄的阿列克謝頓時癱瘓,坐倒在地。

  …………………………

  與此同時,風暴軍團指揮部營帳。

  面對著在場幾乎除了阿列克謝之外軍官團的所有成員,安森面無表情的停下了把玩著菸斗的右手:

  「所有人都挺好了,這件事我只說一次——關於任何涉嫌杜卡斯基家族的情報,隻言片語都不准透露到阿列克謝中校的耳朵里。」

  「此事沒有討論的餘地,也不接受任何解釋,哪怕流言也不能讓阿列克謝察覺,都明白嗎?」

  「明白!」

  在座的軍官們微微頷首,眼神中都是無比凝重的顏色。

  安森微微頷首,輕輕敲打著桌上的文件。

  這是諾頓·克羅賽爾中校——或者說真理會——剛剛送來的情報,博雷軍團內居然不僅有勒文特,還有其餘不少南方家族的天賦者。

  之所以會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之前彈性防禦計劃的副作用——靠著走私貿易,新大陸公司,無信騎士團加上真理會,都完成了對幾個軍團上層的高強度滲透,幾乎拿到了完整的聖戰軍的軍官團名單。

  然後他們就驚訝的發現,杜卡斯基這一代的家族繼承人,居然也在博雷軍團內,擔任一個胸甲騎兵團的團長。

  按照帝國的軍制,胸甲騎兵是一支軍隊的核心和絕對戰力,通常擔任攻堅和一錘定音的角色;換句話說只要和博雷軍團衝突,這支胸甲騎兵肯定是會和風暴軍團打交道的。

  既然如此,安森當然要考慮不能讓對方和自己無比信賴的第二步兵團長正面衝突,只能找個理由讓他避開戰鬥,或者等到收尾時再進入戰場。

  但如果給他類似殿後之類的任務,那未免安排的過於明顯了,於是就有了剛剛軍事會議中的那一幕。

  「阿列克謝…據我們所知,應該是因為某些原因離家出走,沒有任何準備加入的克洛維王家陸軍。」

  坐在長桌左側的諾頓雙手撐著桌子,表情沉重道:「他本人很反感為了服從家族的利益而被迫犧牲個人,恐怕是受到了某些事情的直接影響。」

  「至於杜卡斯基家族究竟發生了什麼,雖然尚且不知,但就已經掌握的情報來看,或許有可能是…嗯,逃婚。」

  唉?

  話音落下,剛剛還神態沉重,表情各異的軍官們立刻分成了立場鮮明的兩派。

  於連,還有騎兵少校傑森等一群小貴族出身,在風暴軍團內屬於受過良好教育的一批,明顯神色凝重,閃爍的眼神中甚至還有幾分感同身受的模樣。

  而類似大頭兵或被強征入伍起家,第四步兵團長利歐,炮兵連長傑羅申科他們,那表情明顯是直接愣住,失語的表情里甚至還有一絲的…羨慕。

  坐在一旁的莉莎則揚起小腦袋,瞪著好奇的大眼睛直直盯著安森——那副充滿了擔憂的表情,明顯是把「逃兵」和「逃婚」弄混了。

  「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猜測,未必就是真的——阿列克謝中校,他也很可能是因為別的原因才被迫離家出走。」諾頓趕緊補充道:

  「這一點還請大家弄清,千萬不要用有顏色的目光看待我們的第二部兵團長!」

  不過他這句話顯然是說晚了,或者根本說也是和沒說一樣——聽說他很可能有個倒貼還硬推出去的妻子,大家已經在用有色眼光看待他了。

  「總而言之,這件事絕對不能被阿列克謝知道——讓他帶領第二步兵團和射擊軍擔任進攻捕奴港時的預備隊,這就足夠了。」安森沉聲道,做最後的總結:

  「其他人…準備在沒有得到任何援助,掩護的情況下,獨自應戰博雷軍團的襲擊。」

  「我也要申明一點,此次作戰風險巨大,我做好了付出犧牲和損失的代價,所以請諸位也拿出一點覺悟來。」

  「確實,以區區一萬兩千人,應戰兩萬精銳似乎是異想天開了,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去改變整個秩序世界的局勢,以小博大的機會!」

  「我們的敵人很強大,但並不是無懈可擊的;我們的盟友眾多,但拉攏他們的前提是證明我們值得他們與之結盟。」

  「我們要做的,就是親手證明敵人真的並非無懈可擊;掐住他們的軟肋,再狠狠地給他們一巴掌!然後……」

  「敵人不會因此而變的弱小,我們也不會因此而變強,很遺憾在這個世界挑戰強者,秩序之環並不會給你發放什麼獎勵,甚至還得付出代價。」

  「但這看似什麼變化也沒有發生的世界,卻將和昨日…截然不同!」

  安森緩緩開口道:「當這個世界上,強者需要為自己的肆意妄為,任性胡鬧付出肉眼可見的代價,羞辱時,這個世界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我不想說那樣的世界會更美好,我也不想給諸位再描繪什麼美好的藍圖,只想請諸位認真回想一下,風暴軍團逐漸壯大,是靠著欺凌弱小,依附強者嗎?」

  聽到這話,認真回憶了一下某人發家史,各種花式拉贊助,暴打臭魚爛蝦,再把各種渣滓聚攏起來,以多贏少的欺負敵人,卡爾真的很想問一句…不是嗎?

  「當然不是!」安森自問自答的大聲道:

  「鷹角城,伊瑟爾禁衛軍,七城同盟,帝國遠征軍,帝國殖民地軍團…每次風暴軍團的壯大,都是在與更加強大的敵人正面交鋒之後!」

  「為何?欺凌弱小者,付出的代價或許看上去不值一提,但你也註定無法獲益更多;你掐死了還在成長中的幼苗,又哪能收穫將來肥美的果實?」

  「擊敗強者,你才能收穫同盟們的友誼,收穫弱者們主動自發的附庸,以合情合理的姿態,立於眾人之上!」

  「因此諸位,從克洛維城平叛戰鬥,鷹角城圍攻,翰土統一戰爭便矢志不渝,與我並肩作戰,有著相似追求和進步理想的諸位……」安森深吸口氣,緩緩的將雙臂左右張開:

  「請隨我鋤強扶弱!」

  …………………………

  就在安森冒險東進,準備挑戰兵力幾乎是自己一倍的博雷軍團時,駐守在紅手灣的路易也等來了他將要面對的敵人。

  情況,可謂萬分嚴峻。

  在最初得到的情報中,紅手灣方向的敵人只是佯攻,而且多投入的兵力也十分有限;加上此前新大陸軍團和博雷軍團霍霍的結果,黑礁港幾乎已經變成無人區,根本沒有供應大軍通過的資本與能力。

  按照新大陸軍團參謀部的預估,陸上敵人不可能超過一萬,主要「佯攻」方向應該是來自海上。

  總指揮是路德維希少將,艦隊則基本由北港的王家艦隊和貝爾納家族水兵組成,風險無限趨近於零。

  但最後的結果,卻是和所有人的預判天差地別。

  從陸地上正面集結起來的軍隊超過兩萬,海上艦隊規模也達到了驚人的五十艘戰艦…雖然貌似補給艦要占到一半以上,但也是對紅手灣一個小小殖民地而言,恐怖到極點的數字了。

  為了守住白鯨港,安森幾乎沒有留給路易太多軍隊,只有三千揚帆城軍團,外加八千殖民地民團——和安森差不多的兵力,戰鬥力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天差地別。

  而路易要用這種軍隊,對抗兩個聯手的精銳聖戰軍…看上去,一切似乎和幾個月前的荒草林之戰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就連路易本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和敵人相比,我們這支軍隊所擁有的優勢,就是已經基本完善的防禦工事,可以勉強抵禦敵人最初的火力覆蓋,削弱前幾輪攻勢對我們造成的傷害…除此之外,就只有捍衛領土,尊嚴以及榮譽的士氣了。」

  望著眼前擋在自己面前的軍官們,年輕騎士波瀾不驚道:「但士氣並不是可以永遠存在,而是需要有所依靠方能維持的力量。」

  「當敵人的炮彈不斷落在士兵們的頭頂,當數倍於己的喊殺聲襲來…我們不能指望每一個士兵都不會恐懼,那是不正常的。」

  「他們需要一個表率,一個支撐,一個讓他們堅信自己還能繼續在這裡戰鬥下去,而不是孤零零,被當成棄子扔下吸引敵人注意力的消耗品,讓他們可以防守到力所能及的最後一刻。」

  「同樣在他們進攻的時候,也需要有一個方向,一面旗幟,去告訴他們哪裡是應當跟隨方向,而不僅僅是一個從後方來的,只能讓他們聯想到屍體和死亡的命令。」

  「這就是我想說的,也是我唯一想說的。」望著臉色沉重的軍官們,路易平靜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所以…如果你們還想要阻止我,我不反對,但我會獨自一個人到防線最前沿去,和要防守塹壕的士兵們並肩作戰。」

  「但如果你們已經聽明白,那就請按照我的命令,把軍旗樹立在距離前沿陣地最近的炮壘陣地,建立臨時指揮部,告訴所有人的士兵們,也告訴敵人……」

  「我…路易·貝爾納,新大陸軍團元帥…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