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距離不遠,但安森還是花了足足三天時間才從長湖鎮返回白鯨港市議會。♨😂 69𝕊𝕙ỮЖ.℃๏ᵐ 😺ൠ
除了因為道路問題耽擱的時間,主要還是因為要趁機巡視下軍團農莊的推行進度;這可是事關風暴師是否能在新世界站穩腳跟的重要不動產,比什麼「秘密金礦」和「自由貿易」都重要一萬倍。
食鹽,燃料,糧食…這些才是新世界最最堅挺,任何時候都不可能賠錢的硬通貨。
糧食不用多說,大部分地區都只能勉強自給自足,富饒的糧產區總共只有兩三處而已。
一旦殖民地間的爭奪戰爆發,帝國和克洛維誰能穩住糧食供應,確保後勤不出現大的問題,誰就能擁有更持久的戰鬥力,更能爭取到各殖民地的民心,由此得到更加充足的糧食供應…變成一場贏家通吃的遊戲。
食鹽也是一樣,新世界雖然靠海,但天氣太冷日照時間也太少,哪怕煤和木炭很廉價,製鹽的成本也極高。
這方面安森就沒什麼好辦法了,只能寄希望於保住和北海三國的食鹽貿易千萬別出事;因此他必須想辦法拉攏北海三國的殖民地,用利益共同體的方式將對方拽上賊…團結到統一戰線之中。
當然,任何完美的計劃都必須有應急方案:所以安森一邊在催促白鯨港商會擴大食鹽貿易,臨時抱佛腳的囤囤貨。
另一邊,塔莉婭麾下那些盧恩家族的辦事員們,已經悄悄在白鯨港靠海的地方修建製鹽廠;規模不大,工藝也相當粗糙,但關鍵時刻應穩定白鯨港民眾的情緒絕對是足夠了。
談到工藝,這也是安森最頭疼的地方:無論是本土還是秩序教會,在「技術擴散」的事情上都卡得死死的,從冶煉到製造業,哪怕想給白鯨港的資源行業搞搞技術換代都做不到,更別說產業升級了。
唯一不受本土限制的技術擴散,只有農業和造船業;但後者規模太大,不是白鯨港能搞得起來的,暫時也沒這個必要;前者見效緩慢,至少要半年才能出成果。
但再慢也比沒有的強,何況農業對白鯨港同樣至關重要;因此在引進移民的時候,安森特別要求埃里希想辦法弄到些農業方面的專家;水平無所謂,甚至只是經驗豐富也行。
鑑於某個真正能夠讓糧食大幅增產的「黑科技」,有可能還躺在某個聖艾薩克的筆記,或者被秩序教會全盤接收的「求真宗」資料庫里,想提高糧產量暫時仍只有擴大生產和增加勞動力這兩種方式,因此軍團農莊的建設計劃就顯得至關重要。ൠ😾 6❾ⓢђ𝔲𝓧.𝓒𝑜ᵐ 👤👮
巡視的結果讓安森相當的滿意——作為法比安之後接手負責人,諾頓·克羅賽爾中校展現出了不同於近衛軍風格,更像是「農業公司」的管理模式。
他將任務重新做了細分,規定了每天大致的勞動時間和最低勞動量,並讓負責農莊的部隊以半排為單位,輪流擔任「監工」給所有人做績效,對超額完成工作的人予以表彰而且提高生活待遇,每周的第一名能享受砂糖和額外的酒精供應,使用中校軍官的私人浴室。
這過於令人眼熟的做法一度讓安森十分好奇他的履歷,在讓小書記官查閱了軍官檔案後,發現這位諾頓中校曾經跟父親在北港做過段時間的小生意,據說雖然只雇得起三名工人,效益和隔壁十幾個人的大作坊也相差無幾。
於是安森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曾經的小諾頓手捧筆記本,坐在板條箱上,用「提成」,「獎金」,「事業」…等等意味不明的詞彙,讓三個可憐的短工拼命幹活,搶著為他們的小老闆奉獻的畫面。
在「諾頓·克羅賽爾模式」下,軍團農莊的後續建設雖然不像法比安負責時那樣迅速,但卻能在放慢速度的同時保證質量,並且這種質量還是可持續的。
而且因為要征討長湖鎮,風暴師抽調走了幾乎全部的人手,留給他的只剩下從各個小殖民地遷居到白鯨港附近的移民。
當初為了讓這些人能自願離開他們努力經營的殖民地,白鯨港開出的條件是很高的:有房,有工作,衣食無憂。
聽上去不多,但當這個數字變成四位數乃至五位數之後,成本就變得很恐怖了。
對於這些承諾,拼命壓縮成本的諾頓中校用另一種形式給了他們——土地。
風暴師確實無法立刻給所有遷居的殖民者們提供房子,但可以給他們提供土地和材料,自己搭建房子,並且宅基地歸私人所有;同時在得到了軍官團的集體意見後,所有被風暴師僱傭的農民在工作滿一年後,自動「入股」所屬農莊,享受低階軍官級別的收益。
考慮到大多數士兵其實根本不會參與耕種勞作,這等於風暴師直接將這批移民變成了終生制勞工,拆算掉成本之後,壓在這些人身上的稅收高達五分之三——而且他們竟然還挺滿意。
至於為什麼,按照諾頓中校的說法其實一點也不神奇:大多數的移民雖然都有很強的冒險精神,但那主要是針對剛剛抵達新世界的部分殖民者而言;對於已經打拼了五年甚至第二代,第三代殖民者,他們追求的其實是穩定。
穩定的工作,穩定的生活,穩定的環境,穩定的物價…而成為軍團農莊的小股東雖然受拘束,並且收入絕對無法致富,但卻極其穩定。
為了這樣的穩定,這些人其實不介意風暴師偶爾「食言」,稍稍吃一點虧;他們介意的是風暴師出爾反爾,盤剝甚至是過分壓榨。
就像曾經他家小作坊的三個員工也不介意偶爾甚至經常加班,但很介意談感情,談未來,談理想…並不是他們沒有理想,而是員工和克羅賽爾一家的理想完全不一樣,甚至是南轅北轍。
這再次證明了相較於一支軍隊,風暴師其實更接近於合作「經商」的團伙;就連中層軍官的能力都不是體現在指揮有度,而是更善於經營和搞錢。
當安森一行結束巡視回去的時候,白鯨港已經做好了迎接帝國方面特使的全部準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這種大型公共活動有些過於頻繁,五百人議會甚至總結出了一套完整可行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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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並不是真正的「帝國特使」,儀式自然也就準備的略小一些,但也已經特地將碼頭裡外清掃一空,市議會和守信者同盟的「民間代表」紛紛到場列席,甚至安排驃騎兵連的士兵穿上全套裝束,在碼頭前列隊站崗。
「親愛的安森,你覺得來的人會是誰?」
一身墨藍色禮服的塔莉婭帶著淺淺的微笑問道,小巧的繯首微微昂起,露出了白皙鎖骨上精緻的藍寶石脖環。
「呃…我也不太清楚。」安森愣了一秒,目光迅速從少女禮服露出肌膚的部位離開,略有些躲閃的望向遠處。
這倒不是因為有什麼非分之想——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而是隨著和塔莉婭「刷題」的次數日益增加,對三大魔法的了解愈發深刻,也就間接的破解了他一直以來的某個未解之謎。
那就是她到底從哪兒弄來的這麼多禮服?
光是不同顏色和不同場合下同色不同款式的衣服,他就至少見過不下十種——這還是他有印象的,較為隨意舒適的常服甚至是準備就寢的睡衣,那簡直不計其數。
但在王冠號的水手將她從洶湧海上「救起」時,少女渾身上下只有一件血紅色長裙而已。
謎題的關鍵在於三大魔法之一,血魔法的特殊性上。
眾所周知,血魔法的力量既生命的力量,哪怕初階施法者也能擁有超乎常人的生命力,高階則甚至幾乎不可能被用常規手段殺死的地步。
但對血魔法的這種認知,其實相當膚淺…作為掌握生命力的血魔法,萬事萬物只要是有生命的,幾乎都可以被算作是它力量的一種展示;更高的層級甚至可以將「生死」視為一種概念,從而掌控一切。
放到「為什麼塔莉婭有無數件衣服」這個問題上,答案就很簡單了——因為她所有的衣服,都可以被視為她血肉…或者說身體的一部分。
因此每當少女換了件「新衣服」的時候,儘管並沒有主動朝那方面去想,但得知真相的安森還是忍不住會有某種衝動,然後假裝……
「什麼,你也不知道?」
少女略歪了歪腦袋,驚訝的脫口而出:「威廉·塞西爾上校或者埃里希他們…沒有告訴你任何這方面的消息嗎?」
「沒有,而且我覺得他們應該也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安森迅速讓自己的表情恢復了正常,略帶肯定道:
「在如何對帝國殖民地的抉擇上,我們並沒有給本土太多的考慮時間,為了避免影響奧斯特利亞宮也不可能讓消息這麼快就走漏出去;如果我沒猜錯,現在本土知道新世界局勢動盪的人,很可能連五十個都沒有——這還是保守估計。」
事實上如果奧斯特利亞宮的保密工作做得好,知曉真相的人就不應該超過十個;畢竟說是克洛維與帝國之間的利益紛爭,但實際上兩國的豪門與上層社會往來相當親密又頻繁。
只要知道的人超過兩位數…燭光沙龍上一次碰杯,消息就能從克洛維城的高檔酒店,出現在驍龍城皇帝的御前會議上。
「那親愛的安森,你希望被派來的特使是誰呢?」塔莉婭突然開口道。
「呃…沒什麼特別希望的吧。」
安森的表情一怔:「為什麼要問這個?」
塔莉婭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嘴角緩緩向左右延伸的微笑,意味深長的看向一片蔚藍的大海:
「因為塔莉婭希望那位特使…可以是索菲婭·弗朗茨小姐呢。」
哦,是索菲…等等,誰?!
安森的眼睛瞬間瞪圓,微微張嘴然後迅速掐住了自己脫口而出的衝動,在經過短暫一陣的瘋狂蠕動後,面部肌肉露出了自然而又平淡的微笑:
「為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單純覺得如果是她的話,安森應該會很開心吧?畢竟是那麼要好的朋友。」少女微笑道:
「塔莉婭也想和索菲婭小姐成為朋友。」
「嗯。」安森點了點頭:「我覺得你一定能成功的。」
「因為她很溫柔?」塔莉婭眨了眨眼。
「不。」安森故作隨意的輕聲道:
「因為只要塔莉婭想,所有人都會願意成為你的朋友……」
「咚——咚——咚——」
港口的鐘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竊竊私語。
伴隨著那悠揚的音符,安森抬頭向遠方的海平線望去;三個隱約可見的「黑點」映入了他的視野,向白鯨港而來。
但就在五百人議會和瑞珀主教準備組織在場人員歡呼迎接的時候,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那是…什麼東西?」
安森緩緩眯起眼睛,略顯錯愕的看向那個三個高掛著克洛維王旗的龐然大物。
三艘艨艟巨艦,最大的被另外兩艘夾在中間——艦首沒了,船帆被燒得只剩下不到一半,船舷兩側全都是坑坑窪窪,從頭到腳漆黑的像是剛剛從煤堆里挖出來的那樣。
左側酷似王冠號的戰列艦則要稍微好一些,只是艦首和甲板上略有破損,但也有一半的船身被染成了黑色,船身在海面上仿佛醉酒老人,在微微的左搖右晃,像是在努力尋找平衡,證明「我還能喝」。
右側的巡洋艦,三艘船中最小的也是最悽慘的一個:甲板像是被炸過似的少了一半,主桅杆斷了半截,兩側船舷護欄的部分光禿禿的,再加上破破爛爛的船帆…遠遠看上去,仿佛是艘幽靈船。
三艘船就這麼搖搖晃晃,不快不慢的朝白鯨港緩緩飄來…人頭攢動的港口上,目瞪口呆的民眾,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樂隊,面面相覷的議員,一片死寂。
沉默了良久,像是努力尋找某種可能性的安森,用一種十分不確定的口吻道:
「他們這時…辦宴會放禮炮的時候,不小心互相間把對方給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