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固守?就在這炮壘陣地…你瘋了麼?!」
炮壘陣地內,卡爾·貝恩特地找了個士兵們不容易發現的牆角,壓著嗓子對安森吼道:「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當聽到安森宣布命令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驚呆了。(-_-) ❻➈𝐒h𝓤𝓧.𝔠Ⓞ𝓜 (-_-)
不光是他,全團的士兵都驚呆了。
區區一個步兵團,居然在主力軍全線潰退不知所蹤的情況下,還準備堅守陣地全殲敵軍……
哦…不對,他們只有兩個連而已,連一個團的兵力都沒有!
這王都來的傢伙犯什麼神經呢?!
「卡爾上尉,你先冷靜下。」
安森望著對方,表情嚴肅:「我知道你現在很緊張,但請你相信我,這絕不是什麼一時衝動的想法,而是在觀察了目前的情況後,通過縝密思考做出來的計劃……」
「計劃?你計劃著大家一起送死?!」
死死盯著面前「完全不慌」的安森,卡爾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原本以為找來了一個救星,說不定能儘量多帶幾個人活著逃出去,沒想到居然碰上了這麼一個……
「相信我,這是儘量讓更多人活下來最好的辦法!」
安森的眼神里閃爍著自信的光:「這樣吧,如果你是對面雷鳴堡要塞的守軍,你該怎麼做?」
「什麼?」
「如果你是雷鳴堡守軍指揮官,要塞外是兵力比你多幾倍的敵人;現在趁著突如其來的大霧,你會帶著所有軍隊衝出要塞,發動一次不知是否能成功的突襲嗎?」
卡爾·貝恩沉默了。
「……應該…不會吧?」
「對,他們不會這麼幹。」安森點點頭:「就算突襲成功,可如果被我們趁機奪回要塞,這場戰鬥也是他們輸了——所以只要有一絲的可能,敵人都不會這麼做。」
「假定…敵人用一半兵力發動這次突襲,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敵人的目的?
逐漸冷靜下來的卡爾陷入迷茫之中,從醒來時發現全軍潰敗到一路奔波逃命,他還是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奪下了克洛維王國一個關鍵要塞的敵人,趁著大霧天突襲是為了什麼?
「求援?」
「很有可能。」安森立刻露出了十分肯定的表情:
「但現在突襲的太順利了,直接奪下了整個圍攻陣地的他們,還會只想要突圍求援嗎——我認為不會。」
「當敵人發現我們全線潰敗之後,我認為他們肯定不會再局限於求援和被動防禦,而是趁機反攻,進一步削弱我們奪回要塞的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四目對視之下,安森等待著卡爾的答覆。
望著對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微微有些發抖的卡爾·貝恩,發現自己的臉色很難看。
雖然安森是在問他,但實際上已經將答案告訴他了——要削弱要塞被奪回的可能,敵人會怎麼做?
當然是攻占炮壘!
只要占領了這座炮壘陣地,敵人據守的雷鳴堡就不再是孤立的要塞,圍攻將處於被面臨兩面夾攻的境地。
那可就不僅僅是丟失陣地這麼簡單了!
「卡爾·貝恩上尉,相比奪回要塞,你更希望我們所有人都能撿回一條命,這我明白。💞💣 ❻❾รH𝔲x.𝒸𝓞M ♠🐟」深吸一口,安森刻意向前探頭,拉近雙方的距離:
「但這場大霧隨時都有可能散,我們事先也沒有撤退計劃;一旦被敵人發現,從逃命變成潰散…那才是死定了。」
他的語氣十分懇切。
穿越前的安森只是個在大學裡參加過軍訓,熱衷戰略遊戲,偶爾聽聽講座看看新聞,和戰爭絕緣的普通人。
但這一世的「安森·巴赫」,卻是一個從十六歲進入軍事學院,接受了合格的軍官教育,並且在重兵把守的要塞「受訓」一年,即將畢業的預備軍官。
多虧是「魂穿」,讓安森完整繼承了身體前主人的記憶,才能讓此刻的他十分確信:沒有事先準備、倉促且慌亂的撤退,一定會在敵人追擊下迅速轉變成潰散。
戰鬥,會變成單方面的屠殺!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固守待援?」
卡爾的表情有點兒無奈,他也清楚這麼倉促跑路的風險有多高:「萬一沒有援軍,或者來晚了怎麼辦?」
「很簡單,我們不需要援軍。」
「不需要?!」
「不需要!」安森加重了語氣:「你覺得能躲過邊境封鎖,突襲拿下雷鳴堡的敵人能有多少?一千還是兩千?照最壞的打算,外面也頂多只有一千人。」
「一千人…那也是將近兩個個團的兵力!」卡爾忍不住道:
「我們連一個團都沒有呢!」
「但我們有炮壘陣地,何況敵人未必會動用全部的兵力進攻這裡!」
安森終於露出了一絲自信的表情:「趁著大霧發動突襲,敵人不會攜帶任何重武器,彈藥也不可能很多,論火力是我們這邊占優。」
「你說的輕鬆,雷鳴堡可是有要塞炮的!」
「除非打算把圍攻要塞的自己人全炸死,否則要塞內的守軍絕對不敢在霧天開炮。」
「如果敵人不圍攻呢?」
「不圍攻,那我們就能撤退了——所以哪怕為了撤退,也必須先擊退敵人!」
看著自信滿滿的安森,張了張嘴的卡爾,卻想不到什麼可以反駁的地方。
沉默了一會兒,他像是終於想通似的嘆息一聲,有些無奈的和安森對視著:
「安森·巴赫上尉,你這是在假傳軍令。」
「恰恰相反。」安森很認真的搖搖頭:
「我們這是在沒有得到命令的前提下,自發執行一支軍隊的最高使命——堅守自己的陣地!」
卡爾·貝恩翻了個白眼,沒再說什麼。
微微頷首的安森開始拿出上輩子講ppt的本事,向卡爾說明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五分鐘後,全程沉默的卡爾·貝恩發現自己被說服了。
明明對方只是個沒實權的副官,明明兩人都是上尉,但現在他卻突然有種低對方一頭的錯覺。
這種錯覺讓卡爾有些氣餒,有些惱火,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對方的計劃看上去很瘋狂,但的確很有可行性。
而且一個王都出來的貴族,軍事學院的畢業生,也犯不上拋棄自己的大好前程,為自己這些人陪葬。
想通了這些的卡爾·貝恩,終於徹底認命了。
這時,一名士兵突然悄悄的走到二人身後,站直身體右手捶胸:
「營長還有…督導副官大人!」
「什麼事?!」
心情煩悶的卡爾扭頭沖士兵瞪了眼,沒好氣道:「說!」
「呃……」被嚇了跳的士兵怔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您…能不能…過來一下?」
看著心驚膽戰的士兵不停地用眼神示意,萬般無奈的卡爾·貝恩只好和對方離開。
一分鐘後,卡爾孤身一人快步返回。
望著表情略帶詭異的卡爾,安森有些好奇:「怎麼了?」
「兩件事,好消息和壞消息。」卡爾豎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先聽哪個?」
「壞消息。」
「先聽好的吧。」卡爾一擺手:
「主力軍撤退的時候把能搬的都搬走了,但還有一門二十四磅炮留在這兒,應該是因為太沉;士兵檢查了一下,沒有損壞,能用。」
哦,這還真是個好消息。
但看著卡爾一臉絕對有問題的表情,安森立刻將內心的喜悅壓了回去:
「我猜,壞消息是我們沒有炮彈了…對吧?」
「不,我們有炮彈——實心彈和霰彈,不多但夠用了,發射藥也很充足。」
卡爾搖搖頭,他笑了,只是笑的很尷尬:
「壞消息是,我們這兒沒有炮兵——二十四磅的攻城臼炮,全團沒有一個人會用。」
「所以,安森·巴赫上尉。」卡爾「啪!」的一聲,用力拍了下安森的肩膀,用很遺憾的語氣道:
「如果你還指望能得到火炮支援的話,嗯…你可能得先成立一支炮兵敢死隊,還得做好被他們不小心一炮炸死的準備才行。」
「……」安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