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鯨港議會的默契配合下,雕像落成儀式辦得十分成功;伴隨著如雷掌聲,安森在現場無數歡呼聲中被授予了「終身榮譽議長」頭銜,在五百人議會中永遠有擁有一席之地。👹💗 6➈𝓼Ⓗυ𝔁.𝓒𝓸๓ 😝ൠ
出於某種眾所皆知的秘密,現場議員們在稱呼他時都直接稱為「議長閣下」,故意或者健忘的忽略了前面「榮譽」的前綴。
同樣健忘的安森也直接忽略了這一事實,心安理得的接受著議員們這麼稱呼自己,以及畢恭畢敬向自己致以的真摯問候。
而哈羅德議長「英勇犧牲」而空出來的議員席位——在經過五百人議會反覆討論之後,認為如此重要的身份,如果過早的交給哈羅德尚且年幼的兒子屬於極端不負責任的行為。
因此最恰當的做法,當然是在那孩子成年之前,交給另一位更加成熟有擔當的人「暫時」接管;在又一輪激烈討論之後,議會決定將席位交給塔莉婭·奧古斯特·盧恩小姐受領。
至於在哈羅德幼子成年後,塔莉婭小姐是繼續保留席位還是主動歸還,那就和議會沒有關係了——至少現在,他們做了一個十分負責任的決定。
到此為止,作為地頭蛇的白鯨港議會已經徹底接受了風暴師的統治,以及盧恩家族這個強勢外來者的加入,安森給塔莉婭的大餅第一塊已經徹底落實。
而塔莉婭也將這一身份利用到了極限——不僅在慶祝典禮上當場宣布加入守信者同盟,宣誓成為一名「普世宗信徒」,並宣布發起「軍火委員會」和「畜牧委員會」。
對於一個資源豐富人口稀少的殖民地,想要像本土許多大城市那樣靠大規模紡織業致富,是非常不切實際的。
所有的製造業都會被同樣需要大量勞動力的資源產業擠占勞動力,以及被不徵稅的本土商品打壓市場,想發展幾乎是天方夜譚。
至少在人口增長到一定程度之前,白鯨港想致富的方式依然只能是賣資源外加墾荒,最多只能維持比例非常非常小的製造業工人,在進口之餘做一點填充。
因此安森只準備生產極少量的鋼鐵和火藥,能夠維持風暴師最低限度的需要,減少後勤壓力就足夠。
這樣一方面既不會傷害殖民地礦場主的利益,同時也不會遭到本土太強烈的反對。
同時即為了填補殖民地勞動力空缺,同時也為了拓展貿易路線,他準備大批量從帝國控制的殖民地進口包括馬、牛、豬一類的牲畜。🐸👊 ♞💲
以往殖民地牲畜價格昂貴的原因除了確實稀少,再有就是因為兩邊距離太遠加上運力匱乏,購買數量不夠多導致價格上升;但現在安森手裡有一整支艦隊,完全可以直接前往對方港口進行大批量的採購,以此壓低價格。
兩個委員會,前者和風暴師繼續深度捆綁,後者則能惠及整個殖民地農業與資源行業,控制住它們的盧恩家族將在白鯨港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即使不動用武力,也輕易影響整個殖民地。
其實如果可行,安森更傾向於直接成立股份公司的;但一方面熱衷割韭菜的本土如果看到殖民地盈利,難保不會加大割韭菜的力度,費盡心思靠融資掙來的前白白便宜…全部奉獻給了王室。
另一方面盧恩家族的財產轉移工作還在進行中,在殖民地的勢力還比較薄弱,如果不依靠風暴師武力威懾搞公平競爭,難保不會被梅森·威茲勒那些本地商人攫取大多數的利潤,那就得不償失了。
公平的自由貿易當然是好東西,但那是自己占據了絕對主導優勢的前提下,否則寧可吃虧也不能讓別人把錢掙了。
反正白鯨港議會名義上是殖民地自治機構,實則就是個坐地分贓的大型壟斷商團,五百名大概率要世襲罔替的議員控制了一半以上的固定資產,攫取了絕對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和殖民地公司也沒什麼區別了。
「……而現在,無論白鯨港還是白鯨港議會,都已經是您的囊中之物。」
寬敞的馬車車廂內,伊恩·克萊門斯端起放了冰塊的提爾皮茨朗姆,帶著一絲刻意討好朝對面的安森微笑道:
「恭喜您,守備軍團司令官兼議長閣下。」
「只是榮譽議長罷了。」
面無表情的安森擺擺手,甚至沒有端起手邊的酒杯:「冒著被抓的風險不請自來的找上門,您該不會就是特地為了來說一句恭喜的吧?」
「當然不是。」
遭受冷淡的伊恩完全不以為意,自顧自舉杯小抿了口然後放到手邊,笑容依舊:「眼下在白鯨港我們無信騎士團究竟有多不受歡迎,光是看路邊守信者同盟的數量就深有體會。」
可以說,整個同盟之所以有現在的規模與聲勢,一定程度上就是靠「哈羅德議長之死」引爆了原本就存在的移民與異端土著之間矛盾的火藥桶;而作為「引信」的無信騎士團,更是已經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即便有守備司令親自出面擔保,成為了隸屬同盟的新組織「白手套」,也不等於白鯨港的民眾都是只有金魚記憶的瞎子。
就雙方那脆弱的合作關係,只要機會合適,安森其實並不介意把這幫危險分子都殺了
「但我猜…這個東西應該是受歡迎的吧?」
意味深長的輕笑一聲,伊恩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信封,小心翼翼的從桌上推到安森面前。
「這是……」
「《大魔法書》…第三卷。」
安森瞳孔微微一顫。
強忍住立刻打開的衝動,避免自己直接拿起信封的安森向後一靠,雙手十指相扣,姿態悠閒的反問道:
「我記得某人不久前才說過,他對所謂的《大魔法書》一無所知;這還不到一個月,居然就發現了十二卷的其中一卷——如果這是意外,那未免也太意外了吧?」
「但這的確是一份意外之喜。」
伊恩的目光訴說著真誠:「就在大倉庫事件結束的第二天,我們趁夜搜尋了被廢墟掩埋的土著舊神派們的密室,無意中在一個十分隱秘的角落,極其幸運的發現了它的存在。」
無意,隱秘,幸運。
安森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考慮到安全因素,我們也曾考慮過是否將它交給守信者同盟或者守備軍團,再由某位您更信得過的人親手交給您,但……」伊恩突然嘆了口氣,表情中流露出一絲愧疚:
「因為之前的某些意外導致的之後一連串不可控的後果,最後決定還是冒險,由我親自交給您更合適一些。」
意外,什麼意外?
安森有些愕然,緊接著腦海中閃過一絲明悟。
他說的是那封讓莉莎擅作主張,獨自一人跑去大倉庫的匿名信!
「對於那件事情,我和我的同伴們都深表遺憾,當時確實沒想到最後結果會變成…那樣。」覺察到安森眼角閃過的一絲怒意,伊恩連忙致以歉意:
「而在致以歉意的同時,我們也希望能夠用這件特殊的禮物,當做一個合適的見面禮。」
「見面禮?」安森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仿佛自己根本沒有因為那件事有一點生氣。
沒錯,不就是險些放出一個褻瀆法師級別的失控怪物,毀掉半個白鯨港外加把自己炸上天嗎,沒什麼可生氣的對吧?對吧?!對吧!
「有一位特殊的貴客想要見您一面。」無視了安森眼神中流露出的殺意,伊恩沉聲道:
「但出於某種不明說的原因,他本人和他的朋友們對是否與您接觸還存在一定的顧慮,因此希望用這件珍貴的禮物作為拜訪您的『敲門磚』,贏得您的友誼。」
「那麼這位『貴客』叫什麼名字,可以告訴我嗎?」安森端起酒杯,同時不露聲色的將信封塞進了袖口。
「我不能——正如剛剛提到的,他和他的朋友們仍然心存顧慮。」伊恩抿了一小口朗姆:
「但我可以向您保證,他絕對不是您的敵人;相反,如果目標一致,他完全可以成為您的盟友,甚至是最重要的盟友。」
「哦,怎麼說?」安森挑了挑眉毛。
「這取決於您究竟想要什麼。」伊恩仍不願正面回答:
「但至少現在,他希望可以儘快與您見一面——當然,是私下的,而且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知曉。」
「總司令兼議長閣下,您的意見是……」
看著眼神中充滿了期待的伊恩,安森輕笑一聲。
既然對方不肯說,那自己也不打算正面回復——他端起酒杯,姿態悠然道:
「我們喝一杯吧。」
………………………
送走了某個鬼鬼祟祟的「白手套」,乘坐馬車的安森沒有繼續在原地逗留太久,孤身一人從城區返回司令部。
臨近三月,白鯨港城外已經陸續開始出現周圍城鎮和農莊派出的商隊,準備趁今年的「徵稅日」的大集市採購來自本土的商品。
咖啡豆,砂糖,棉布,酒精,食鹽,菸草……遍地蠻荒的新世界幾乎無所不缺,白鯨港哪怕什麼也不生產,光靠這一處優良港灣和交通樞紐的地位也能保持在整個殖民地中的絕對地位。
但也正因如此,繁榮的貿易導致白鯨港除了捕魚之外,幾乎不存在任何像樣的產業,對貿易依存度極高,除了海產品其它全部依賴外部輸入,尤其是本土製成品和周邊殖民地的農產品與初級加工品。
加上本土與殖民地之間幾乎零關稅,就算白鯨港想依靠發展一些產業也幾乎不可能,只能心甘情願的被本土低價收購原材料,高價出售製成品來割韭菜,再拿本土輸入的產品賣個高價,割周圍其它小殖民地的韭菜。
最後絕大多數的利潤——尤其是各種原材料——都會被本土拿走,留給白鯨港的只有最後的一點點殘羹冷炙。
身為一名對王室忠心耿耿的陸軍軍官,安森不認為這麼優秀的經濟制度有任何問題;但身為白鯨港的「榮譽議長」,他認為這個經濟制度仍有進步空間。
一切的關鍵在於本土每年的「徵稅」——王室每年的採購量和價格嚴重削弱了殖民地的利潤,再加上出口限制,幾乎遏制了白鯨港貿易發展的可能。
當然「安森·忠臣」·巴赫」是絕對不會提出類似加價或者減少採購量,這種非分要求的,他只對採購的比例稍微有一點點的想法。
本土每年的採購量大概是白鯨港一年產值的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但因為風暴師的基礎建設工作已經開始,能夠減少的產能損耗和提升的運輸效率,按照最低標準也至少在百分之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間。
因此他的如意算盤是想辦法說服今年的採購負責人,讓對方依然按照往年標準「徵稅」,無視今年因為風暴師一輪建設而新增的四分之一。
回到司令部,懷抱文件的小書記官已經早早的在門外等候,緊蹙的眉頭簡直就是在把「出事了」直接寫在了臉上。
見到安森從馬車上走下來,他立刻上前一臉嚴肅道:「安森大人,本土今年『徵稅』的負責人已經抵達,正在候客廳等候。」
已經到了?!
安森表情愕然,這麼重要的事情自己既沒有提前提到通知,也沒有收到任何情報;而且港口到現在也沒聽說有任何外來船舶抵達——這傢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不過現在這個已經不再重要,對方既然剛一落腳就主動找上門而不是前往白鯨港議會,證明對眼下殖民地的情況並非一無所知,甚至可能已經掌握了充足的情報。
「他們來了幾個人?」
「只有一位!」小書記官趕緊答道。
就一個人…安森微微蹙眉,不等小書記官開口便快步上前,朝客廳走去。
寬敞的客廳內,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捧著嶄新的《白鯨港好人報》隨意的翻閱著,旁邊的茶几上放著壺熱氣騰騰的咖啡。
扶著門框的安森呆愣在了原地,下意識脫口而出: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