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法比安所投來的那無比善良的眼神,以及滿滿都是「我真是為你們好」的語氣,在場南部軍團的軍官們那真是一個個開心的面目猙獰,恨不得衝上去和這位內務部長決鬥。💀☜ 69ˢĦ𝓾ⓧ.𝓒𝕠M 🐨💚
什麼叫「在軍團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不就是想拉我們下水麼?!
問題是他們肯定不能用這個理由拒絕,否則就等於是在給整個事件定性:怎麼,你們不同意?那如果陛下真的是自己逃竄的,南部軍團可就算得上是同謀,國民議會的敵人了。
而萬一陛下是被劫持,那就更有意思了——南部軍團是劫持陛下的歹徒同夥!
幾乎同時,在座其他軍官們也終於反應了過來,紛紛表示內務部長的提議無比正確,催促南部軍團儘快出兵,否則陸軍部的存在將及及可危:
「沒錯沒錯,現在克洛維城擁有最多機動兵力的軍團就是南部軍團了,這個任務理應交給諸位完成!」
「多軍團配合難免出現溝通問題,不同軍團中下層軍官也常有搶功的問題,還是由一個軍團來全權負責最為合適!」
「有道理,我也贊成將這個任務全權交給南部軍團。」
「贊成!贊成!」
……看著周圍起鬨的同僚,南部軍團的軍官們極其無奈;事先路德維希其實也預估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發生,讓他們想辦法儘可能的爭取脫身,就算辦不到,也要爭取將更多的人拉下水。
畢竟,「抓捕國王」…這是個在秩序世界簡直用「臭不可聞」都無法形容的罪名,屬於挑戰世界法則,僅次於叛教者和異教徒行為。
不要看國民議會鬧得氣勢洶洶,哪怕在克洛維城內,對奧斯特利亞王室心存好感的仍然是大多數;他們現在憤怒,可但凡尼古拉斯表個態,絕大多數的民眾其實還是會選擇原諒的。
屆時挑頭的,尤其是讓國王陛下感受到切膚之痛的,百分百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一片簇擁聲下,坐在前排的南部軍團參謀長只能硬著頭皮站起來,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這個任務我們南部軍團接下了。」
「很好,那麼……」
「但是相對的!」
不等安森把話說完,參謀長突然大聲搶斷道:「也請安森·巴赫中將,擔任此次行動的總司令;指揮南部軍團的騎兵搜捕陛下的下落!」
話音落下,戰爭大廳突然安靜了。🐳✋ 6❾ˢ𝔥ỮX.𝔠𝐎爪 🎈👮
望著愣神的安森,南部軍團參謀長嘴角勾起一閃而過的冷笑;沒錯,只要把安森·巴赫也拖下水,這個企圖置身事外的傢伙肯定就會……
「可以。」一片肅穆之中,安森很是平澹的點點頭:「還有什麼問題?」
唉?
這下輪到參謀長愣住了,這…怎麼和之前想好的…他…他為什麼答應的這麼果斷?!
面無表情的法比安瞥了眼某個變成木偶的傢伙,又看了看周圍同樣怔住的表情,低頭用輕輕的咳嗽聲掩飾了自己鄙夷的笑聲。
「沒、我沒有別的問題了。」
參謀長趕緊坐下來,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請安森·巴赫中將閣下下達命令吧,南部軍團一定完成任務!」
既然對方願意背下這口鍋,他當然啞口無言,或者說反對也沒什麼用了,自然只能順從。
「很好,那麼我現在宣布,『克洛維拯救委員會』正式成立,從現在起,陸軍部及克洛維城民兵武裝,下轄所有部門必須為委員會提供一切人力物力方便。」安森「砰——!」的一敲桌子:
「內務部,參謀部,後勤部,外加郵政,鐵路兩大委員會最高負責人,自動成為拯救委員會的成員;我要你們立刻停止手頭全部工作,全力以赴執行委員會的所有命令。」
話音未落,他直接扭頭看向南部軍團的參謀長:「閣下的名字是……」
「巴里!」參謀長趕緊抬頭:
「巴里·龐特!」
「很好,告訴我巴里·龐特上校,你們軍團總共有多少騎兵?」
「一、大概一千五百人左右。」
「不夠!」安森大手一揮:「給我增加到三千人,把你們軍團所有能騎馬的人全部集結起來,立刻在克洛維城三個主幹道的出入口集結!」
「後勤部,我不管你怎麼想辦法,今天下午三點五十分之前,給我湊齊八千匹戰馬送到指定地點,還要確保每個執行任務的騎兵擁有兩天的口糧。」
「三條主幹道沿途,方圓三十公里內所有鄉鎮和村莊,立刻要求他們封鎖路段,對沿途所有外來旅客,行人進行核查,一旦遇到大規模行動的團體立刻實施阻攔,違者可直接開槍,不要留情!」
「向全中央行省發報,通傳陛下被歹徒挾持的消息,並從現在起每隔一天擴大一次範圍,十天之後要確保全國都能收到這條新聞!」
一句一句的向在場的軍官們下達命令,這種時候安森就特別的懷念某位參謀長,過去自己根本不需要這麼派發這麼細緻的任務,只需要說明大致方向和需求,剩下的都可以交給他來完成,最終的效果還往往能超出自己的需要。♛🍮 ➅9ѕ𝕙𝓤Ж.Ć𝔬𝐌 ☟🐯
那種感覺就像是用慣了電燈之後,突然某天需要自己親手來生火和點蠟燭,而且蠟燭還只有材料,需要自己想辦法造出來;火也沒有方便的火柴,只能絞盡腦汁想方設法的弄出一丁點兒的火星。
哎…麻煩,真是太麻煩了。
但是沒辦法,卡爾·貝恩被自己留在奧斯特利亞宮了,小書記官艾倫·道恩還得協助克里斯蒂安·巴赫——他自己理解的任務是監視,不過那只是他自己的理解——以避免過度熱情的塞西爾小姐繼續參與進來。
這不僅僅是威廉·塞西爾代表他家族的「建議」,也是法比安自己的請求,他是真的怕了這位偵探小說入腦的大小姐了,特別是她還很喜歡帶入反派視角。
考慮到自己說不定很快就要和塞西爾家族變成一家人,前近衛軍官也不得不開始尊重未來大舅哥的想法。
………………………………
克洛維城以南,秋穗鎮。
此處是克洛維城南的第一大驛站外加交通樞紐,過去鐵路尚未成型的時代,大批大批來自南方的商品——主要是穀物——基本都會把這座集鎮當做旅途的終點。
等到鐵路鋪設完成,儘管秋穗鎮確實已經不比往昔,但靠著便利的交通和過去積累的聲望,還是維持住了繁榮的面貌,蒸汽列車也多少為她帶來了些更偏遠,更南方的商人與旅客;加上興盛的紡織工業,依舊稱得上中央行省數一數二的著名城市。
也正因如此,他們也最先接到了來自克洛維城的命令,秋穗鎮的鎮議會和鎮長不敢怠慢,立刻集結了鎮上兩個連的民兵武裝,設置路卡,甚至還在城鎮周圍建立了多個前哨,以防萬一。
沒辦法,作為一個貿易型據點的秋穗鎮對克洛維城依賴程度極高;商業興盛的地方消息也必然靈通;對於眼下已經掌控了克洛維城乃至理論上全國的國民議會,他們是決計不敢怠慢的。
畢竟誰是克洛維城的主人,誰就能決定秋穗鎮的存亡——即便國王和教會,如果他們沒能控制住那座城市,秋穗鎮也是不會追隨他們的。
等到南部軍團的騎兵趕到城鎮外的時候,已經有幾十輛馬車因為臨時發布的命令被擋在了城鎮外,行人,牲畜外加車輛直接堵住了道路,騎兵們甚至無法通過。
並且不光城外,就連城鎮內也是堵得水泄不通:生怕被克洛維城找茬的秋穗鎮,幾乎是按照最最嚴格的標準執行的命令,寧可弄得旅客商人滿腹牢騷,也不給趕來的騎兵隊任何雞蛋裡挑骨頭的機會。
對此本就並不怎麼有興趣執行命令的南部軍團騎兵們,在大致確認了一番後,便留下小隊的騎兵,大部隊繼續向南追擊,同時不斷派出通訊兵,向周圍各個城鎮擴散消息,同時勒令當地議會和民兵配合。
於此同時,還有另外兩路打著「克洛維拯救委員會」名頭的騎兵分別向東和向北挺進,他們的目標是即將消息以最快速度擴散到周圍行省,同時確認當地議會或總督或領主的立場和態度;堅決支持的就向對方派發同樣的任務,中立或反對的則立刻傳令,集結周圍所有兵力,將其就地消滅。
正如同安森自己所說的那樣,「克洛維拯救委員會」從現在起將擁有陸軍部最高的權限,可調動一切下轄部門人力物力;而阻截國王陛下是國民議會的命令,拒絕執行命令就是拒絕服從議會——克洛維的終極權力核心。
而源源不斷被派出去的騎兵,就如同緩緩張開的一張的網,不斷藉助軍隊,道路,蒸汽列車和郵政系統的力量,在克洛維上空張開鋪滿全部國土的,巨大的網。
事情並沒有如同安妮·赫瑞德所預料的那般,逃出奧斯特利亞宮就萬事大吉了;恰恰相反,當他們走出王宮的那一刻起,才是真正被動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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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穗鎮,豐收旅店三樓。
喬裝打扮的王家侍衛端著餐盤,小心翼翼的推門走進了臥室,將它放在了貴婦人的床頭櫃前:「陛下,您該吃點東西了。」
「我不餓。」躺坐在床上的安妮·赫瑞德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道,在看清來者的長相之後才終於鬆了口氣。
「外面…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恐怕是不太好。」王家侍衛表情嚴肅:
「國民議會那些叛徒們組織的軍隊大部分雖然已經離開,但本地的民兵卻並沒有因此解散,出入禁令也依然還在;如果我們這時候想要悄悄離開,被發現幾乎是必然的。」
「我在今天下午外出時稍微打探了些消息,那些叛徒為了抓獲陛下,動員了南部軍團和風暴軍團幾乎全部的主力;現在大路上到處都是他們的騎兵,一旦行蹤暴露,幾乎不存在擺脫的可能。」
「可繼續待下去,我們同樣有可能因為行蹤神秘而引起懷疑,最終暴露目標……」安妮·赫瑞德沉吟片刻,突然抬起頭:
「你覺得如果我在此向克洛維的臣民們公開我和他們國王的身份,是否能夠得到這個小鎮居民們的擁戴和追隨?」
「陛、陛下?!」
王家侍衛一下子就慌了,他雖然也不算是經常外出,但很多常識性的東西還是了解的:「這裡距離克洛維城可就只有一步之遙;即便鎮上居民都是真心實意愛戴陛下,也絕對擋不住克洛維城那些叛徒們朝發夕至的大軍啊!」
「我當然知道擋不住,但就不能堅持一兩個星期嗎?」被搶斷的安妮·赫瑞德多少有些惱怒:「半個月,十天…哪怕只能堅持一周,也能極大的打擊那些叛徒們的囂張氣焰,讓仍然忠誠的臣民們看到旗幟所在。」
「我…您的想法是正確的,可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王家侍衛連連搖頭,幾乎是全力以赴的在打消王太后那完全不切實際的想法:「就以本地人表現出的武裝水平,別說一個月,只要叛軍的大炮在城外架起來,他們怕是就得投降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這裡是一座內陸城鎮,它從出現的那天開始就沒有預想過戰爭;她的城牆不堪一擊,屋子也多是磚木結構的,軍隊也才幾百人,臨時修建工事都辦不到,更別提在叛軍面前…輸死抵抗了!」
「好吧,如果你堅持這麼認為的話。」
看到對方前所未有的嚴詞反對,安妮·赫瑞德也不得不退讓半步,畢竟她並不了解戰爭——當然其實眼前的這個王家侍衛也算不上了解,但總歸比自己的經驗豐富,在專業事務的判斷能力,對危機的洞察方面,肯定要更加敏銳的多。
「既然如此,那就去把那位救下了我和陛下的年輕人找來吧,我還得當面感謝他一下呢;叫什麼來著……」
「哦,好像是尹恩…尹恩·克來門斯,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