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你稍微忍一下

  咔嗒——

  話音落下的剎那,冰冷的槍口就頂住了他的後頸。🍫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頭髮潦草,一身粉色可愛的睡衣的少女端著造型古怪的步槍,溢出牙膏的嘴角還咬著木牙刷。

  因為個頭不夠的緣故,女孩兒一隻腳踩著樓梯扶手,另一隻蹬住牆,劈開的小短腿將三個擠在樓道里的王家侍衛分開。

  跟在後面的兩人瞳孔猛地驟縮…女孩兒就像是鬼魂似的突然現身,握著武器的手沒有絲毫反應,連一點點反應都沒有。

  這…如果對方剛剛不是威脅,而是突然襲擊的話……

  「把槍放下吧,莉莎。」門口那個身影發出了懶洋洋的聲音:「這幾位先生沒什麼惡意的,不要這麼沒禮貌。」

  「可是——」女孩兒聲音很委屈,但眼神卻是惡狠狠的:「他們要帶走安森!」

  說話的同時,她的手指在扳機上來回摩擦,被槍口頂住的王家侍衛聽著那聲音,渾身寒毛豎起。

  「聽我的,放下。」安森笑著搖搖頭:「不要這樣,莉莎是好女孩兒,好女孩兒不會對客人沒禮貌。」

  「安森不要用對小孩子的口氣和莉莎說話,莉莎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雖然這麼反駁,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的女孩兒還是跳下來,緊緊摟著步槍,一邊挪步一邊用能殺人的眼神死死盯著三人。

  是的,三個人都有這種預感,眼前的女孩兒能輕而易舉的殺死自己。

  揉了揉那亂糟糟的腦袋,安森目送著女孩兒朝盥洗室走去,回過頭來沖三人一臉苦笑:

  「抱歉,她最近正好在叛逆期。」

  三人看著眼前這位莫名客氣的王家侍衛總長,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沉默的死寂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剛剛被槍口指著的中年人壯著膽子,輕輕咳嗽了聲:

  「那個,大人,我們奉陛下的命令,前來……」

  「啊,我知道。」安森笑著點點頭:「你們是來抓我的,對吧。」

  「沒錯。」那人稍微鬆了口氣:「正如我剛剛說的那樣,這是陛下的命令,還請您……」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

  又是詭異的死寂,三名王家侍衛面面相覷,相當糾結的重新望向安森:「大人。」

  「嗯?」

  「那個…我們只是來通知您的,陛下的命令里並不包含『必須逮捕您』這方面的內容。🍪🐟 ❻➈丂𝐡𝐮𝓧.Ⓒ𝓸𝔪 🎄🐤」

  「我知道,可你們貌似已經抓了不少巴赫家族的成員了,為什麼到我的時候就變成通知了?」

  「這個……」

  三人當場尬住,他們總不能說您裝什麼裝,那些巴赫家的小角色和您有可比性嗎;別說您,您那位克里斯蒂安兄長我們也沒動啊!

  攝政王太后的指示很明確,剿滅國民議會,威懾宵小之徒;但這個宵小之徒是打引號的,因為真正的叛徒大概率還是國王必須倚重的忠臣。

  「我們的意思是,今天只是通知,明天才會正式逮捕。」王家侍衛們只好換個說法:「這樣,您明白嗎?」

  他意味深長的眼神中,竟然還多少還帶點委屈。

  「我完全明白。」

  安森微笑著點點頭,不等對方鬆口氣又開口道:「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

  「不說話,我就算是幾位已經答應了。」安森繼續自言自語:「這樣,給我幾分鐘收拾一下,然後就和幾位一起離開。」

  「放心,我不逃跑也不反抗,也不會有人出面阻止,我保證幾位絕對不會有人身安全方面的威脅。」

  說完,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直接「砰——!」的關上了房門。

  咬著牙刷的安森一回頭,廚房裡的克里斯蒂安已經走了出來,後面的博格納太太正倚靠著門,懷裡抱著委屈極了的莉莎。

  「我以為,還是我去比較合適。」克里斯蒂安深吸口氣,目光沉穩:「就如同你之前說的那樣,你的目標太大了,很可能會把局面帶向失控的方向。」

  「確實如此,但這次…非我不可。」

  安森笑著搖搖頭:「來的是王家侍衛,也就是王太后要抓人,風險太高了。」

  「風險這種東西,我在答應你成為議長的時候,就已經有覺悟……」

  「他們會害死您的。」

  安森直接打斷了他:「王太后已經瘋了,只要抓住人,他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那你呢,你就這麼肯定她不敢動你?」

  「我敢。」

  「憑什麼?」

  「憑我有她的把柄。」

  「……你不覺得只要你死了,她甚至可以讓最後一個知道她把柄的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就是關鍵了,我不僅有,還敢肯定她不敢動我;但換成您……」安森嘆了口氣:「我沒那麼大的把握。|!¤*'~``~'*¤!| 6❾𝔰ħ𝓾x.𝕔Ⓞⓜ |!¤*'~``~'*¤!|」

  克里斯蒂安不再言語,默默的坐在了沙發上,望向窗外的太陽。

  安森換上外套,目光轉向博格納太太:「莉莎,就拜託您照顧了。

  「我可不答應你。」老婦人沖他翻了個白眼:「自己的家人,自己照顧去,麻煩外人算什麼事?」

  安森淡淡的笑了笑。

  「真知道關心妹妹,就早點回來。」博格納太太盯著他的臉頰:「我最近在學一道南方的牛血腸,等我學會了幫我嘗嘗味道如何。」

  「好,我答應您。」

  微微頷首,安森轉身正要離開,沙發上的克里斯蒂安卻突然站起身。

  「我不知道你離家這些年都發生了些什麼事,安森。」克里斯蒂安沉聲道:

  「但記住,你還是巴赫家的成員,你還有個家,有家人,不是孜然一身的流浪者。」

  「永遠不要忘記這點,安森,你和這個世界多少還是有些聯繫的。」

  伸向門把手的右手忽然停下,遲疑了片刻的安森最終還是回過頭來,無比認真的望向房屋內的三人:

  「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

  從博萊曼大街到白廳街警察總部,通常要經過不少人煙稠密的街區;但這次三名王家侍衛卻不得不挑選了幾條相當偏僻的小道,左轉右拐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

  但這並不是因為他們害怕被發現,遭到民兵和國民議會代表們的阻攔和圍毆;相反,某種意義上他們才是最希望這個結果的人。

  只要被人發現,再假裝不敵或者失手,他們就能名正言順的甩掉某位名義上是他們直屬長官的大麻煩。

  但安森不同意,而他給出的威脅也很簡單——不照他說的做,馬車上一個人也活不成。

  有時候簡單粗暴的威脅往往出奇的有效,特別是在所有人都認為你真能做到的時候。

  四面密封的車廂內,安森斜靠在後排的靠椅上,喝著自己帶的提爾皮茨朗姆酒,還從幾個王家侍衛手中要了杯子和冰塊,外加新鮮出爐的烤香腸。

  天知道那位被迫半道停下出去買香腸和冰塊的王家侍衛,究竟是怎樣如臨大敵的心情。

  賣烤香腸的小販也很驚訝,一向野蠻的王家侍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和藹可親好說話了,離開的時候不僅給了額外的小費,連零錢都不要。

  但無論如何,一路上總歸是沒發生任何意外——除了安森覺得那份烤香腸意外的好吃,還想再來一份的時候,被所有王家侍衛集體抗議制止了。

  馬車在安森指揮下避開了所有大道,非常隱秘的穿梭在小路之間卻還能暢通無阻。

  在王家侍衛們眼中這同樣是安森的威脅:他很了解克洛維城的構造,所以哪天如果他不想包圍而是攻下這座城市,也是輕而易舉。

  與此同時,提前得到消息的白廳街總部也是如臨大敵。

  路德維希一邊痛罵某人的無理取鬧,一邊加緊組織了近千名警察回防。

  他當然不是指望靠這些警察就能擋住風暴軍團,或者國民議會和克洛維城民兵;而是封鎖街道,假裝成是要整頓的模樣,掩飾某位被即將看押至此的未逃通緝犯。

  「……我有點好奇,某人就真的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相當無恥嗎?」

  白廳街總部的監牢內,臉色難看到極點的路德維希死死盯著被王家侍衛送來的傢伙,幾乎是咬著牙說道:

  「製造極端輿論,刻意煽動負面情緒,誘導那些相信你的民眾做出不理智的行為,貌似和某人所謂『全新的世界』完全不同啊,這不還是製造暴亂那一套嗎?!」

  「恰恰相反,從現在開始,一切就都截然不同了。」安森笑的很得意,雖然他身上帶著手銬和腳鐐:

  「哪怕行為相同但如果目的不同的話,結果也是不一樣的;何況就算手段卑鄙又如何,只要能達到目的,任何戰術都是優秀的戰術——身為天才統帥的路德維希大人您,應該最清楚這一點。」

  「行了行,別在給我扣帽子!」

  黑著臉的路德維希相當不耐煩:「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剷除王室嗎?!」

  「這頂多算目的之一,根本原因還是您領導的保王黨始終不肯讓步啊。」安森搖搖頭:「如果局勢稍微能緩和,大家可以達成合作,我當然不需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啊。」

  他說的相當誠懇,表情也很真誠,一舉一動都仿佛在證明自己真的是被逼無奈,主動被抓住似乎也可以看成是佐證。

  可路德維希完全不信。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也知道王室是在咎由自取,但是……」

  路德維希雙手撐著桌子,背後昏暗的燈光在他面前投下巨大的陰影:「奧斯特利亞王室…依舊是團結克洛維,以及讓整個秩序世界認可克洛維最好的工具。」

  「架空他們,把他們變成一個擺設,象徵…可以解決很多很多麻煩,為克洛維的變革爭取很多時間。」

  「我完全贊成。」安森抬起頭,和他四目對視:「但只要王室還在,保王黨就不會答應妥協,您對此也無能為力不是嗎?」

  「……你就不覺得是因為你們的要求太過分了?」

  「是又怎樣,現在的保王黨還有提條件的資格嗎?」安森嘴角上揚:

  「到目前為止,克洛維沒有爆發內戰,軍隊和民兵還沒有大開殺戒,屠戮貴族的唯一原因,就是並非所有人都贊成這麼做,包括我在內。」

  「您別忘了,我也是個貴族,雖然和弗朗茨家族當然是天差地別;如果奧斯特利亞廣場上豎起斬首台,不砍下幾百幾千個頭顱,那些圍觀者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對於克洛維的國力,是極大的傷害。」

  「相較之下只殺國王一家,已經是很仁慈,很划算的選擇了。」

  看著言辭鑿鑿的安森,路德維希突然感覺很荒謬:明明一個是負責逮捕叛徒的執政,一個是主動自首的囚犯,卻像錙銖必較的小販那樣,在討論王宮裡國王陛下究竟是死是活。

  可這種荒謬偏偏又無比真實;因為兩個人都從心底明白,那歇斯底里的王太后,錦衣玉食的小國王,他們的生死早已不再由他們自己決定。

  「你知道你剛剛那番話,給我的感覺是什麼嗎?」路德維希冷冷道:「你像個預言家,仿佛是已經看到了自己這麼做之後,將來要發生什麼事情。」

  「我不是預言,我只是…想到了一個完美的計劃。」

  安森笑的很自信:「我告訴您的,也不過是計劃成功後,肯定會發生的事情。」

  「所以你敢保證,你的計劃絕對會成功?」

  「不是保證,而是它已經要成功了。」

  「那…了不起的『完美計劃』,您有沒有料到自己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被關進牢房,會發生什麼事情?」路德維希冷笑:

  「王太后已經得到消息,正在趕來的路上;如果讓她發現我們倆其實是在暗中勾結,她還是能仗著小國王的名義,越過我直接控制南部軍團,甚至向陸軍部所有的軍隊下令平叛的。」

  「所以……」安森隱約猜到他想幹什麼了。

  「我們得做點什麼,別被她發現了。」

  一邊說著,路德維希從腰間掏出自己的配槍,反手握住槍管,將握柄底端在他臉上筆畫了兩下:

  「有點疼,你稍微忍一下。」

  ()

  1秒記住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