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反殺

  火光崩裂的瞬間,堅固的軍用四輪馬車直接炸成漫天飛舞的碎片,被烈焰吞噬的軍用托馬甚至沒有來得及發出一絲哀鳴,就已經緊隨車身之後解體,而且是字面意義上的。♢🐚 ➅❾ร𝒽U𝓍.Ć𝕠๓ 😳♖

  轟——轟——轟——轟——!!!!

  埋藏在街道路面下的地雷接二連三的被引爆,劇烈震動炸開的聲浪,不亞於當街點燃一門六十八磅卡隆炮。

  不同之處在於地雷並非同時,而是依次被引爆——只要馬車進入了這條街道,就不存在躲過的可能。

  焰火消散,一道略顯纖細的身影走進嗆人的煙霧,不緊不慢的靠近到馬車被炸成碎片的位置;原本平坦的地面變得凹凸起伏,爆炸留下的巨坑直接切斷了道路。

  「嗯?」

  死寂的煙霧中傳來一聲困惑,那人直接呆愣愣的站在了原地——不要說目標,就連被自己親手擊殺的車夫屍體,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

  「閣下看起來有點面生啊。」

  充滿戲謔的冰冷話語聲在他身後響起:「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跟我回求真俱樂部喝杯黑咖啡,為您這位初來乍到的新朋友接風洗塵?」

  那纖細的身影猛地一震,卻還時慢半拍,耳畔傳來了燧發斧殺意逼人的怒吼:

  「砰——!!!!」

  怒吼的槍焰撕開濃霧,在對面尚未倒塌的牆上留下了暴雨似的單坑,外加散發著滾滾熱氣的血跡。

  提著滾燙的斧頭,一身審判官披風的科爾·多利安從硝煙中走出;三角帽的帽檐和碎頭髮遮住了他大半臉頰,只露出了微微翹起,鬍子拉碴的嘴角,右手有條不紊的從背後又掏出了一把滿是缺口,沒有刀尖的生鏽砍刀。

  「哎呀哎呀,看來還是個有點害羞的客人吶。」首席審判官依舊用他那滿是戲謔的腔調自言自語著:「不過沒關係,因為克洛維城的人最大,也是唯一的優點……」

  「……就是熱情好客!」

  話音落下的同時,猛然轉身的科爾再度扣動了燧發斧的扳機。

  撕裂硝煙的怒吼點亮了迎面撲來的身影,但也僅僅是點亮了剎那——被燃燒霰彈撕成碎片的身體化作了四散的霧,躲進了周圍的硝煙之中。

  「又是亡靈迷霧,你們這些臭水溝里的老鼠怎麼一點創新精神都沒有?」

  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朵根,科爾從容不迫的向後挪步,數道微不可查的氣浪迎面襲來,卻只撕開了他的袖口和幾根碎頭髮;幾乎同時,冰冷的砍刀已經隨右手甩動的殘影消失。

  噗——

  血肉撕裂的聲響從遠處傳來。

  「通常來說,我會提醒客人要小心我手裡這把脾氣不太好的斧頭,但今天是個例外;為了招待你這位新客人,求真俱樂部專門準備了一道拿手甜點。」

  「你應該注意到那柄刀已經快要鏽完了吧?但那其實不是鏽蝕的痕跡,而是它的毛髮…『獵刀』,你可以把它當成是活著的武器,被它造成哪怕一丁點兒的傷口,那……」

  「…這麼說吧,你有過掉進沼澤地的經歷麼?明明剛開始只是沾住了靴子,最後整個人都陷了進去。」

  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提起燧發斧的首席審判官有條不紊的裝填著彈藥,眼瞳快速朱轉動,猶如毒蛇吐信般尋覓著目標。

  就在這一刻……

  「鐺——!」

  首席審判官毫無徵兆的側身,近乎橫甩出去的斧刃炸開金屬碰撞的火光;濃霧中突然伸出一條血淋淋的手臂,死死按住了燧發斧的槍口。

  沒有片刻遲疑的科爾扣動了扳機,槍焰伴隨著轟鳴直接貫穿了藏在硝煙中的血肉,但那血淋淋的手臂依舊紋絲未動,像鐵鉗似的卡住了他手裡的燧發斧。

  科爾的瞳孔微微驟縮,他聽到了從背後襲來的破空聲,右手伸向腰側的審判官左輪。

  但…還是慢了半拍。

  近乎就在他覺察的瞬間,冰冷刺骨的刀尖劃開了披風高松的後衣領,輕輕頂在了他的頸部——直覺告訴他,那是原本應該插在目標身上的「獵刀」。

  「不要輕舉妄動,他是克洛維審判官的頭兒,弄死了我們會很麻煩。」沙啞的嗓音從硝煙中傳來,科爾終於看清了抓住燧發斧的傢伙:一絲不掛的上半身被血水浸濕,暴露出的肌肉近乎不停的在蠕動著,每分每秒,包括面龐的模樣都在不停的變化。

  他仿佛不是一個整體,而是無數的血肉蠕蟲堆砌成了「人」的形狀。

  「知道…就是單純的想嚇唬嚇唬他。」陰風似的調侃在背後響起,科爾幾乎都能憑聲音想像出對方的長相——高頂禮帽,老舊的貼身雙扣大風衣,嘴角咬著雪茄沖自己冷笑,用「獵刀」頂著後頸。

  嗯,當然不是想像出來的,剛才在開槍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只不過他打算之後就這麼和塞拉吹牛來著。

  「教會的審判官們好像總這麼自命不凡,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們最厲害,看誰都要低一等——要麼是被保護的對象,要麼是獵殺的目標…哈!」咬著雪茄的傢伙冷笑:

  「但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好像也沒有那麼清楚是吧?」

  他輕輕轉動著刀柄,生鏽的刀刃已經緊貼住了科爾的皮膚,稍不留神,就能留下再明顯不過的傷口,屆時……

  「住口。ღ(¯`◕‿◕´¯) ♫ ♪ ♫ 6❾𝓈ĤỮⓍ.c𝕠𝓜 ♫ ♪ ♫ (¯`◕‿◕´¯)ღ」

  渾身是血的傢伙再度開口道,用那沙啞的嗓音說著不容置疑的話:「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別在那兒無事生非。」

  「科爾·多利安閣下,無論您究竟是為何出現在這裡,我們都不打算與您為敵,只是希望從您這裡得到一個情報,那就是……」

  ………………………………

  「安森·巴赫總司令,您現在到底在哪兒啊?!」

  阿列克謝的內心在咆哮,一邊扭頭躲過了直奔後腦勺的鉛彈,一邊在狹小的酒館裡輾轉騰挪,表情逐漸開始扭曲。

  對方是來殺他的,但真正的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是總司令——這就是阿列克謝剛剛幾分鐘和對方溝通之後的全部理解。

  或許真的是因為火騎士實在是太罕見了,導致這群殺手們居然敢靠近自己,還拿著武器貼身;既然對方都是這麼客氣了,第二步兵團長也就不謙虛的把向自己透露消息的刺客變成了人體火炬,還反手將變成火球的酒杯砸向人群。

  「砰——!!!!」

  迸裂的火光映照出刺客們驚慌失措的表情,也映照出了原本驚慌失措的酒館客人們,冷漠猙獰的真面目。

  阿列克謝·杜卡斯基…打從開始,自己就已經掉進被精心布置的陷阱里了。

  可…他們是怎麼辦到的?

  回想起今天的行蹤,無論是臨時起意離開軍營,還是在這個小酒館放鬆休息順便寫信,全部都屬於臨時起意的想法,連自己都不可能提前預測,為什麼這些人能這麼精準的埋伏?

  所以並非是預測,而是精心準備,早就預判到自己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到底是何等的人力物力能夠做到這種程度,自己真有必要被對方這麼費力針對嗎?!

  側頭躲開釘在牆板上的鉛彈,滿頭霧水的阿列克謝反手抓住刺客的衣領,烈焰在對方反抗之前像水似的流入衣服里,哀嚎著連同後面的身影一併被點燃。

  「幾十個人拿槍,把一個赤手空拳的騎士堵在酒館裡群毆,你們還真是不惜血本啊。」隨手將外套丟在地上,阿列克謝罵罵咧咧的環視周圍的身影: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低吼的同時,燒焦的外套燃起烈火,流淌的火舌以及其詭異的姿態在酒館地板上遊走,擴散;然後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覆蓋住整個酒館。

  轟——

  亂槍掃射的酒館,瞬間變成了熾熱的炎獄;剛剛還表情冷漠的刺客們,握住武器的手突然有了微微的顫抖。

  但現在可不是發愣的時候——裹挾著熱浪的扭曲身影,已經低吼著向他們撲上來了。

  「咚——!」

  那是胸腔遭受劇烈衝撞的聲響,被命中的刺客毫無懸念的騰空起飛,在無數雙目光注視下從空中噴出了…煙霧?

  不是血,而是灰白色的煙,血肉焚燒後飄灑的煙霧。

  「都愣著幹什麼,動手啊!」

  阿列克謝肆無忌憚的發出咆哮,出門沒帶武器的他揮舞著一雙像是被燒焦的拳頭,像受傷似的野獸沖向狩獵自己的人群。

  刺客們如夢初醒般忙不迭的扣動扳機,密集的亂槍攢射在空間狹小的酒館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發揮,饒是阿列克謝行動再怎麼靈活,也不可能全部避開。

  肩膀,膝蓋,軀幹中部…刺客的槍口始終不離開能夠讓目標失去行動能力的要害,阿列克謝的白襯衫和軍褲很快就被血水浸濕。

  但在血水染紅布料之後,總有不起眼的烈焰掃過,將傷口閉合。

  或許真是因為火騎士太罕見了,以至於少有人知道火騎士的「火」…或者說阿列克謝的血脈之力的核心,是生命力燃燒的一種轉化。

  而被當成柴薪燃燒的生命力,卻不一定非得是他自己的——他僅僅是個火種,任何被阿列克謝接觸到的生命體,都可以被點燃,然後釋放力量。

  刺客們並未察覺的是,當火光覆蓋並封閉住整個酒館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變成投入火爐的柴薪,每分每秒,都在被名為「阿列克謝·杜卡斯基」的火種灼燒。

  但當他渾身是傷的撲到面前的時候,再愚蠢的刺客也意識到他們的計劃出現了偏差;只是大腦徹底空白,兩眼呆滯的頂著砸向自己的鐵拳。

  「來呀!」

  「讓我見識見識你們的能耐!」

  「想幹掉我,光憑這點本事可不太夠!」

  大聲挑釁著敵人,快速突襲的阿列克謝直接將目標砸在牆上,緊貼著牆壁的手掌憑空拽起一道火光,躲開身後槍口的同時甩了出去,烈焰在人群中迸裂。

  談不上任何技巧,根本沒有學過搏擊的阿列克謝只是純粹的在揮舞著拳頭,盡情釋放自己的血脈之力;沸騰的烈焰在他手中肆意流淌,在柴薪之中毫無保留的焚燒。

  在他的印象中,這應該還是自己頭回能這麼徹底的使用血脈之力,哪怕是當初在新世界的時候都沒有過像這次那麼好的機會。

  享受著拳拳到肉,大量生命力在自己周圍焚燒的快感,阿列克謝反倒愈發的冷靜——對方費這麼大的周折,肯定不會沒有後續的計劃。

  是拖住自己,襲擊其它目標,還是拿自己當誘餌或者靶子,勾引總司令出現?

  總而言之,自己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

  「是啊,沒時間可以浪費了。」

  科爾·多利安突然開口道,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雖然儘可能獲取些情報也很重要,但再拖下去大概會被塞拉教訓吧?」

  「我可討厭被她說教了,以前還沒那麼討厭來著,但最近…因為某些原因,被她罵過之後不光很有挫敗感,還會讓心情變得很差。」

  嗯?

  兩名刺客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困惑;渾身浴血的施法者忍不住皺起眉頭:「你……在跟誰說話?」

  「跟誰…啊,抱歉,忘了你們還在呢。」首席審判官笑出了聲:「沒什麼,只是和朋友閒聊罷了,你們可以不用在意的。」

  「順便多說一句,你們剛才不是想知道安森·巴赫那傢伙跑哪兒去了嗎?很簡單,他就在這兒,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嗯?!

  緊咬著雪茄的施法者渾身一震,手中滿是鏽蝕的「獵刀」險些就刺破了科爾的後頸。

  「你說他…沒有離開?」

  滿是血污的施法者扯著沙啞的嗓子,攥住燧發斧的右手暗暗發力,像是在警惕著什麼:「首席審判官閣下,我們不想傷害您,但……」

  「傷害?」

  科爾突然忍不住笑著打斷道:「我說…你們該不會是真的誤會了吧,以為用點小手段就能制服一個審判官。」

  「別給我在那兒自以為是了,獵物啊,就麻煩有點獵物的覺悟!」

  話音未落,科爾用力一拽,將燧發斧的槍口對準天空。

  硬生生…撕掉了對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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