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峨岩寨

  「魯班術?」這門法術周慶也聽師父師兄說起過,以前西南一帶很多老木匠老石匠都會兩手,但現在基本上失傳了,沒想到在緬北這個偏遠的寨子裡還有人會。

  周慶一下對這名董薩起了興趣。

  雖說魯班術是匠人們流傳下來的法術,在玄門中人眼中應該算是左道旁門,但既然是術法,就總有它的獨到之處,多了解一些對自己日後的修煉說不定還有些助益。

  老烏剛才一時說得興起,將老董薩會魯班術這個比較禁忌的事情說了出來,此時心裡有點後悔,又有點惴惴不安,於是不再和周慶說話,低著頭只管往前走。

  對於會茅山術和魯班術這一類法術的人,普通人還是心存畏懼的。

  周慶本來還想再問問老董薩的事情,但見老烏不想多說,也就不再糾纏,他跟在後面,雙腿微屈,肩、背、腰輕輕一震,沉神大椎、意守黃庭,竟然在行走之間,修煉起了煉體的樁法。

  在今天早上之前,他根本沒有想過樁功還可以這麼練。

  自從他修煉出神識,感受到天地元炁並且用天地元炁來煉骨之後,他就已經停下了青龍劍樁的修煉,但今天早上在密林中穿行的時候,耳聽得鳥鳴陣陣,松濤滾滾,心境極度安寧,不知不覺在行走中就將青龍劍樁的心法運轉開來。

  此刻他體內青龍劍樁的風雷之意萌動,上下震盪骨脈,竟然比平時專門修煉樁法的效果還要好上一些。

  正所謂「舉手投足皆可修行,行走坐臥也是練功」。

  如果在周慶的背後仔細觀察,就能夠發現他與正常人行走的姿勢有著不小的區別,他行走之間雙腿微伸微屈,如履薄冰,如走懸絲,顯得極為輕盈,又仿佛腳下安了兩個小彈簧,在伸腿蹬地的那一瞬間便將他輕輕向前彈去。

  極小幅度的扭腰甩胯,帶動大椎如龍般起伏。

  周慶摸出一枚草靈丹咽下肚,引氣如流,鍊氣似火。他感受著體內慢慢壯大的真氣,以及骨脈之間那細微的變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不大一會,他便無意識地繞過走在前面的老烏,沉浸在這看似簡單實則玄妙的動樁之中飄然而行。

  「阿鄧才,你看慶哥!」後面的楊遠聲呶了呶嘴輕聲說道:「看他走路那樣子,是不是在練神行術之類的法術啊?」

  阿鄧才沒有答話,一個名叫鄭長安的伐木工卻湊了上來,神神秘秘地向大夥說道:「我聽說慶哥在學茅山術,看樣子還真有這回事,你們看他走路都這麼邪門,正常人走路誰會像鬼飄一樣?」

  「你懂個球!」楊遠聲唾了他一口,「茅山術是整人害人的邪術,神行術卻是正道法術,它們根本都不一樣!」

  其實他自己也是壓根不懂,要真是神行術,他們在後面怕是連影子都看不到。不過周慶不喜歡聽到有人說他習練茅山術,這一點他卻是知道的。

  寸老三也湊上來幫腔說道:「鄭長安,你不懂就不要亂球說!慶哥是我六伯的師弟,修煉的是正宗的道門法術,他們都是猴子山一氣觀的道士!」

  最後,寸老三又對他說道:「你說慶哥走路像鬼飄,練的是茅山術,等會我幫你問他一下,看他是個什麼說法!」

  「寸老三,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撒,我就是隨便這麼一說,你個大男人,難道還想像個婆娘一樣挑撥是非?」鄭長安一下就急了眼,聽寸老三這意思,分明是想陷害他。

  他是真不想得罪周慶。

  寸老三裂嘴一笑:「我也就是隨便這麼一說,你不用在意這些。」

  「……老三,回家我請你喝酒,你看,咱們兄弟認識這麼長時間了都沒好好喝過一次……」

  「哎,關鍵到底是不是『茅山術』,這個問題我也覺得很有必要搞清楚!」楊遠聲看著前面的周慶,嘆了口氣說道。

  「遠聲一起……都是自家兄弟嘛!」鄭長安重重地拍了拍寸老三的肩膀,恨不得反手給自己一個耳光。

  自己幹嘛就這麼嘴賤呢?

  伐木隊的人都是酒桶和飯桶,這一頓下來,一天的工資就算是打水漂了。

  下午將近五點的時候,一行人終於趕到了峨岩寨。

  這是一個建在半山上的古老寨子,幾十間兩層的吊腳樓倚山而立,下層養雞鴨豬牛等牲畜,上層住人,屋頂蓋著樹皮、棕櫚樹葉和茅草,牆由竹篾編織而成,整座寨子掩藏在原始森林裡,幽靜而神秘。

  十幾名年輕力壯的男子到來,引起了寨子中男女老少的恐慌,每戶人家都緊閉房門,十來個光著上身、脖子上掛著獸骨項鍊的男子站在寨子門口對他們怒目而視,其中有幾個還端著槍,似乎一言不合就要開槍的樣子。

  老烏輕聲對周慶道:「他們知道你們是來砍伐木頭的中國人。」

  在緬北,除了和大老闆簽訂合同的地方武裝之外,政府軍和其他小股地方武裝以及當地村民,對中國伐木工都是不怎麼友好的。

  政府軍認為他們是非法砍伐,稍有不對就進行抓捕,小股地方武裝不能從中分一杯羹,也是千方百計進行刁難,有時甚至綁架中國工人來敲詐勒索。

  這兩者是把中國木材商人當成肥羊,只有當地村民是單純的仇視,他們認為中國人到緬北來伐木,就是搶劫本來屬於他們的財富,因此對中國的伐木工很不友好。

  就連老烏如果不是能夠在伐木隊中賺到錢的話,他對伐木隊也是很不滿的。

  「慶哥,現在時間還早,要不咱們繞開寨子再走一段,就算在林子裡過夜也沒什麼關係。」

  能夠住在寨子裡當然比住在原始森林要安全得多,但工隊裡的老伐木工都知道當地村民對他們的態度,因此徐超才向周慶提出再走一段。

  但周慶卻沒有採納他們的意見。

  「伐木隊一百多號人,到現在逃出來的就咱們十幾個,其他人沒有當地人帶路,在林子裡肯定不容易走出來,我們必須在這兒停兩天,然後派人出去找其他人。」

  「當地人不待見咱們,但他們不可能跟錢有仇,咱們把身上的現金湊一湊,我和老烏再去找他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