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蔣玉林心中疑惑。
屋子並不簡陋,古色古香,名人字畫,古董花瓶應有盡有,顯得無比奢華。他不記得自己家何時那麼有錢,還有個絕世小美女安心服務。
「唉……」女孩嗔怪的白了他一眼,無奈搖了搖頭,急忙扶住,溫柔的替他擦拭著汗珠。
「公子又做噩夢了?」頓了頓,微笑道:「您之前從山崖墜落,摔壞了腦袋,得了癔症。」
「郎中說了,公子這病啊,就該少憂思,安心靜養。好了,快上床休息吧。」
床榻上,美人在側,細心服侍,暗香浮動,美目含情。蔣玉林一臉錯愕,真的是夢嗎?
不對!血池!鐵鏈!神秘男人!
急忙低頭,身上披的是一件火紅色的錦繡霓裳。拂起袖子,除了片片淤青,再無他物。
稍微一思索,便覺得頭痛欲裂。
此刻的溫馨美滿和腦海中的血腥混亂詭異形成鮮明的反差對比。
「咕嚕——」
蔣玉林挪動視線,抬頭看著女孩,尷尬一笑,乾癟的肚子發出陣陣抗議。餘光千萬,快速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嘻嘻。」女孩莞爾輕笑,眉如遠黛,清秀脫俗,恰似露水芙蓉,明媚端莊。
似乎早有準備,從懷裡掏出兩個白面饃饃和一碟荷葉包裹的肉食。
「公子昏睡了好幾天,快吃吧,正好補補身子。」
在對方的服侍下,簡單洗漱後,蔣玉林接過食物,大快朵頤。
「真香!」
沒過多久,他滿意的拍了拍肚皮,意猶未盡。
抬眼間,兩人目光交匯,他的心裡泛起一絲漣漪。
「你不吃點嗎?這肉味道真的不錯!」
女孩看了眼色澤誘人,飄香四溢的肉塊,吞了下口水,搖頭輕笑:「公子喜歡就多吃點,輕然不餓。」
見狀,蔣玉林突然一怔,這年頭還有不愛占便宜的?可真不多了。拿起一塊肉,湊到女孩的紅唇上,咧嘴一笑:「嘗嘗。」
女孩驚愕的瞪大雙眼,她雖名義上是蔣玉林的未婚妻,但還沒過門。
何況主僕有別,兩人身份差距巨大!這樣做有違倫理綱常。
一個是堂堂皇子,自己不過是國公之女,何德何能被如此禮遇?
心中愛慕,也只能小心隱藏。
看著呆愣的女孩,蔣玉林下意識的伸手擼了擼她的頭髮,溫婉一笑:「發什麼呆?快點把肉吃了」
聽到這話,少女秀眉微蹙,一記摸頭殺,徹底傻眼。
眨巴著大眼睛,乖巧的抿動紅唇點點頭。
「真乖。」他長吸了一口氣,嗅著少女的處子幽香,心情大好。
這才叫生活嘛!有這麼乖巧聽話的女僕,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啥也不用干,躺著當鹹魚,比夢裡不知強上多少倍!
渾身一哆嗦。
自己想幹嘛就幹嘛!真爽!
「公子,你怎麼了?」
袁輕然皺起眉頭,滿是擔憂問道。
蔣玉林臉色微微泛紅,這種事讓他怎麼說?
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簡直難以啟齒。只想找個什麼理由搪塞過去。
香!太香了!
稍作遲疑,蔣玉林不要臉的身體虛晃一下,撲倒在女子懷裡。
溫香軟玉,舒坦!
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沒事,只是突然頭暈的厲害,我休息一下就好。」
女子的俏臉瞬間煞白,哽咽道:「公子,你可不能再有事了。」
蔣玉林眼神變幻了一下,撲伏在波濤間,暗自竊喜。
此時門外傳來嘈雜的喧鬧聲。
砰!
突然宅院的大門被人踹開。
兩個腰間垮刀,滿身酒氣的男人闖了進來。為首的胖子,腦滿腸肥,滿臉橫肉。走起路來,鼻孔朝天,趾高氣昂。身後的小跟班流里流氣,眼睛狹長,一臉諂媚,連連陪笑。
屋內,袁輕然聽到異響,深深的看了院落里的胖豬瘦猴,面色一冷。
這群狗仗人勢的泥腿子,上門准沒好事,這個月已經十幾次了。
「揚建!夏流!你們來幹什麼?」
話音剛落,就聽到對方戲謔的調笑。
「京城來得妞就是水靈!這身材!這臉蛋。」隨後咂咂嘴:「真不敢想像,若是也哪天也能被這樣伺候,會是什麼滋味。」哈喇子流了一地。
夏流急忙迎合:「就是,就是。」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羨慕嫉妒恨,陰陽怪氣道:「呵呵,大地方來的公子哥也不一樣,都快死的人了,真是天爆珍物!」
女孩咬著銀牙,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等屈辱。對方不過兩個白衣小吏,不入流的東西。
如今卻敢冷嘲熱諷,完全不把她當回事。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落難鳳凰不如雞。
「別這樣看著我們。這麼水靈的姑娘,這病秧子能餵飽你不?要不還是跟著爺吧?至少不用每天喝清粥。」
「哈哈哈!我楊哥膘肥體壯!身體備棒!跟著他絕對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入耳全是污言穢語,越說越難聽。
蔣玉林腦子裡已經浮現出各種不好的畫面。抬起頭,神情冷冽,不在吃女孩豆腐。
「給老子滾!」
兩人捧腹,暗自覺得可笑:「怎麼?還把自己當皇子呢?一個庶出,下賤東西生的玩意,沒被賜死,已經是天大的福分。如今被貶為庶人,你還有什麼好神奇的?」
他皺了皺眉,心中大怒,神色卻異常平靜,只是眸子深處的寒光又冷了許多。
「你是誰的官?狗一樣的東西,膽敢這麼和殿下說話,當誅九族!」
袁然然站起身,護在前方,走出院落,厲聲怒斥。蔣玉林不管如何,終究還是皇家血脈。只要不是謀逆,起兵造反的大罪!都不會淪落至此。
如今雖然大夏紛亂,外有強敵環伺,內有諸侯並起,烽火煙雨。
並不太平。
可還是上面那位的天下。
風雨飄搖,山河破碎,這世道萬般艱難,總要留下一絲希望。
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麼,否則陛下也不會把堂堂一國皇子放到這鳥不拉屎,窮山惡水的地方做一普通人。
楊建和夏流嗤笑:「皇子?教坊司一個官妓生的雜總,也敢自稱皇子?」
「哈哈哈"
……
女孩眼中多了幾分悲寂和無奈,這種感覺何其悲涼!?
皇族血脈!一國郡主!卻被兩個流氓,不入編的雜役隨意欺凌。
兩人都是精明人。這位大小姐可是國公之女!比蔣玉林金貴多了。祖父更是五朝元老!
上面的爭鬥不是他們這群市井小民關心的,但不論成敗,這位大小姐都不能得罪慘了。
成,袁家是護國功臣!加官進爵,福延子孫!
敗,袁家是開國元勛!作為新皇的擁護者,雖為前朝舊臣,同樣位高權重!
這貌若天仙的孫女不過是上面那位大人留下的暗子,進退可守,攻守自若,再不濟也能自保。
他們來的目的就是替縣令探探口風,看看上面那位幾個意思,好站隊。
最主要的還是趁機撈點好處,去喝花酒。
大人物的心思可不是他們能揣摩的。
看著三言兩語就被他們氣哭的女子,訕訕一笑,適可而止:「我兄弟二人也不與兩位為難。既然入了咋們固陽縣,就得按咱們的規矩辦事。」
「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每家每戶必出一名年滿15的男丁應徵入伍。姑娘雖為三公後人,最當遵紀守法,可不能壞了規矩。」說完一臉壞笑的盯著榻上的蔣玉林。
趁你病,要你命。亂世才是發財的大好時機!太平盛世,他們哪敢如此。
哼,蔣玉林冷哼一聲,這擺明了是發國難財的,還道德綁架?除了欺壓良善,中飽私囊,還會什麼?
袁然然看著兩個潑皮無賴,氣的嬌軀發顫,輕蔑一笑,諷刺至極。
這幾人隔三差五就找各種理由上門徵收各種苛捐雜稅,理由也是千奇百怪,已經被薅的差不多了。
如今哪還有多餘的閒錢?那都得留著給公子看病,調養身體的。
她吃的差些沒什麼,可公子貴為萬金之軀,這銀錢是不可能再給的。
否則就要跟著她喝西北風了。
思緒良久,不甘的取下頭上的金頭玉鳳釵,寒聲道:「拿去。」
兩人接過,掂量下分量,眉頭大皺。這東西可比不上以往的百分之一。
回去還要打點孝敬,衙門裡一大堆關係戶,剩不了幾個錢瀟灑。
不然這肥差可輪不到他們哥兩。
夏流不滿道:「郡主這是打發要飯的嗎?國難當頭,有錢出錢,沒錢出力,天經地義。你我同為大夏子民,豈能居於人後?你看看那些員外鄉紳,誰不是隔三差五,百兩銀子慷慨解囊?」
蔣玉林瞳孔驟然收縮!
即便身為縣令,一年俸祿也不到百兩!
千文一貫為一兩。
百兩?勞苦大眾窮其一生也沒見過!
那嬌弱的身軀在寒風中是如此無助。蔣玉林心中一痛,起身下床,走到女孩身後,沉聲道:「一群雜碎!要麼滾!要麼死!」
得了好處的兩個潑皮無賴,看著一臉白痴的他,兩人哈哈大笑,忍不住搖搖頭:「傻子又在說瘋話了。」
揚建揮揮手,大搖大擺的走了。
臨走前還不忘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兩位。」
「你們家那老僕,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打傷了人,砸了王家酒樓。縣令老爺叫我等兄弟只會二位一聲。」
門口寒風迎面吹來,袁輕然心中一沉,紅了眼眶,腳下一軟,癱在蔣玉林懷中。
「公子……」
眯著雙眼,他凝視著雪地里的腳印,此事定然另有隱情,不會如此簡單。
老僕名為李衛邦,是宮中伴讀。雖是個不全之人,可對自幼身處皇宮大院的他(她)兩卻極為寵溺。
細心照料了他們方家三代人!
這一路被貶之旅,都是這位老人常伴左右,感情極深。
蔣玉林笑著,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掌,彎指勾了一下懷中美人的瓊鼻。
「放心,沒事的,都會沒事的。」
透過女孩的眼神,自然明白,對方早就知道這件事。只是擔心他的身體,從他醒後便閉口不談,獨自承受。
神情突然一頓,笑容僵硬在臉上,手指輕微顫抖著,後背涼颼颼的,已經被冷汗浸濕了大片。
蔣玉林摩挲著拇指上的肉繭,心跳在一點點加速,不是因為女人。
莫名感到恐慌。癲,都癲!我瘋了還是世界瘋了?
聽到李衛邦這個名字,會有前所未有的熟悉和依賴!但細細想來卻又記不清對方的摸樣!包括懷裡的美人,也是如此,情愫深厚卻又被薄霧籠罩。
多種記憶纏繞交織,根深蒂固,連感情都是真的,做不了假!會心動,也會心痛!
風雪來的又急了幾分,袁輕然緊緊攥著衣擺,渾身哆嗦一下,心神鬆懈了大半,顯出幾分憔悴。
男子並不寬厚的肩膀,帶給她無窮盡的安全感。
「傻丫頭,進屋吧。」
蔣玉林搖搖腦袋,他懷疑自己瘋了。目光恢復清澈,不在胡思亂想,輕輕彈了一下女子額頭,抬手輕捏她的下顎。
不可否認,袁輕然長得確實好看,我見猶憐,只是清瘦了許多。
直勾勾的盯著女孩,熟悉又陌生,微微皺眉。
沒毛病!這人是真的!手感溫度都剛剛好。
再三確認後,猝不及防,一個公主抱把女孩摟在懷中。
管他呢,千金易得,春宵片刻,難求!
屋內,床榻上,曖昧逐漸升溫。低頭對峙一眼,看著嬌柔美人,蔣玉林彎著手指,在女孩的紅唇上輕微一抿:「乖乖把肉吃了,好好睡一覺,都會過去的,一切有我。」下意識的安慰著,說的理直氣壯,天經地義。
轉身去關院落的大門。
「呵呵……皇子殿下真是好雅興!吃穿住行都用臣婦的,如今連我這侄女也不例外,當真是物盡其用啊!」
就在這時,男子心有所感,向遠方看去。十餘位軍士開道,穿著甲冑,眼神剛毅,動作整齊劃一,舉手投足間透著殺伐之氣。
一群小廝抬著轎輦,步履輕快。
蔣玉林眯起雙眼,好大的陣仗!
珠光寶氣的貴婦人緩身下轎,在一群侍女的環伺下,快步走入院子。
他冷笑一聲,面色凝重,對方明顯來者不善。
這是在點我呢?話語間的冷嘲熱諷,蔣玉林怎麼會聽不出來,怨氣極重。
看到女人,袁輕然臉色緋紅,眼神躲閃。
「姨……姨娘。」
連忙起身行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女人隨意的打量了一眼兩人,看著滿院狼藉,面露不悅,眸子中透著恨意和恐懼。
「殿下,我陳家家小業小,只是花費些銀兩打發一下這些官差,自然願效犬馬之勞。可李衛邦得罪了王家……」
聽到這,蔣玉林皺了皺眉。
來攤牌的?
頓了頓又道:「我夫君鎮守邊疆,無愧家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王家勢力極大,與地方賈貴,周府衙門,都有往來。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民小吏來往密切,勢力盤根錯雜。如今我夫告病還鄉,辭官歸隱,只想壽終正寢,望殿下成全!」
「撲通!」
女人跪在雪地里,頭深深埋在地下,瑟瑟發抖:「臣婦自知此言大逆不道,請殿下賜死。只求憐憫我陳家一生為國,放他們一條生路。」苦苦哀求。
一旁的侍女們滿是驚愕。
忠勇侯戰功赫赫,即便上殿都可以帶刀,接聖旨也無需下跪!
夫人雖為妾室,但也出生名門。
此刻居然跪了!
對一個白衣都可以欺辱的落魄皇子,跪了!
臥槽……
一波操作直接給他整不會了,半天反應不過來。
蔣玉林搖頭苦笑。
這位忠勇侯的夫人,還真不按套路出牌。
忠勇侯袁毅,袁輕然的三叔。作為世家大族,宗門權貴,也算得上沾親帶故的外戚。
即便不在朝為官,但關係網還在,居然如此忌憚王家!?
想到這,暗自心驚。
這樣下去怎麼行?
天天花錢如流水,即便是國庫也有被掏空的一天。
總要找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難道,就沒有破局之道?」
女人若有所思,低眉順眼,猶豫片刻:「有,只是……我得先接走這侄女。」
蔣玉林靜靜聽著,左右看看兩位女子。
一位三十多歲,嫁為人婦,風韻猶存,媚態天成,如狼似虎的年紀。
如此俏佳人,想要餵飽肯定不容易,倒是為難忠勇侯了。
自己吃她的,穿她的,住她的,還要橫插一腳,泡她侄女,影響她的幸福生活。最重要的的是對方還要忌憚他的身份,打不得,罵不得,老老實實供祖宗一樣供著他。難怪此刻像個怨婦一般,對他怨恨不止,驚懼參半。
至於袁輕然,十五六歲,巧然天成,芙蓉貌美,也差不多到了出嫁的年紀。
斟酌一下,回過神來,做人嘛不能太自私,總不能讓這小丫頭天天跟著自己被人欺,吃糠咽菜,忍氣吞聲吧?
怪可憐的。
兩人拘謹不安,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蔣玉林扶起雪地上的美婦人,呵呵一笑,點點頭:「當然可以。這小丫頭不能總服侍我一輩子,遲早還是要嫁人的。幫她物色個正經的爺們,找個好婆家。」
自嘲道:「好歹是跟皇子混的人,夫家總不能太差。」
袁輕然此刻臉色蒼白,徹底沒了血色。嬌軀輕顫,站都站不住了。
癱坐在床榻上,喃喃自語,神情近乎絕望。
回眸,看的蔣玉林一陣心疼。話鋒一轉,院落里多了幾分肅殺之氣,空氣冷了幾分:「我只有一個要求,照顧好她。她是我的人,只要我活著,若有一天,誰敢欺負她,死。」
蔣玉林是什麼人?
大夏皇子!身份尊貴!妙不可言!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不愧是陛下的兒子。
凌冽的目光掃過眾人,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稀鬆平常的事實,無形的威壓叫人心驚膽寒。
貴婦訕訕一笑,手指藏在錦衣下顫抖發白,眼神躲閃。
屏退左右,得到蔣玉林肯定的答覆,內心鬆了口氣。
瞪了一眼女孩,說道:「輕然,你也先下去吧。」
她置入未聞,紅著眼睛,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不敢多說一句,卻倔強的一動不動。
「這丫頭。」兩人無奈的嘆道。
蔣玉林寵溺的走進屋內,關上門窗,吻向那嬌艷欲滴,濕熱的紅唇。
袁輕然的嬌軀驟然被摔在床榻上,眼睛睜的斗大,一聲嬰寧,放棄了抵抗。
完全被男孩的一番騷操作,嚇傻了。
只覺口乾舌燥,下意識的伸出香舌,腦中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
漫漫長路,還需要用心摸索。
銷魂蝕骨吹響了征戰的號角,婉轉動聽,餘音不覺。
良久,蔣玉林神清氣爽,伸了個懶腰。捏著女孩的小臉,忍不住又在紅唇上一點。
壞壞一笑:「傻丫頭還疼嗎?怎麼渾身綿軟無力的。」
女孩初經人事,咬著貝齒,搖搖頭道:「不疼了。」
「哈哈,那你爽到了嗎?」
「公子……你」
粉拳輕打了一下他的胸膛,幽怨的瞪著他,躺在懷中。
濃密彎曲的長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春風拂面,紅暈未消,透著些許疲憊。碧波秋水,柔情滿面。
羞澀的閉上眼,體會著最後的餘韻,秀眉緊蹙。
說不疼那都是騙人的。
身體撕裂的痛楚誰懂啊?
心中暗忖:公子真壞,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會欺負她。
蔣玉林細細回味,看著床單上紅褐色的痕跡,沒有過多留戀,平靜的和袁輕然對視一眼。
手指穿過發隙,幫女孩捋順頭髮,耳邊輕喃。
「傻丫頭,好好睡一覺。袁輕然,答應我好好活著,照顧好自己。呵呵,自始至終,你都是我唯一的女人。乖乖休息吧。」
貴婦人站在風雪中,默默聽著屋內翻雲覆雨的大戰。眼底神色一變再變,「哎」,鄙夷的搖了搖頭。
屋內,望著妙曼的身姿,蔣玉林頗有幾分不舍,在女孩額頭印下深情一吻。為她蓋好棉被,轉身離去。
關上門,走下台階。院子裡,二人對視一眼,蔣玉林深吸一口氣,凝視著那雙鳳眼:「夫人,現在可以說了吧?」
「除非……除非殿下成仙!」
額……
「成仙?」
蔣玉林苦笑,面露譏諷,錯愕問道。
成仙?都瘋了是吧?這世界哪有什麼仙人?
看來都是被壓迫久了,一個個發瘋,想成仙想瘋了。
一覺醒來,他發現世界變了,自己也懵了。記憶如浩瀚潮海,斑駁複雜,離奇怪異,但似乎缺失了最重要的一段!聽著女人的言論,心中莫名感到一絲不安。
見蔣玉林不信,女人猶豫了一下,一臉認真道:「殿下。這條路千難萬險,卻是真實存在的。只是……全憑殿下心意。」
說的煞有其事,蔣玉林仍舊保持懷疑態度,先看看這裡面的名堂。
「如何才能成仙?」一臉疑惑問道。
撲通!
女人又是一跪。
蔣玉林咂咂嘴,大皺眉頭。說話就說話,不能幹脆點?怎麼這些人總喜歡跪來跪去的。
小心翼翼的從袖口取出一口袖珍小鼎,一面惡魔一面天使,一面佛國,一面森羅。
四面鼎身,圖像各異。最詭異的是這是一支三足鼎!鼎口閃著幽藍。
雪落,打在瓦片上,窸窸窣窣,枯枝敗葉,陸續落下。狂風呼嘯,如泣如訴,天空似乎也在此刻陰暗了許多,一股詭異的氣息瀰漫大院。
女人忌憚的望向整座宅院,咽了咽口水,顫聲道:「殿下,機緣就在這小鼎里。」
陰冷撲面,寒意直衝脊梁骨。蔣玉林不禁臉色一變,下意識的後退兩步。
不解問道:「就憑這?可成仙?」
他可不傻,天下眾生,為名為利!成仙這種好事,誰會平白無故讓出來?
背後誰知道會藏著什麼樣的陰謀詭計。
這鼎十分怪異,邪性的很!一點也不像修仙機緣,反而像魔鬼的誘惑。
察覺到他的顧慮,女人銀牙一咬,沉默少許,看了一眼,四下無人。
「殿下請跟我來。」
蔣玉林默默地跟在女人身後,看著背影,嘴角微揚。
這個世界什麼鬼?
腦海中幾種記憶膠著融合,真假虛實難辨。
……
真真假假,心裡並沒有答案。
他倒要看看女人打的什麼主意,順便探尋一下這個世界的隱秘(奇怪的夢境)。
如果是夢,那死亡或許就是回歸現實的唯一途徑。玩玩也好,就當逃離現實做牛馬,玩了一場密室大逃脫,放鬆一下嘍。誰年少時沒有個成仙修道,瀟灑飄逸,隨心而為的將軍夢?
如果不是夢,那問題就大了。他就要好好籌謀一番,面對未知的困難與挑戰。
又是皇子,又是仙人,又是傻子,上有朝堂官吏,下有人間百姓,各方勢力慘雜其中,天崩開局啊!想想都不寒而慄!
生於皇家,非我所願。
這潭水太深!這一生註定如履薄冰,一步錯,身死道消。
之前當了那麼久的傻子,什麼都不知道,榮華富貴,勾欄聽曲的好日子是一天沒過。才恢復神智,體驗了一把做男人的快樂,就要面臨家國分裂,艱難求生的苦逼日子。
想想都難受,自己怎麼那麼倒霉?
處在這個仙妖鬼魅橫行,亂世未平的年代。鬼知道,自己之前變傻會不會有人謀害,高人做局?
可活著才有希望!還有美人等他歸來,任君採摘呢!
不管是出於好奇還是什麼原因,他都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必須儘快搞清楚自己當下的處境。如果眼前的一切才是真的,那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兩人各懷心事。
……
後院。
女人最終來到水井前,敬畏的把小鼎放在前方。小心翼翼的取出三炷香,點燃,插在雪地里。不顧身份,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吱呀……」
就在蔣玉林思緒飄飛時,一股陰寒的風吹來,心中一驚,頭皮一緊。
「什麼鬼?」
院中井水開始嘩嘩外冒,一個血紅色的木梯緩緩升起,鮮艷欲滴。
女人三叩九拜,口中念念有詞,收起小鼎。
「殿下,請。」
率先登上木梯。
蔣玉林人都懵了,內心發怵,踉蹌退了幾步。
深吸一口氣,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跟了上去。
落到一半,女人對著水井深處的牆壁敲打幾下。小鼎三足插在凹槽內輕微轉動,一道石門打開。
幽暗徑直,燭火微光閃耀。
一路上血腥惡臭撲鼻,四周風聲鶴唳,陰氣森森。
鼓起的小土包讓人瘮得慌,亂七八糟的擺著一些貢品。
蔣玉林停下腳步,看著黑暗中的倩影,寒聲道。
「陳夫人就不準備解釋一下嗎?」
手掌默默縮回衣袖。
女人回頭輕笑一聲,怪瘮人的:「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膽子確實很大。」也不裝了,直勾勾盯著他。
蔣玉林不置可否,下意識的逼近:「哼……夫人是想殺人滅口嗎?」
這裡可不像什麼善地。大小不一的土包,用屁股想都知道埋的是什麼。況且還有肉腐爛的滂臭,和血腥味。
能在這被處理的,會有正兒八經人吃的肉嗎?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是有這個打算。」
女人平靜的看著他,搖搖頭不甘的大聲道:「可你現在是我侄女的男人,殺了你,她會怪我的。」
「可不殺你,我怎麼對得起這些死去的族人!特別是我姐姐!」
說著指向遠方一口巨大棺材,黑紅交錯。
一個人形怪物把棺木撐得四分五裂,肉體和木頭生長在一起,不分彼此。
腐爛發臭的味道很刺鼻,黃色的屍水滴答滴答落下。
青面獠牙,渾濁的眼睛睜的圓鼓鼓的,面部猙獰,蛆蟲蠕動,腹部隆起,渾身上下陰冷駭人。
蔣玉林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什麼怪物?胃部酸水翻滾,小腿肚發軟。強忍著噁心,捂住口鼻。
「這是你姐姐?」
陰厲的目光直刺他的心臟:「是啊!都怪你們方家所賜!」
「要不是你得罪王家!老祖宗怎麼會在我這些族人身上進行如此慘無人道的實驗!要不是為了救你!我姐姐也不會死!一屍兩命!死不瞑目!更不會讓輕然年紀輕輕就成了孤兒!」
「都怪你!都怪你!你們這些做帝王的哪裡會在乎天下百姓的死活?」
女人悽厲的聲音在地道里不停迴蕩。
努力控制著顫抖的身軀,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幕,強忍著內心的不安,蔣玉林驚恐焦慮,滿頭霧水,大口穿著粗氣。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仙緣不就是遇到一老頭,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從此之後一路高歌猛進嗎?
或者就是一個集退婚,廢柴,棄少於一體的小廢物,偶得機緣,逆風翻盤。
這算哪門子修仙機緣?
修到最後像這個躺在棺材裡的怪物一樣嗎?
那還修個屁的仙!不如直接做怪物!
「成仙,還真夠虛偽的!」
蔣玉林心跳加劇,屏住呼吸,緊張的用力握緊藏在袖口中的匕首。
女人盯著他的眼睛,笑的淒涼:「怎麼?怕了?憑什麼你方家嫡系就能高高在上,坐擁天下。我們這些旁系血脈,外姓王侯就該為你們坦然赴死?你也知道怕!?你明知道王濤已經拜入仙門!為什麼還要得罪他!我們的力量在仙人面前不堪一擊!可憑什麼為你狂妄自大,無知買單的卻是我們!?」
面對女人的質問,他無言以對。細思極恐,腦袋仿佛炸開了一樣,一片混亂,破碎的記憶彼此交鋒。
準備好了嗎?他要發癲了!
真的假的?這都什麼跟什麼?蔣玉林分不清!天旋地轉,感到迷茫。
方家又是哪?他到底是誰?
他要瘋了。
良久,女人恢復了正常,恨恨道:「樂安王!方長安!我不殺你,拿著你先祖留下的破機緣,徹底離開輕然!此後你我君臣兩別,永不相欠。」
「你總不能看著我姐姐,我丈夫,我侄女……一個個死在我面前吧!」
「求殿下成全……」
「哐當……」
匕首跌落在地上,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女人跪倒在地,哭的梨花帶雨,撕心裂肺,句句肝腸寸斷。
迷迷糊糊間,,蔣玉林趴在地上苦笑。
原來我叫方長安,大夏皇子,樂安王。
一世永安,百年長樂。
之前醒來,前腳剛被兩個小吏羞辱,後腳忠勇侯的夫人就到了。當時他就留了個心眼。
二者之間定然有所勾連,哪有那麼巧的事?
透過袁輕然送金玉鳳釵這一個細節,就知道此事不簡單。
大家族明爭暗鬥太多!表面平靜,暗地卻是波濤洶湧。
特別在女人提及袁輕然的那一刻。蔣玉林臨時決定光天化日在屋內行魚水之歡,也不過希望自己皇子的名頭能在關鍵時候保她一命。
沒想到此刻卻意外的救了他。
蔣玉林發現自己很搞笑,他的存在只會給身邊人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和麻煩。
他不確定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或許一個人,沒有軟肋,才能走更遠的路吧?
如果血池,火鴉,獻祭,仙門,另一個自己……這些不是夢,那麼這個世界比他想像的還要恐怖!
活著不易,沒有人會在乎一個毫無分量的皇子頭銜。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跌谷底也要開花,沉海底也要望月,與其抱怨與黑暗,不如提燈前行。
強大自身才是唯一的出路。
疼痛稍緩,眼中恢復一絲清明,蔣玉林強迫自己站起來,他知道自己該怎麼選了。
內心有了自己的算計,也坦誠的丟掉藏在袖中的短刃。
此刻已經給了他明確的態度。
他不傻,女人要想殺他,機會和手段太多了。
對方把他帶到這,必然有所深意,總不可能就是為了悼念一下亡魂。
神經病啊?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這袖珍小鼎到底藏著什麼機緣秘密,就目前情況來看,反正不會是仙緣。
蔣玉林十分誠懇,抱拳道:「成仙之路,還請夫人告知一二。」
女人一臉茫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原本我也不相信這世上有仙。可自從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後,朝堂不穩,鬼神怪力紛紛出世。這小鼎傳聞是殿下先祖和我夫君祖上共同打天下時,救下一仙女,離開後所贈。至於是什麼機緣,還要殿下自行探索。」
陳夫人對著蔣玉林頷首一笑,走到地道盡頭。
小鼎脫手懸浮在空中,石壁上閃起耀眼的光芒,一座祭壇圖案隱現。猶猶豫豫的看了一眼他:「殿下真的想好了嗎?」
得到蔣玉林肯定的答覆,女人不再遲疑,咬破手指,一滴鮮血被小鼎吸食殆盡。猛然穿過祭壇圖紋,霎那間,一道光柱沖天而起,貫穿整個地道。
強光下,下意識的閉上雙眼,再睜開兩人瞠目結舌。
牆壁上只剩一道光幕,爆發出強大的吸力。突然腥風惡臭撲面,一個巨大的黑影竄出。
「嗚呼……」
蔣玉林瞬間懵了。
「什麼鬼東西?」
還沒看的真切,毫無防備,直接被吞入腹中。
女人也被嚇了一跳,臉色煞白,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瞪大雙眼,眼眶欲裂。汗毛倒立,涼氣沖天,看著巨獸黑影眼中的戲謔,蹬著地面,摩挲後退。
「這是?這是……怎麼可能……它,它不是死了嗎?」
她做夢也沒想到。
細思極恐,身軀僵硬。
怪物瞪了女人一眼,露出一抹極為殘忍的微笑,並沒有糾纏,搖晃著身軀消失的無影無蹤。
光華散去,地道一如既往的冰冷刺骨。女人不敢逗留慌忙逃走,裙擺上滿是泥濘,指縫裡全是砂石鮮血。
……
「啊……」
被摔得五葷三素,蔣玉林警惕的看向四周,餘光飛速打量著周圍。
差一點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條蜿蜒崎嶇的山路,遠方的山谷燈火華然。
天已經完全黑了。
一路上全是隆起的土包,白色的魂帆隨風舞動,破敗的房屋搖搖欲墜,透著荒涼古遠的死寂。
沒遇到一個活人。
這裡更像是一個埋屍荒野的亂葬崗。
冷汗浸濕了全身的衣物,被風一吹,渾身一機靈。腎上腺素急劇飆升,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格外刺耳,驚恐不安在無限放大。
蔣玉林緊緊攥著三足小鼎,在它的牽引指導下,使出渾身力氣,跌跌撞撞的向山谷深處跑去。
只要有活人,就沒什麼好怕的,遠方的燈火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四肢發軟,身體虛弱到了極致,腦袋昏昏沉沉的。
蔣玉林佝僂著身子,趴在地上捂著胸口,大口喘氣。
山峰林立,此起彼伏,聚風灌入,帶來一絲涼意。
突然傳來窸窣聲,瞬間引起了他的警覺。
嗓子都快冒煙了,抿了下乾裂的嘴唇,盯著黑色樹林的深處。
「嘻嘻……半夜叫你別回頭喲……」
空靈的聲音迴蕩在耳旁。
「誰!誰在那!?」
蔣玉林猛然回頭。
呼……
瞬間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年紀輕輕,長得倒是蠻漂亮,躲在樹林裡嘻嘻呵呵的笑著。
他滿是驚訝,這大半夜的怎麼不回家呢?
下意識的靠近,總算遇到一活人了,擦了擦汗水,輕聲問道:「小朋友,這是哪?為什麼不回家呢?」
小女孩瓷娃娃一樣的小臉,笑的很歡:「哥哥,這裡就是我家呀。你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吃點?」
摸著乾癟的肚子,這一路驚懼交加,體力透支,確實餓了。
山谷里的村落離這似乎也不遠了,小女孩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還真是膽子大,這大半夜的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居然一點不怕,也不知道他家大人是怎麼做父母的。
小女孩緩緩走進,嘻嘻哈哈笑著,小嘴不知道在吃什麼好吃的,口口嘎嘣脆。
等更近了一些,蔣玉林像觸電了一樣,眼前發黑,一口氣上不來。
「我---日----」
「尼瑪!」
驚恐的看著小女孩,誰知道她在吃什麼!嘴上是紅白交融的液體,水靈靈的大眼睛抑制不住的興奮。。
肥嘟嘟的白玉小手,提著個黑影,有籃球大小,美味的湯汁滋滋外冒。
步步逼近,張大嘴巴,劇烈的搖晃著手裡的美味:「哥哥,歡迎回家!你就留在這裡吧,我請你吃好吃的,可香了,快嘗嘗味道怎麼樣!」說著還不忘舔舐一下嘴唇。
嘴角裂到耳根,猩紅的長舌一下把整個臉舔的乾淨。
他差點沒被嚇死!小女孩的臉沒了!
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五官一片模糊,水靈靈的獨眼盯著他,臉上的表情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出來的!
「吃啊!哥哥,我送你的回家禮物不喜歡嗎?為什麼不吃呢?」
蔣玉林,默默注視著小女孩手裡的;禮物,不為所動,瞬間激怒了她。
「吃,我吃你個鬼!」
這居然是個腦袋!
怒罵一句,握緊手中小鼎,本能朝那隻獨眼刺去。
一切消失不見,強烈的錯覺扭曲著他的認知。
「是幻覺嗎?」
「呼……呵呼……」
氣氛詭異,更為壓抑了。他驚恐的看著四周,大喘氣,渾身顫抖,心裡發毛,生怕又冒出個什麼鬼東西。
至少敢篤定,剛才那個小女孩,絕對不是人!是怪物嗎?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