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全是瘋子!他朝我若為青帝!

  第227章 全是瘋子!他朝我若為青帝!

  祭祀高台之上,重重黃幡獵獵作響。

  高台之下,三千黃天弟子神色狂熱的誦念大賢良師之名。

  為首三十六真傳弟子,手持【黃天太平經】,懸於半空,第六境的龐大法力氣機糾纏,連成一片。

  人心,即氣運!

  氣運加持之下,大賢良師張顯一身氣息急速攀升。

  只是終究還是在第九境門前止步。

  張顯神色平靜,沒有絲毫變化,顯然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過也快了。

  上元、中元,之後便是下元。

  三才圓滿,才是成道之機。

  屆時,黃天一道便可乘勢席捲天下!

  ……

  廊居城。

  這一段時間,來自神都的密信,源源不斷地送來。

  甚至比之前半年加起來還要密集。

  跟韓紹之前揣測的一樣,七州水患,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有那麼一瞬間,韓紹感覺這世上的瘋子真他媽的多!

  偏偏這些瘋子並不覺得自己瘋,也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錯。

  妄圖以區區蠻族之力,蛇吞象的瘋狗始畢如此。

  造成七州這一場滔天浩劫的罪魁禍首們,也是如此。

  他們每一個都有著自己的目的。

  每一個都有著堅定意志。

  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們可以眼睛眨也不眨地就讓成千上萬的人去死!

  甚至美曰其名為【殉道】。

  韓紹有時候真想指著他們的鼻子,問上一句。

  既然如此,你們他媽怎麼不去死?

  只要你們死了,這天下哪來這麼多紛爭,哪來這麼多浩劫?

  到時候天下太平,老子也能像前世一樣舒舒服服的躺平度日!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得不被逼著跟你們這些瘋子一起瘋!

  與這些瘋子相比,韓紹忽然覺得那位世人眼中的昏君、庸君,反倒是一個正常人。

  最起碼他在覺察到情況不對的情況下,第一時間就便派出了天使,準備在災劫落下之前,提前消除隱患。

  在浩劫發生後,會為那七州死難的千萬百姓而暴怒。

  只可惜在這樣一個全是瘋子橫行的世界,他這樣心性偏向正常人的君王,有些結局怕是已經註定的了。

  沒有破釜沉舟,打爛一切重整山河的勇氣和瘋癲,是鬥不過那些瘋子的。

  面對這些瘋子,只有表現得比他們更瘋,更兇狠。

  更加不顧一切,才有一線生機!

  他所以為的退讓、妥協,不但換不來天下太平,還會讓那些瘋子更加肆無忌憚的撕咬、蠶食!

  只是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

  旁觀者清。

  那位身處神都囚籠中的帝君看不透,心中有顧慮!

  行事瞻前顧後!

  所以局勢才會這般日漸糜爛至斯!

  身處書房中的韓紹,第一次對那遠在萬里之外的太康帝,生出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憤恨之意。

  畢竟他與太康帝並沒什麼仇怨,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施恩。

  真要說起來,算是對他有恩。

  之前所有的手段,也大多只是想著強大自身,自保的心思居多。

  就算是腦海中有些想法,也只不過是出於穿越者天生的反骨。

  成與不成,做與不做。

  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

  可現在他的想法忽然開始變了。

  這帝位,太康帝坐不好、坐不穩。

  與其最後落到那些瘋子手中,徒使蒼生遭劫。

  不如我來坐!

  腦後反骨快速生長的那一刻,韓紹下意識在紙上揮筆寫下兩句殘詩。

  【他朝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字字鋒芒,力透紙背!

  在第六境強大神念的加持下,印出的神光經久不散。

  筆鋒收起,念頭通達。

  只是就在他準備擱筆的那一刻,手中的動作卻是忽然一頓。

  平日裡一直藏於天門識海深處的本命神魂,一陣劇烈變幻。

  他能感覺到本命神魂的氣息,正在快速暴漲。

  幾乎轉眼之間,便來到了第六境的頂點,甚至沾染了一絲『仙』的氣息。

  似乎只要臨門一腳,就能完成最後的蛻變。

  從而一舉破入第七境,登臨真仙之境!

  這還是韓紹第一次在沒有依靠系統幫助的前提下,實現實力的暴增。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韓紹微微怔神。

  因為照見了本心?

  作為非正統修行者的韓紹,只能在心中暗自揣度。

  只是很快他便沒心思管這些細枝末節了。

  本命神魂的異變,並不只有實力上的變化。

  本身形象也有了不小的變化。

  只見原先那一身紋路繁複的黑色袍服,其上圖案型制越來越清晰,漸漸浮現出其山川河海的本相。

  更關鍵的是,這些圖案韓紹他見過。

  天宮、帝座。

  以及那一雙漠然俯視眾生的眼眸。

  與之相比,就只差一副冕毓流蘇的帝冠!

  韓紹從來都不是傻子,更不會蠢到否認一切。

  這一刻的兩相對視,所有的疑惑,所有的猜測,都瞬間煙消雲散。

  而後換作一聲複雜的嘆息,以及一句無法言說的。

  「原來如此……」

  或許是因為心中早就有猜測,有了幾分心理準備。

  確認了某些真相之後,韓紹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靜,沒有暴怒,沒有驚惶,也沒有什麼欣喜。

  『祂』是祂。

  『我』是我。

  一如玉皇,歷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方才成就玉皇尊位。

  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時。

  真名還是張百忍。

  韓紹雖然不知道自己此世是不是如玉皇一般,屬於歷劫重生。

  此時又是第幾世輪迴。

  他只知道,我名韓紹。

  穿越而來,發於行伍。

  昔為軍中一小卒,今為大雍冠軍侯。

  至於以後,是不是真能坐上那至高無上的至尊之位。

  一切只能交由時間去印證。

  不過看著『眼前』那特徵越來明顯的本命神魂,韓紹嘴角還是泛起一陣苦笑。

  『看來以後除非萬不得已,萬萬不能讓『祂』露面了……』

  雖然這一次明悟『本心』,並沒有讓他傳承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更不知道當初的上古末年到底發生什麼,才導致那橫亘萬古、鎮壓諸天萬界的上古神庭一朝崩毀。

  但他懂人性。

  如今這天下間的大修士自由自在慣了,也無法無天慣了。

  不是誰都願意頭上多個『爹』的。

  念頭倏忽轉過之後,韓紹順勢關上了識海那扇天門,並在其上加持了一道隱匿封印。

  做完這一切之後,韓紹這才長呼一口濁氣,而後才忽然想起一直跪坐在身邊伺候的雲嬋。

  眼神漠然地瞥了她一眼,冷聲道。

  「你看到了什麼?」

  或許是待在韓紹身邊時間久了,某些男女之間的情事,也只差臨門一腳。

  少女膽子也大了不少。

  面對韓紹突然的冷臉,雲嬋雖然有些畏懼,但還是鼓起勇氣問道。

  「侯爺要誅婢子滅口麼?」

  她是懂詩詞的。

  桌案那兩句殘詩,若是由市井窮書生心情激奮之時寫下,旁人只會覺得這書生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徒增笑柄。

  可眼前這人明顯不是區區窮書生可比的。

  大雍徹侯,年未及弱冠,一身修為便已經是恐怖的第六境。

  麾下將士雖然為數不多,但全都是足以一騎當千的虎狼銳士。

  日後與鎮遼將軍公孫度獨女聯姻,甚至有望坐收二十餘萬鎮遼軍!

  這樣的人物,提筆寫下『他朝我若為青帝』!

  他想幹什麼,還用說嗎?

  雲嬋不傻,甚至很聰明。

  否則韓紹也不會費心費力,準備將她養成一枚攪亂江湖的棋子。

  只是讓韓紹意外的是,此時的雲嬋在鼓起勇氣說出這話後,那雙已經有了幾分仙氣的眼眸,卻是不閃不避地看著韓紹。

  「你不怕死?」

  韓紹捏著少女下頜,玩味笑道。

  少女輕咬薄唇,眼眸閃過一抹柔意。

  「婢子怕死,但若是侯爺要婢子死,婢子願意。」

  少女芳心一旦寄情,有時候就是這麼不管不顧。

  哪怕是死,也是甘之若飴。

  神色間,甚至有種近乎殉道者的狂熱。

  這種將生死拋諸腦後的狂熱,韓紹在戰場衝鋒時,從李靖等將士的眼中看過。

  之前送別李赫等六扇門暗子,南下神都時,也見過。

  但從女子眼中見到,還是真是第一次。

  老實說,他並是很不喜歡這樣的眼神。

  相較於情意,他更喜歡跟眼前這少女講利益、講交易。

  因為這樣的話,才沒有負擔。

  也顯得沒有那麼人渣。

  不過很顯然他錯了。

  人心,很多時候並沒有那麼容易掌控。

  就像是此刻,他從眼前這少女鼓起勇氣抬眼看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從未見過的灼熱。

  宛如撲火的飛蛾一般。

  韓紹打量著少女嬌俏水潤的容顏,然後鬆開手,漠然道。

  「不後悔?」

  聽聞韓紹這話,雲嬋本想直接說出那句『不後悔』。

  可話到嘴邊,還是猶豫了。

  其實要說後悔,還是有的。

  所以在遲疑了下後,還是壯著膽子依偎在韓紹懷中,小聲肯求道。

  「能不能讓婢子做一次真正的婦人再……再死……」

  是人都有欲。

  正如韓某人遙望那萬里之外的帝座,想要取而代之一樣。

  之前每次值夜,站在虞夫人的寢臥之外,雲嬋也時常有『彼可取而代之』的念想。

  只可惜哪怕這段時間一直朝夕相伴,有些念想也只是念想。

  倒是學會了巧舌如簧……

  若是就這樣死了,確實有些不甘心。

  迎著雲嬋怯怯卻渴望的火熱眼神,韓紹眼神閃過一抹古怪。

  「這就是你臨死前的願望?」

  雲嬋聞言,這一次沒有猶豫,堅定地點了點頭。

  雖然這對於女子而言,多少有些羞恥。

  甚至有些寡廉鮮恥。

  但人死如燈滅,她只是不想死前留有遺憾。

  與此相比,些許羞恥也就不算什麼了。

  ……

  良久之後。

  面色酡紅的雲嬋,眼神哀怨地看著重新穿戴整齊的韓紹,心中充滿了不甘。

  她沒想到自己這一番臨死前的哀求,換來的只是一通隔靴搔癢。

  韓紹瞥了她一眼,有些無語。

  老子他媽是唐僧肉嗎?

  吃一口就能功力大增,長生不老?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本侯。」

  說完,還是耐著性子,沒好氣地解釋道。

  「記住了,你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隱世仙子,言行舉止當清麗脫俗!」

  老子讓你立的是慈航靜齋!

  不是合歡宗!

  年歲不大,一腦子黃色廢料!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聽聞韓紹這話,雲嬋也算是反應過來了。

  「侯爺……不要婢子死?」

  一枚好好的棋子,耗費了那麼多資糧,才餵養到了元神境。

  怎麼可能說廢就廢?

  更何況她這種貼身之人,韓紹又怎麼可能沒有後手防備?

  太陰之種,早就種下了。

  在這種生死只在一念之間的情況下,只要她沒有真的背叛自己。

  韓紹又怎麼捨得殺她?

  而眼見韓紹沒有露出半分殺意,雲嬋這才終於意識到。

  好像從始至終侯爺都沒說過要她死。

  再想到剛剛自己說的那番『臨死遺言』,一股前所未有的羞燥之意,瞬間充斥心頭。

  將散亂在一旁的衣裙,遮住頭臉。

  這一刻的她,還真有種不如死了乾淨的感覺。

  只是韓紹卻是懶得跟她玩這種女頻男女主,來回拉扯的戲碼。

  這仙子她演得來就演。

  演不來,就換人。

  大不了以後當個金絲雀,養在後宅。

  反正一個女子而已,他還是養得起的。

  而且以公孫辛夷和姜婉的度量,只要不過分,她們也不會在意。

  否則也不會主動將虞璇璣和她這樣姿容出眾的女子,放到他眼前。

  貓吃魚,狼吃肉。

  有些東西是天性。

  既然能將這種『魚、肉』擺在他面前,這就說明這是她們默許的。

  畢竟家養的,總比餓極了,從野外叼些亂七八糟的回家,要來得強。

  這一點,韓紹也是心照不宣。

  所以這半年來,面對那些世家大族和宗門送來的女子,全都被他推拒了。

  旁人只以為他被虞璇璣那『妖婦』迷了心智。

  可實際上,他清醒得很。

  現在的他,還遠沒有到需要與這些勢力加強聯繫的時候。

  他現在需要的是『清白』。

  這樣的話,日後將刀砍他們腦袋上的時候,才不會有顧慮。

  畢竟韓紹要的可不是如今這樣表面上的合作。

  也不是他們所謂的恭順和臣服!

  他要的是這些早已將整個大雍瓜分乾淨的世家大族和名門大宗,將曾經吃到嘴裡的東西吐出來!

  然後再由他完成利益的再分配!

  否則的話,就算是他坐上了位置,也是虛的。

  前世的東漢、西晉,乃至隋朝,都是很好的例子。

  沒有打破固有的秩序,建立起來的皇朝,天生發育不良。

  甚至可以說,滅亡禍根,從一開始就被埋下了。

  韓紹不想這樣。

  所以他跟這些人在利益的矛盾,註定是不可調和的。

  早晚要都做過一場!

  韓紹可不想等到動手的時候,先在自家內宅殺個血流成河。

  不得不說。

  儘管韓紹的心態是從今天開始才真正開始轉變的。

  但實際上很多事情他都已經近乎本能地下意識去做了。

  而且就目前而言,這些事情他都處理得很好。

  就像他親近公孫度,卻疏遠遼東公孫。

  這除了要演給太康帝看外。

  最主要的是,外戚一直是一個很微妙的存在。

  用得好,確實是一把好刀。

  用不好,便是取禍之源。

  想得遠一點。

  若是有一天,他韓某人真能坐到那個位置,他甚至可以給公孫度封王。

  卻無法容忍他們遼東公孫的族人,站滿整個朝堂。

  若是真有這一天,遼東公孫怕是離滅族也不遠了。

  這跟心性是否涼薄無關。

  只跟權力的排他性有關。

  ……

  時至七月下旬。

  陰雨綿綿的日子,終於過去了。

  帶著幾分涼意的微風穿堂而過,饒是韓紹如今早已寒暑不侵,還是感覺到了幾分舒爽的感覺。

  連帶著心情也好了不少。

  從神都來的密信,最近少了一些。

  但還是保持三日一封的節奏,不斷送來。

  因為有那名為趙乾的釘子扎在通政司,不少緊要消息,朝廷知曉。

  韓紹這裡也不過晚了幾日而已。

  【七月十五,黃天道布羅天大醮,大祭七州死難生民……】

  韓紹蹙眉,忽然道。

  「伱去查查,年初上元節,那黃天道是否也布過羅天大醮。」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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