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虞璇璣:我怕郎君誤會!(第一

  第199章 虞璇璣:我怕郎君誤會!(第一更!))

  連遭兩次浩劫,死人無數。🐻💥 69𝓢ħᵘx.𝕔ᗝⓂ 🐜✌

  城內殘破、蕭條是肯定的。

  韓紹雖然沒親眼過那高過城牆的百姓屍堆,但後來鎮遼軍和數十萬蠻族大軍在這裡慘烈廝殺,他是見過的。

  如今時間剛剛過去半月有餘,韓紹策馬走在其中,隱約還能嗅到空氣中殘留的血腥之氣。

  只是這不是一座死城。

  那些大族和宗門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快。

  隨著大戰結束,鎮遼軍回撤。

  他們便蜂擁著回到了如今已經更名的冠軍城。

  原因無它。

  這裡位於大雍和烏丸部的最前方,除了戰略意義十分重要外,也是雙方來往交易的重要榷場。

  每年哪怕只是中轉一下貨物,也能帶來豐厚的收益。

  這麼一塊堪稱巨大的利益,沒人會捨得放棄。

  他們捨不得,韓紹自然也不捨得。

  看著入城這一路來,那些在長街兩旁商鋪中忙碌不斷的夥計、奴僕,韓紹笑了笑。

  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他這一笑,卻讓城中某些隱匿在暗處的存在,不自覺地生出幾分毛骨悚然之感。

  「他在笑什麼?」

  聽到這話,旁邊人笑道。

  「誰知道呢?」

  「不過……這少年封侯,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愛笑也是正常。」

  饒是如今的大雍日薄西山,可要是能夠得到一尊虛爵之位,依舊能讓人倍感榮耀。

  更別說是這位在姬氏諸王之下的徹侯了。

  先前說話那人聞言,想了想便點頭道。

  「也對,確實令人艷羨。」

  說完,便繼續垂目往長街望去。

  而與他一般動作的,為數其實不少。

  此處的酒肆距離頗遠,但位置絕佳。

  從城門到長街的這段路程,可謂是盡收眼底。

  見那位冠軍侯進城這一路來竟然捨棄了徹侯儀仗,而是選擇親自帶著大軍策馬進城。

  有人笑著感慨道。

  「嘖嘖,咱們這位冠軍侯果然與傳言中一樣,鋒芒畢露,銳意沖霄!」

  這話說完,沒等身邊眾人回應。

  那道身胯異種龍駒的挺拔身影,似乎有所感應一般,扭頭望向此處。

  從長街的方向到這處酒肆的窗台所在,或許只是一個微不可查的模糊小點。

  但對於修士而言,卻不過是掌中觀紋罷了。

  面對遠處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酒肆中眾人神色一滯。

  隨後拱手作揖,禮數十足。

  可沒想到對方竟然只當沒看到一般,直接收回了視線。

  這一無視他們的舉動,頓時讓酒肆中的眾人心中生出幾分惱意。

  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們雖然修為不如對方、地位不如對方。

  但他們身後有家族、有宗門!

  漠視他們,便等同於漠視他們背後的家族和宗門。

  真當夷滅了北固宗和幾個上不得台面的小家族,就能隻手遮天,目中無人了?

  要不是北固宗太蠢,太過貪心,得罪了整個幽州士族。

  他以為自己能這般輕易地踏平北固山?

  天真!

  心中咒罵一聲。

  有人冷哼一聲道。

  「怕是來者不善啊!」

  只是這話說著,旁人卻是笑道。

  「來者?不對吧,如今這冠軍城可是人家的封地,真要說起來,咱們這些人才是來者。」

  那人說了一句不算笑話的笑話,可身邊眾人卻是笑了。

  「不錯,按理說,咱們才是來者。」

  只是這又怎麼樣呢?

  難道他真以為靠著神都那位老皇帝一道聖諭,就能執掌一地?

  真要是這樣,當初老皇帝提拔的一批寒門官員,又怎麼會陸陸續續死得不明不白?

  雖然以這位新晉冠軍侯的修為和背後遼東公孫的支持,他們輕易動不得他。

  但事無絕對。

  要是這廝真的不識抬舉,仗著這些肆意妄為,逼得他們不得不動手。

  他們還真不介意,付出一些代價,給他體面。

  一句話。

  這幽北,不允許這麼牛逼的人存在!

  這般冷笑著,齊聚在這座酒肆中的眾人,便懶得再去看姓韓的那廝了。

  憤而拂袖間,從窗台處返回了酒肆之中。

  畢竟他們聚在一起,除了想見一見這位冠軍城未來的主人,到底是何等人物外。

  最主要的還是有事要商議。

  如今他們腳下的這座城,在經歷過烏丸部那次血腥洗劫後,損失慘重。

  幾乎已經淪為一座空城。

  但城中的商鋪,那些狗蠻子卻是搶不走。

  除了他們這些勢力本身擁有的那些外,還有不少原本屬於小家族和一些商賈的。

  現在那些小家族的人和普通商賈,都已經死光了。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又怎麼可能放過?

  只是一開始,只有幾家在做,尚能保持表面的平和。

  可隨著加入這場瓜分『遺產』的饕餮盛宴中,矛盾和衝突自然就避免不了的產生了。

  利益當頭嘛!

  誰又肯退上一步?

  只是眼看著最近衝突有越來越劇烈的跡象,他們這些各自勢力在城中的主事人,終於坐不住了。

  所以才有了今日一聚。

  目的就在於如何在減少彼此爭端的前提下,徹底瓜分這座城。

  只是願望是好的。

  現實卻是不愉快的。

  眾人落座後沒過多久,原先一團和氣的酒肆之中,便傳出了激烈的爭吵之聲。

  有人拍案而起,怒聲道。

  「你劉家吃相也太難看了吧!城西金銀坊那三座商鋪,我陳家早就占了!憑什麼你說要就要!」

  劉家城中主事針鋒相對,冷笑道。

  「我劉家又不是白要你的,不也拿城南紅葉坊三座商鋪跟伱們交換了嗎?」

  城南?

  大雍很多城池大都是東貴西富,南貧北賤的格局。

  這劉家拿城南的商鋪,就想換城東的。

  簡直是欺人太甚。

  這等近乎羞辱的交易,他要是這都能答應下來,別說這主事之位坐不穩。

  回到家族,也要被族中高層扒了皮。

  省得繼續丟人現眼。

  於是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便怒道。

  「想要那三座商鋪門都沒有,自己來搶!」

  對於劉家主事的憤怒,陳家主事心知肚明。

  只是他也沒辦法啊。

  這次盛宴,他們陳家反應終究是慢了一拍。

  大部分好位置,都被人提前搶了。

  留給他們陳家的,就只有那些犄角旮旯里的三瓜兩棗。

  以他們陳家的體量,怕是連塞牙都不夠。

  想要好的,就只能動手去搶。

  吃相?

  那不是只有在肚子裡有食的情況,才會考慮的嗎?

  你見過有幾個乞丐,注意過吃相?

  當然乞丐瘦弱,手裡沒有力量,活該餓死!

  但他們陳家不同。

  在場的一眾家族、宗門,他們陳家位處上流。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還能餓肚子。

  那就是他這個主事無能!

  族中同樣不會放過自己。

  所以他也是退無可退。

  眼神有些憐憫地瞥了眼那劉家主事一眼,他索性直接起身道。

  

  「既然如此,那就各憑本事吧。」

  哼!

  給臉不要臉!

  而後竟然袍袖一拂,丟下眾人轉身離去。

  劉家主事被對方憐憫和不屑的眼神刺痛了一下,脾氣向來火爆的他,桌子一掀。

  「既然都要做過一場,那還談個幾把毛!」

  只是先後兩人拂袖離去的動靜,並沒有影響到這酒肆中的其他人。

  因為他們此時也是互相爭得面紅耳赤,哪還顧得上旁人的是非?

  甚至都沒注意到,那前來替他們送來酒食的酒肆夥計,眼神古怪。

  「這就是所謂的大族和名滿一方的宗門?」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這些在酒肆中為了城中商鋪、酒肆、茶肆歸屬,爭得面紅耳赤的大人物。

  那酒肆夥計忽然想到了草原上的禿鷲。

  食腐的它們,總是喜歡趴伏在其他動物的屍體上,一面大快朵頤。

  一面互相撕咬爭鬥。

  『呵,何其相像?』

  ……

  策馬進城,更多的則是一種心態上的滿足。

  並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

  城中沒有百姓。

  在將所有臨時屬官都拋到了身後之後,更談不上什麼夾道歡迎了。

  只是韓紹卻是毫不在意。

  鎮遼城雖然雄壯威武。

  但總給他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冠軍城不同。

  因為這是第一座真正意義上屬於他的城。

  這種心態上的天高任鳥飛與放縱,無法用語言描述。

  但大抵上應該跟朱元璋離開岳父郭子興,拿下滁州時差不離。

  只是相較而言,在過程上他韓某人要輕鬆上不少。

  這讓韓紹不免少了幾分成就感。

  可隨後他便失笑一聲,在心中自語道。

  『倒是矯情起來了。』

  沿著長街策馬前行間。

  位於城內正中的縣衙,很快便出現在眼前。

  和南方寒酸、逼仄的縣衙不同。

  很多邊地的縣衙,反倒是修得很是氣派。

  一來,朝廷鞭長莫及管不了。

  二來,可以藉機宣示大雍威嚴。

  之前大戰之後,韓紹在裡面住過幾日,所以也談不上陌生。

  趁著呂彥帶著一眾將士,魚貫著進入後衙排查隱患的工夫。

  韓紹這才下了烏騅,轉身將虞璇璣從馬車牽了下來。

  天生嫵媚的玉容,漏見天光。

  不少瞥見這一幕的將士,恍惚間甚至覺得這漸漸昏暗的天光,都明亮了許多。

  只是他們不敢多看,趕忙錯開目光。

  覺察到了將士們異樣的虞璇璣,有些不自在地環住了懷中的玉兔,小聲對韓紹傳音道。

  「日後妾身出門,遮一遮面容,以免失了郎君體面。」

  韓紹聞言笑笑。

  「不用,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雖說過於出眾的美色,向來是取禍之源。

  但要是他連護住自己女人的自信都沒有,那還做什麼想要以蛇吞鯨的迷夢。

  趁早抹脖子算了。

  不過在順勢瞥了眼虞璇璣的面容後,韓紹也不得不承認。

  單從面相上來看,這女人就沒有做大婦的命。

  用那邊世界的話說,就是天生一副小……那啥臉。

  太媚了。

  先前在秘境中眼神空洞無神,還顯現不出來。

  等出了秘境,眼中有了光,又飽受滋養。

  仿佛破除了封印的寶珠一般。

  就連偶然間綻放的淡淡笑容,也奪目逼人。

  就像此時。

  在聽到韓紹這話後,虞璇璣嘴角淺笑。

  顯得心情很是愉悅。

  秘境孤寂多年,她好像越來越喜歡這種被人寵著的感覺了。

  這跟當初丁師兄對她的好,不一樣。

  可具體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只知道在面對丁師兄對自己的好時,她心中只有感激和感動。

  可在郎君面前,哪怕只是短短一句溫言軟語,她也有一種仿佛被融化的感覺。

  很是奇妙。

  虞璇璣抬眼望向韓紹,眉眼含笑。

  似乎要將他永遠烙印在自己的眼眸、心底深處。

  可隨後她便感應到身後似乎有人在看自己。

  有些厭惡地回眼看去。

  只是看到丁師兄那熟悉的面容時,趕忙又露出一抹歉意的輕笑。

  被這抹輕笑灼得睜不開眼的丁晟,一如多年前在北固山上那般,慌亂地低垂下視線。

  「丁師兄。」

  聽到虞璇璣這聲招呼,丁晟腦子嗡了一下,慌忙應聲道。

  「我……我在。」

  可這時,身邊一人卻是提醒他道。

  「虞夫人當面,當稱下官、卑職。」

  不過虞璇璣卻不在意這些。

  畢竟丁師兄代表著她過去那麼多年,為數不多的美好記憶。

  於是在看到丁晟手足無措的樣子,虞璇璣笑道。

  「丁師兄就如同璇璣的兄長一般,在璇璣面前,不用多禮。」

  說著,見丁晟已經穿上了那身縣尉官服。

  先是感激地看了韓紹一眼,而後對丁晟鼓勵道。

  「北固宗已經成了過往,凡事向前看,以後好好替郎君做事,郎君不會虧待你的。」

  兄長、過往、向前看……

  三個關鍵詞落入耳中。

  過去的丁晟,或許會聽不懂。

  又或許聽懂了,也會騙自己聽不懂。

  但現在他卻是真的懂了。

  雖然心中酸澀難耐,但還是躬身應道。

  「下官明白。」

  「日後定會好好為侯爺效力,不讓璇……不讓侯爺和虞夫人失望。」

  聽聞這話的虞璇璣,頓時知道丁師兄是真的懂了。

  心中終於放下心來。

  她就怕丁師兄放不開對自己的那點執念。

  誤了他的終生不說。

  她也怕自家郎君誤會什麼,從而因此心中對自己生出芥蒂,疏遠自己。

  這般自私的念頭生出,虞璇璣有些慚愧。

  明明他對自己這麼好……

  『哎,今生無緣,若有來生……』

  虞璇璣心中嘆息一聲,看著身邊的郎君,又看了一眼丁師兄。

  『若有來生,就讓丁師兄做璇璣的親兄長吧!』

  念頭倏忽轉過後,虞璇璣原本搭在韓紹手間的柔荑緊握了幾分。

  她貪戀著那份掌間肌膚傳遞過來的灼熱。

  只想著此生此世,珍惜那一番秘境相見的莫大緣分。

  然後生生世世,永遠不放手。

  直到片刻之後,在後衙中巡查一番,沒發現什麼問題的呂彥,重新折返。

  「侯爺,入府吧。」

  韓紹點頭。

  「進去吧。」

  虞璇璣順從地跟上。

  蓮步輕移間,稍稍落後自家郎君半步。

  沿著兩側甲士組成的甬道,踏入後衙。

  丁晟目光怔怔地看著那道已經初具幾分婦人貴氣的背影。

  只感覺記憶中那個曾經的嬌俏少女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遠到仿佛分屬著兩個世界一般。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