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論梟雄!功冠全軍!(二合一)
赤金帛書懸於虛空的那一刻,其上龍紋瞬間活了過來。
蜿蜒騰空,直衝雲端。
巨大的龍吟,響徹整個鎮遼城上空。
被驚動的無數百姓,齊齊用震驚的目光望向虛空中那道赤色龍影。
只可惜那道充斥著無盡威嚴與神聖的赤色龍影並沒有維持太久,便消散無形。
獨留闔城百姓眼神茫然地彼此對視。
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哼!」
鎮遼將軍府內。
鎮遼將軍公孫度將手中茶盞一丟,冷哼一聲道。
「老皇帝,這是在給我們上眼藥啊!」
一旁的李文靜依舊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面目,呵呵笑著搖頭道。
「怕也是被逼急了,這是急著尋求破局之法呢!」
公孫度聞言,斜昵了李文靜一眼。
「破局?就憑那小子?」
「我看那老皇帝是老糊塗了。」
見公孫度眉眼不屑,李文靜笑道。
「你不看好?」
公孫度冷笑。
「我該看好?」
天下混沌,權臣當道。
世家大族、名門大宗彼此糾纏,盤根錯節,尾大不掉。
這一副副堪稱亂麻的亂局,別說是那個出身寒微,年不過弱冠的小子了。
就算是他公孫度平日裡想想,也是一副無力之感充斥心中。
『大廈將傾,非人力所能挽之。』
看著公孫度那隱藏在冷笑下的憂慮與無奈。
李文靜笑笑,然後道。
「你啊,是當局者迷!依我看你是小看伱那便宜女婿了。」
大軍回來的這些天。
李文靜除了處理後續的那些瑣事,其中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這個早先名不見傳的年輕人身上。
一番觀摩下來,饒是他見識過不少號稱當世人傑的世家子弟。
還是免不了驚嘆幾分。
那些所謂『人傑』,雖萬,亦難及其一。
親力親為地替麾下士卒送上撫恤,可見其仁。
鎮北樓酒宴,談笑間從那些貔貅手裡扣出千騎精銳,可見其手段、城府。
這些也就算了。
真正讓李文靜感興趣的是那小子的講武堂,以及那剛剛搭出框架的【六扇門】。
為此他李文靜甚至不惜以堂堂武道真仙之尊,悄麼麼潛進那小子的書房,翻看了一番所謂的『計劃書』。
一邊看,一邊感慨著那小子設計之精巧與思謀之深遠。
更關鍵的是這才幾天啊!
若是多給他一點時間……
李文靜忽然有些期待起來。
而聽聞李文靜這話的公孫度,不禁一愣。
隨後神色認真地看著對方。
「你很看重那小子?」
李文靜聞言,收起了面上那副標誌性的假笑,同樣認真道。
「此子治世之英雄也。」
戰場之上,勇不可當,勢如破竹。
敢常人之不能敢。
戰常人之不敢戰。
於絕境中尚能尋得一線生機。
其勢已成。
戰場之下,情義不失,深謀遠慮。
想常人之不能想。
做常人之不能做。
以微末之身乘勢而為。
其能盡顯。
如此一個上馬能戰,下馬能治的全才,要是都不能當得一聲『世之英雄』,李文靜真不知道還有誰能當得。
那些靠著家世和互相吹捧成就赫赫聲名的累世簪纓麼?
李文靜心中嗤之以鼻。
只是公孫度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裡。
在聽得李文靜這話後,沉默了一陣,忽然問道。
「若是亂世呢?」
李文靜失笑,想了想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且看他接下來如何選擇吧。」
那神都鎬京的老皇帝那道聖旨上,只說了食邑萬戶,卻沒明確封地的位置。
明顯給他們挖了坑。
這等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李文靜雖然有些不屑。
但他也知道,那高居九重帝闕的老東西怕是也想看看那小子最後會怎麼選擇。
對於李文靜這意猶未盡的話,公孫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到底是多年的老搭檔了,不說心有靈犀,最起碼的默契還是有的。
不是英雄,還能是什麼?
梟雄也!
對於這樣的評價,公孫度一時有些無言。
誰又想到呢?
自家愛女這一番草原的死裡逃生,竟然給自己撿回來這麼一個『奇貨』!
『可居』不『可居』目前還不知道。
但感覺卻是複雜的。
總有種自己珍愛之物,被他人竊居的不爽與憤懣之感。
似乎是看出了公孫度的糾結,李文靜面上再次浮現出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文則迂腐了。」
笑罵一聲,李文靜點了點他道。
「吾等日將老矣,當為兒女計。」
文則,是公孫度的表字。
聽得老搭檔,兼之多年老友的這話,公孫度默然一陣後,喟嘆一聲。
是啊,仙路已斷。
真仙壽不過八百,亦有終時。
凡俗之輩,終了一生,只為子女計之深遠。
真仙亦如斯。
沒見公孫峙一面罵著他孽障,一面還是不惜臉面的為他來回奔波麼?
想到這裡,公孫度感慨道。
「還是文靜爽利,無兒無女孑然一身,固無憂愁。」
聽到公孫度這話,李文靜皮笑肉不笑的臉色,陡然一僵。
他感覺公孫度在嘲諷他。
但他沒有證據。
他就是好氣,卻又無力回嘴。
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只能在心裡暗罵,『老貨,戳人心肝,不當人子!』
看著李文靜的表情變化,公孫度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
果然。
快樂都是對比出來的。
誠不欺也。
……
此時。
韓紹小院所在的那個坊間,已經跪了一地。
聖旨蘊含的龍威宣洩之下,除非已經踏足天門境,神魂穩固,否則無人能夠站立。
冠軍……侯?
朝廷天使的話音落下,以韓紹小院為中心面向聖旨方向跪地叩首的坊間百姓,一時間以為自己聽岔了話。
是我們理解的那個『侯』嗎?
就算以他們那點淺薄的認知,也都聽說過。
大雍立國後,便廢除了前朝公、侯、伯、子、男五等爵。
改為軍功二十爵制。
在【非姬氏不可王】的鐵律前提下。
徹侯,便是諸爵之首。
『那韓家子……這就封侯了?』
這一刻,親耳聽到聖旨的坊間百姓心中震撼莫名之下。
心中的感覺大抵上就跟那小黃門先前感慨的那樣。
雞窩裡飛出鳳凰了!
泥塘里出蛟龍了!
這怎麼可能?
別說是他們了,就連韓紹本人此時都有了那麼一瞬間失神。
『這就封侯了?』
能讓天使手持聖旨敕封的封賞,自然是豐厚的。
對此,韓紹是有心理準備的。
只是厚到這種程度,卻是韓紹怎麼也沒想到的。
原先他以為能獲封一個【關內侯】,已經是頂端了。
畢竟【關內侯】和【徹侯】,雖然都占了個【侯】字,但意義卻是完全不同的。
因為【關內侯】只是虛封,沒有封地。
但【徹侯】不同,徹侯的封地是實封!
食邑萬戶,這萬戶百姓就是韓紹的子民。
所有的賦稅、勞役,都只會貢獻給韓紹一人,而不需要上交給朝廷。
某種意義上講,在那片封地之中,他韓紹就是一國之君!
開府建牙,一言而決!
而對於韓紹的愣神,那手持赤金龍紋聖旨的小黃門,顯然也在意料之中。
所以他才會在道完聖旨內容後,又補了一句。
「冠軍侯,接旨吧。」
聽到這話,回過神來的韓紹,神色一肅。
「唯唯!」
下對上,稱唯、喏。
唯唯,則為謙應之辭。
韓紹頓步,雙手接過上書聖旨的赤金龍紋帛書。
剛要說話,神色卻是一震。
因為就在他接過聖旨的瞬息之間,一股恢弘霸道的巨大龍吟在他神魂中驟然響起。
韓紹心中一驚,本命神魂霍然睜眼。
只是還沒等他動作,便聽那小黃門的聲音在耳邊溫言笑道。
「冠軍侯勿慌,此天家恩賜也。」
韓紹聞言,頓時明悟。
皇道龍氣!
徹侯,諸侯也!
自然有資格與大雍姬氏分潤這人間氣運!
只是……恩出於上,一言賜之。
自然也能被一言褫奪。
韓紹心念瞬息轉過間,便不肯讓它沾染本命神魂分毫。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遲疑的那一瞬間。
本命神魂已經向著虛無空間內那道赤金龍影一手抓出。
那一刻的霸道與漠然,甚至讓韓紹感覺到了幾分陌生之感。
可偏偏他知道,那就是真正的自己。
也是自己這一世的真正根本所在。
轉瞬之後,韓紹只見本命神魂手中指訣一引,便生生將那道赤金龍影化作了黑色袍服上的一道龍形紋章。
而與此同時,原本還處在元神境的本命神魂,其氣息節節攀升。
很快便衝破了法相境的關隘。
這一刻的他,終於完成了最後的蛻變。
徹底踏入了法相、金身的雙重境界!
混元如一。
不說前無古人,也不說後無來者。
但就目前的當世而言,能如他這般的,估計真的不多。
眼中赤金光芒,漸漸斂去的那一刻。
韓紹壓制住了本命神魂釋放法域的衝動,長呼一口氤氳濁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在本命神魂吞下這道皇道龍氣之後,韓紹忽然感覺這玩意兒好像就已經屬於自己了。
天王老子來了,也搶不走。
就別說一言褫奪了。
正心中古怪的時候,身前的小黃門溫言道。
「冠軍侯,感覺如何?」
韓紹聞言,點頭應聲。
「甚好。」
聽到韓紹這話,再看他平靜的神色,小黃門心中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諸天萬氣,龍氣最獨。
這皇道龍氣又是以人道氣運為根本。
雖然功效強大,但若是德不配位,強行為之。
輕則影響修為上限,重則損傷壽數。
這也是大雍歷代帝君短壽早夭的真正根源所在。
「冠軍侯,真當世人傑也。」
小黃門這話發自肺腑。
這麼多年,他手持聖旨敕封的官員、爵位,也有一些。
但能像眼前這位冠軍侯這般輕鬆如意的,還真是一個也無。
特別是那些繼承祖輩爵位的膏腴子弟。
龍氣加身當場暴斃,臨時找替補的,他都見過。
與之相比,差距何其之大?
『果不愧我寒門天驕!』
哦,不對。
寒門尚有門庭。
這位冠軍侯才是真正的出身寒微!
小黃門瞥了眼身後的破敗院門,心中感慨著。
看向韓紹的目光柔和中,甚至帶上了幾分敬仰。
這份敬仰無關年齡,無關修為。
只論其人。
他不及遠甚矣!
面對這等讓自己心生敬仰的人物,小黃門近乎本能地收起了平日裡的虛偽與客套。
直接笑言道。
「冠軍侯,可是好奇這『冠軍』封號,有些特殊?」
自古封號,都是跟封地掛鉤。
比如封地在齊,就是『齊侯』、『齊王』。
在某縣,就是『某某侯』、『某某王』。
但這『冠軍』二字,又能匹配得上萬戶侯的郡縣,似乎並沒有。
不過有另一邊歷史做參照的韓紹,心裡其實隱隱有了猜測。
只是他還是故作不知地誠懇求教道。
「請天使教我!」
其實真正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眼前這內廷寺人言語間對自己似乎極為親近的樣子。
只是一時間不知道這份親近,又是從何而來。
面對韓紹的請教姿態,那小黃門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卷手書,遞給韓紹。
「此陛下親自手書,冠軍侯一觀便知。」
韓紹忙不迭接過。
展開一看。
只見紙卷上赫然上【功冠全軍】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功冠全軍,是為冠軍!
大雍帝君私璽加持之下,又是一道龍氣加身。
韓紹消化片刻,苦笑道。
「紹些許微末之功,哪當得陛下如此讚譽?」
直娘賊!
狗皇帝害我!
這是要將老子架在火上烤啊!
如果說沒有這封手書在,那『冠軍』二字的意義,還能糊弄過去。
可有了這四個字實錘,韓紹日後就算是想糊弄也糊弄不過去了。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軍中武人,向來性子直,自有一番孤傲。
鎮遼軍那些老將就不說。
這看似簡簡單單的【功冠全軍】四個字,簡直就是全地圖火力覆蓋。
替自己將整個大雍的將領,仇恨值拉得滿滿的!
「冠軍侯,可是懼了?」
聽到小黃門帶著幾分玩味與戲謔的話。
韓紹將手中的帝君手書恭敬地合起,忽然笑道。
「陛下期許,不可辜負!某當仁不讓!」
名,是一把雙刃劍。
握不住,殺人先殺己。
但要是握得住,則無往不利!
既然狗皇帝給都給了,又退不回去。
那還不如爽快一點。
看著韓紹這副決然中帶著幾分昂揚自信的態度,小黃門眸光一亮。
「好一個當仁不讓!」
這般少年志氣的潑天豪情,最是觸動人心。
再次被感染了幾分的小黃門,順勢便將那些從內庫挑選的上等靈藥,以及武庫中的武學拓本交給韓紹。
看著由兩位宮中寺人托舉著送到面前的儲物錦囊,韓紹長嘆一聲,感慨道。
「陛下厚恩,韓某非肝腦塗地,無以為報!」
說著,一面收起那兩個價值連城的儲物錦囊。
一面作勢要將他們往院子裡引。
「寒舍簡陋,無法放開了招待諸位天使。」
「厚顏請諸位天使進去飲杯苦茶,如何?」
帝命完成,喝杯茶水,也無傷大雅。
小黃門聞言,想也沒想便欣然受邀。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一番請茶閒談。
小黃門識趣地沒問那溫婉少女的身份。
不過韓紹卻是知道了這寺人對自己的好感與親近從何而來了。
寒門麼?
在這種世家大族把持一切的世道,寒門哪有什麼出頭之日。
要麼甘為豪門附庸,要麼捨得一身剮。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類似的出身總會本能地抱團取暖。
這是人性。
韓紹心中一動,當即取出一個儲物錦囊遞了過去。
雖然比不上當初送給李貂寺的那個,但已經足夠厚重。
可沒想到那本名為令狐安的小黃門見狀,卻是臉色難看。
「侯爺,這是作踐某家?」
韓紹皺眉。
你們北上的這一路,走到哪兒,就收刮到哪兒。
怎麼到我這兒就裝起來了?
但見令狐安堅持,韓紹沒有勉強,卻也沒有收起錦囊。
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一陣,令狐安苦笑道。
「某雖是殘缺之身,平日裡辦得也都是腌臢不堪之事。」
「但令狐安對侯爺的敬仰,想與侯爺相交,卻是真的。」
「所以不想讓這等阿堵之物,污了彼此情誼。」
說著,再次將那錦囊推到了韓紹面前。
言辭、動作之堅決,讓韓紹不免有些茫然。
不過說起來,他對這寺人印象挺不錯。
想了想,還是道。
「我沒有鄙薄你的意思。」
「我這個人軍伍出身,向來喜歡直來直去。」
「區區財貨,我從草原蠻族那裡弄來不少,並不缺。」
「你若誠心與我相交,就收下吧。」
韓紹說著,微微一嘆,交淺言深地點道。
「爾等天使掠之百官,百官必掠之民。」
「幽州苦寒,百姓艱難,無處可掠,徒之奈何?」
「唯心生怨念矣!」
韓紹的意思很明顯。
你若是想與我相交,缺錢跟我說。
沒有必要為了區區財貨,污了名聲。
他不喜歡。
說起來,這些都是韓紹的真正想法。
談不上什麼聖母。
以前作為草民,只能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現在有了幾分實力,屁股坐的位置高了一點。
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該做還是得做一些。
再說玄一點。
皇道龍氣,本就是人間氣運所聚。
氣運是什麼?
氣運是人心。
人心散,則龍氣散。
若是以後他真正能一步步走到那個位置,有些事情還是得做。
因為這些都是跟自己利益攸關的事情。
而聽到韓紹這話,令狐安頓時明白。
自己這一行天使的所作所為,甚至已經傳到了這鎮遼城。
滿面羞慚之下,剛想解釋什麼。
忽然臉色一變,隨後急切道。
「哎呀!咱家大意了!被人給算計了!」
因為剛剛他陡然感覺自己腦海中的某些記憶,漸漸開始模糊。
那個半途插入天使隊伍的寺人……
至於那位攔路的皇子,他更是早已分不清了。
幾皇子來著?
等等!
我剛剛為什麼說『皇子』?
令狐安臉色急變,也顧不得跟韓紹飲茶閒聊了。
瞬間起身便道。
「侯爺!你只需知道我令狐安不是那種人!」
「等下次有機會咱家再跟你賠罪、敘舊。」
「咱家得先回去了!」
說著,一面以秘法鎖住殘缺的記憶。
一面快步起身離開。
能將他這個法相境大能玩弄於鼓掌。
這等詭異的事情,他必須第一時間跟李常侍稟告。
至於其他的,只能以後再說了。
對此,韓紹一陣默然。
算計天使?
什麼人這麼大膽?
跟自己有關?
……
重生1999年底,邢白洲原本只想拍個電影、當個導演、賺點錢花,奈何,女明星們實在太想進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