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鬼門關雖然封閉了,但鬼魂們卻不是進不去了。閱讀」
婉兒解釋道:「這點我得糾正一下寧捕頭。」
「鬼門關雖然封閉,陰司眾陰神消亡。但那只是少了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等鬼差接引魂靈。」
「沒了陰司鬼差的接引,人死之後七天,也會漸漸的凝聚殘魂、化作遊魂在世間遊蕩。」
「並且它們不容於人世,在人間待的時間越久、便越難熬。」
「無論風吹日曬還是雨打,對它們來說都是煎熬。」
「這些遊魂野鬼最終都會無意識的向鬼門關遊蕩而去,最終躲進陰司之中。」
「我們活人想要進入封閉的鬼門關,的確很難。」
「但這些死去的孤魂野鬼,早就是靈體了,卻可以輕易的進入陰間。」
「只是進去以後,就出不來了。」
婉兒道:「我之前看過,當初封閉鬼門關的鬼差,只是封鎖了從裡面出來的路,卻特地留了一條路徑讓外面的遊魂野鬼進去。」
說到這裡,婉兒忍不住嘆了口氣。
「只可惜,這樣的舉措本是好心,但最終卻助長了陰司之中城隍鬼的氣焰。」
「祂這二十年間,不斷的奴役陰司的鬼靈、吸納人間陽氣,極大的壯大了鬼軀。」
「所以那城隍鬼的靈體,才會如此龐大。」
「這山蘭縣城十幾年來死掉的人,起碼有一半的鬼魂被它吞食了。剩下的,也全被祂鎖在了鬼市之中、喪失了自我。」
婉兒道:「徐三小姐的鬼魂,按照常理,沒有陰司鬼差去接引,需要七天的時間才能凝聚顯現。」
「而且沒有陰司接引,這種自我凝聚顯現的鬼魂,全都沒有靈智、渾渾噩噩,只剩最基礎的本能,與痴呆無異。」
「所以徐三小姐的鬼魂即便凝聚了,也肯定記不得前塵往事、恩愛情仇,更不會來這裡摸採薇的腦袋。」
婉兒看向了空寧,無奈道:「大概率是寧捕頭你看花眼了。」
空寧眉頭緊皺,不斷回憶著剛才轉身時的驚鴻一瞥。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那畫面,卻非常真實。
不太可能是眼花。
空寧皺眉道:「那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可能了嗎?比如徐三小姐天賦異稟,剛死就能凝聚魂靈?」
婉兒無奈一笑,道:「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如果徐三小姐怨恨難平,又八字過硬。那麼慘死之後,會直接化身惡鬼,在世間徘徊不散。」
「但院子裡空空蕩蕩、沒有絲毫陰氣,光天白日之下也沒有惡鬼敢現身。」
「至於怨恨難平這一點……徐三小姐死的時候,執念已消,又有寧捕頭承諾幫她照顧孩子、報血海深仇,可以說是走得很安詳,不可能化身惡鬼的。」
婉兒道:「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徐三小姐真的怨恨難平、化身惡鬼了。可一隻惡鬼能夠在我們兩人的眼皮底下出沒……寧捕頭,你覺得這樣可能嗎?」
空寧想了想,無奈點頭:「的確不大可能,大概真是我眼花了。」
雖然覺得自己看花眼的的可能性不高,但跟婉兒邏輯縝密的推理比起來,還是自己看花眼顯得更符合邏輯一些。
離開田氏廢宅後,空寧騎著棗黃馬回到了縣衙。
一路上,他都小心的觀察前後左右四周的情況,眼角餘光留意著周遭的一切。
然而那紅衣女子的身影,卻再也沒有出現。
在田氏廢宅里看到徐妙依的鬼魂,似乎真的是他的錯覺。
回到衙門時,正好開飯。
今天眾捕快居然不出去吃館子了,而是坐在衙門的院子裡,擺起了宴席。
空寧到時,大家都招呼他落座。
空寧有些困惑:「今天怎麼了?幹嘛在院子裡突然擺席?」
一旁的麻六道:「今天大人請客呢,可得好好吃上一頓。」
空寧表情驚愕,難以置信:「大人請客?」
那個又扣門又小氣的縣令?
還請全縣衙的捕快、上上下下三百多人?
空寧立刻低聲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他們這位縣令,可是出了名的摳門。吃他一頓飯,怕是十頓飯的勞力都得吐出來。
果然麻六低聲道:「大人讓我們吃飽喝足,下午去山裡砍樹。」
「他之前從河間府購來的那批陰槐木,似乎不夠用。」
之前縣太爺讓張榮他們十個捕快押送妖物屍體去河間府,回來時,那幾個捕快的確幫縣令買了一批陰槐木回來,全都抬進了縣太爺那個木匠小舅子家的院子。
空寧因為是捕頭的原因,用不著去干苦力,沒有親自去搬,但也聽衙門裡的其他人說過這件事。
如今陰槐木不夠?縣令要喊大家去山裡砍?
山里陰槐樹確實挺多的,但空寧沒記錯的話,上一次從河間府拖回來的陰槐木就有好幾車了吧?居然還不夠用?
縣太爺這個小舅子,要這麼多陰槐木幹嘛?
空寧很是不解。
詢問了一圈後,才大致明白了前因後果。
縣太爺的小舅子,拿這批陰槐木,是用來做儺戲面具的。
並且自從上個月陰槐木到了以後,那傢伙的作坊就日夜開工、沒停過,加班加點的趕製儺戲面具。
皂房的班頭更是低聲告訴空寧,縣太爺打算在中秋節重啟儺戲祭祀,請人表演儺戲、祭祀天地,祈求豐收。
明天衙門就要去張貼告示,讓城裡的百姓知道此事,給予配合。
而縣太爺的小舅子加班加點的趕製這批儺戲面具,明顯是打算在中秋節大賺一筆。
畢竟儺戲祭祀這麼重大的事,這個世界的鄉民們是必須參與的,沒人敢缺席。
到時候,全城的百姓都只能買縣太爺小舅子的儺戲面具……
這真是……
空寧無言的搖了搖頭,終於把前因後果給理清了。
而且他沒猜錯的話,這筆生意裡面,縣令本身也有入股。
那麼多的陰槐木,可不是一筆小錢啊。
不過儺戲……山蘭縣已經好幾年都沒有搞這種大型的儺戲祭祀了。
縣太爺這是突然抽了什麼風,要舉行儺戲祭祀?
難道他最近手頭比較緊不成?
可也沒聽說縣太爺最近缺錢花啊……真是奇了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