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當我坐在司法委門口的椅子上那一刻,身後站滿了人。
魚頭、老煙槍、納哈、於老師、關冒、白狼,幾乎在勐能的人都來了,連筱筱都來了。
這些人在我身後擺了一張桌子,敞亮的在桌面上擺滿了一迭迭的百元美鈔,再將這些錢裝入通紅的東方紅包里,來了一回真正的東西合璧。
我呢?
就坐在司法委門口等著,凡是有過來的,不管他手裡拎著的是四盒禮,還是專門去小商店買的煙都無所謂,只要他帶東西來,我就發紅包,不帶東西來,也一樣照發,在我面前鞠個躬說一聲:「許爺,過年好。」就成。
我不知道這交不交文化,但肯定是個習俗,據說這規矩自打老喬定下來以後,幾十年都沒變過了。
只是我沒有用這規矩捧人,誰站在我身後都行,而布熱阿,則不懂事的沒來。
我能理解。
昨天晚上給他拉回到別墅,我也沒回家,我們哥倆就坐在沙發上忍了一宿。
男人有時候挺怪的,明明上樓就有臥室,哪間臥室里都有床,偏不去,這一宿給我坐得腰這個疼,可聊的,那也是真熱呼。
布熱阿和我說了很多他小時候的事,怎麼訓練、怎麼挨打,也和我聊了很多跟著我進了園區以後的事,怎麼抱著女人面露驚喜且下作的表情,怎麼被溫潤包裹後,發泄式的震驚。
最後,當習慣了這一切,再度回歸到空虛之中。
他沒提於老師,我知道,這小子這輩子都不會再提了,就像是硬生生在記憶里將其刪除了一樣,可我還知道,在他沒提的那段日子裡,全都是於老師的身影。
布熱阿沒談過戀愛,卻感受到了女人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根本不知道遊戲劇情,開了風靈月影后,直接見到了最終BOSS還給對方秒殺了的玩家。痛快是痛快,就是一點都不爽。
他沒感受過倆人搞對象時候的鬥嘴,也沒感受過和好後的欣慰,更沒感受過剛剛和好,男的就奔下三路伸手的賤模樣。
仿佛在使用完風靈月影后,總算想正正經經的玩一把了,結果一開局就特麼碰上了大樹守衛,讓人虐的那叫一個慘。
所以,我們倆在清晨醒來以後,我召喚他:「走,跟哥去發紅包。」
人家的回答卻是:「都誰啊?」
瞧見沒,這小子知道問『都有誰』了,這說明他開始心存芥蒂了。
我實話實說後,他來了一句:「行,哥,我去換個衣服洗個澡,一會兒去司法委找你們。💲🐼 🍬🎃」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還學會撒謊了。
我眼看著一上午的時間慢慢過去,後面桌面上的美子也逐漸減少,當該領紅包的人都領完了,才說了一句:「行了,收。」
不是我不想和老喬一樣,背著手在自己的地盤上溜達一圈,親切的問問那些擺攤的佤族說:「生意怎麼樣啊?」
而是筱筱她閨蜜來了,大老遠的遠渡重洋,由西方坐飛機到了泰國後,又專門帶著護照過口岸來到了勐能。
這我能不見麼?
都是提前說好的。
他們在司法委外面開始收拾殘局,我則晃晃悠悠回到了樓上,跟在我身後的,是筱筱、於老師、白狼三人,等我們順著電梯來到了頂樓我那間小辦公室,才推開房門,一個穿著皮夾克、牛仔褲、白襯衣的女人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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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有一種不屬於女人的颯爽。
馬尾梳的挺高,人看起來乾淨利落,沒有嬌滴滴的小家碧玉范、更不像是大家閨秀,倒有點闖蕩社會之後的幹練感。
我們見面之後,筱筱立即從我身邊蹦到了那個女人身旁,挽著人家的手臂說道:「老許,這就是安妮。」
我點了點頭,只要你別告訴我她名字後面還跟著『海瑟薇』三個字就行。
筱筱見我沒怎麼表態,又開始和安妮介紹道:「這就是我們家老許,他,病了。」
安妮回應了一句:「看得出來。」
「自從我進入這棟大樓開始,就有人收走了所有電子設備,還有專門的女性工作者來進行最細緻的搜身,並以此確保許先生安全,這不是普通人應該有的擔憂。」
她挺能聊:「許先生,一般這種情況下,當家做主的人都會把讓客人不舒服、且必要的程序歸咎於手下,說是她們不懂事,您,接下來是不是要告訴我這個?」
這女人不光在江湖上行走過,看起來,還應該是吃過大虧。
「倒沒有,你作為筱筱的閨蜜,沒有我的話,在勐能沒人敢這麼對你。」這是我的地盤,對你好對你賴完全就是我一句話的事,這有什麼可藏著掖著的?
「哦?」安妮好像對我的回答挺出乎意料:「許先生,那我能問問為什麼要對一個醫生執行如此嚴格的檢查標準麼?之前我去FBI給一個變態殺手作心理評估,都沒被如此對待過。」
我點了根煙,根本沒在乎她介意不介意:「沒什麼不能說的,之前來了幾個大夫,說是紅十字會援助我們的醫療事業,我們挺信他們,結果到了晚上這群人卻持槍襲擊遊客……」
理由那玩意兒想找不多了去了?
「不過對你,卻不是因為這個。」
我坐在辦公桌後面,直說道:「你一個來自哈佛的精神科專家會為了東南亞一個小軍閥不遠萬里飛過來,你自己覺著這件事正常麼?」
安妮竟然沒有任何解釋的表情,而是顧左右而言他說道:「咱們能單獨聊聊麼?你放心,我身上所有東西都讓你的人拿走了,他們連我的襪子都檢查過了,這支筆還是我在您的辦公桌上拿的……」
我衝著其他人揮了揮手。
當所有人都離開了這個房間的那一秒,她才開口說道:「許先生平時壓力大麼?」
她就像是真要給我看病一樣的說著。
「大?」
她很認真的記錄著。
「一般都因為什麼事情?」
我盯著她:「有人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事情。」
「能說詳細點麼?」
「就比如說有人在我面前聊一些有的沒的時,那一刻咱們都知道那不過是遮掩,她肯定有話跟我說,只是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這才不好開門見山的時候……」
安妮把正在記錄的筆停下了,慢慢的抬起頭看向了我。
我扔掉了手裡的煙:「還不明顯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