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歸心的騎士們
伊維塔把交付戰書的任務，交給了布蘭吞。
但其實，這個任務不難做。
因為只需要布蘭吞站在城牆上，把羊皮釘在箭矢上，然後把鐵鏃頭箭矢射到城牆下面無人的空地上就行。
到時候，自有森林之子們會去撿。
伊維塔之所以把這個任務交給布蘭吞去做，也是想要讓他有個途徑去發泄。
因為，布蘭吞的家族，已經被森林之子們屠戮殆盡了。
對於這種順水推舟就能獲得人心的小事，伊維塔再樂意做不過了。
果然布蘭吞做完這件事情以後，剩下的半天都是揚眉吐氣，覺得自己出了口惡氣。
他甚至去書房，主動找伊維塔，訴說由他親手代表莫洛男爵領給森林之子們下戰書，他的內心是多麼暢快。
等他離開書房以後，伊維塔敲著桌面，喃喃自語。「果然人和人在一起的時候，往往人們更容易記住的並非是與你說的話，而是與你待在一起的心情。」
「我看布蘭吞心情不錯。這很好，我就連一分多餘的錢也沒有花費。」
懂得節儉，才能做一個好領主啊。
會花錢的人，才能賺到錢啊。
伊維塔後知後覺地說：「也不對。男爵領的一根灰鵝羽箭矢價值三個便士呢！我還是用掉了三便士的錢。你說呢，爐石大女巫。」
爐石大女巫尷尬地笑了笑。「冕下，您說得是。」
老女巫一直在默默觀察伊維塔的行為邏輯，她是越觀察越害怕啊。
她不怕魔神不懂人心，就怕魔神太懂人心。
從伊維塔籠絡人心的熟絡程度來看，爐石大女巫猜測伊維塔，並非是初次接觸人類。
否則他根本就不是人，為什麼能如此了解人心。
甚至了解到一個非常可怕的程度。
簡直就好像是伊維塔一直就是一個人類一樣。
但是女巫知道，亞空間的魔神永遠不會與人類共情。
她認為，伊維塔的所有人類情感都是他可以偽裝出來，以迷惑人類的。
這非常可怕。
只是這樣一來，她什麼時候才能從魔神身邊逃走！
爐石大女巫又想起自己的愛徒了，她必須快點找個替死鬼過來才行啊。
不一會兒，黑狼來到書房，報告目前城堡里的食物的情況。
關於食物，他們倒是暫時不用擔憂，因為莫洛男爵領城堡的地窖之中存儲了非常多的糧食。
而水源方面的話，城堡後面也有一口兩百米深的水井。
但是武器方便就不樂觀了。
其它的就算了，只是武器庫的箭矢居然只剩下了兩千一百多根。
似乎是因為樹精人頂替了莫洛男爵以後，多次找藉口把武器運送向外面，現在想來，估計都是送到現在郊外的那批森林之子軍隊那去了。
「如此看來，森林之子們不缺糧食，但是他們好像是缺少武器。」
伊維塔沉思起來。「城堡裡面本來就沒有多少甲冑，就算有，也都是連皮甲都算不上的棉甲、布甲。」
「所以，我估計森林之子們就算現在有了足夠的弓箭，但是他們的披甲率也很成問題。」
黑狼表示：「這也很正常，糧食的話，或許還可以採集山中的一些野果、野獸，作為代替小麥的物資。」
「但是，如果要提高軍隊的披甲率，就需要一個廣大的腹地去支撐工商業，要有足夠的農田和農民去供養鐵匠、皮匠等工匠。」
「這需要強大的城鎮市集和發達的農業文明，但是……」
「森林之子們，沒有這樣的條件。」
伊維塔點了點頭。「我們要加強城防，而這個任務最適合爐石大女巫去做，伱去檢查一下我們的城防是否還有漏洞。」
老女巫是一個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
所以，她才不相信身邊的人，甚至稍有懷疑，就會去殘害周圍的人。
這種性格特質的人非常適合去檢查，城防是否有漏洞。
因為涉及到她自身安全，她一定會用加倍努力，防止城防真的有漏洞。
老女巫說：「冕下。我需要您給予我許可，讓我調動五十個成年勞動力，去城牆前面挖溝壑。」
伊維塔雖然疑惑，但是點了點頭。
老女巫為伊維塔的信任，而感到有些開心，魔神冕下竟然連問都沒問原因，就同意了。
但她還是要出於禮貌去解釋一下。「但凡攻城市就那幾種。」
「沒有大型攻城器械，就只能圍困和刺殺城內高層官員，製造混亂。有大型攻城機械，就可以直接衝擊城牆。」
「莫洛男爵領的城堡太小了，缺乏護城河和外城牆，沒有足夠的塔樓配合防禦，如果森林之子們萬一真有大型攻城器械，問題就大了。」
「所以，我們應該在城牆外面挖出土坑溝壑，再往其中填入木刺，這既可以防止對方推過來大型攻城器械，還能夠有效地防止對方的騎兵部隊。」
老女巫說：「再加上，我們城堡處於山坡半腰之處，居高臨下，又不缺乏糧食和水源。」
「這樣子，對方就算有多過我們十倍的軍隊，也絕對無法攻下這樣的城堡。」
伊維塔心中暗暗驚嘆，不愧是老女巫，論苟的能力，真是無人能與你相提並論。
老女巫想了想繼續說：「啊，森林之子的部隊說不定會有少數的樹人。必要時，我們還要有一個隊伍，去溝壑之中填入火炬，阻止樹人靠近城牆。」
「樹人對莫洛男爵領地堡壘不高的城牆，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好在這是山上，岩石堅硬，不怕樹人們破壞城堡的地基。」
「這些都是基本的城防技術。」
黑狼像是第一次認識女巫似的。「沒想到你們女巫居然還懂這些，失敬。」
老女巫冷笑。「一般的女巫是不懂。但我是爐石堡的守護者，我在爐石堡當守護者的時候，順便學習了城防技術。不過要我說，這個破爛三無城堡，是真的沒辦法和爐石堡比較。」
「爐石堡的護城河，是一條壯觀的火焰之河，那是我老師的老師從地獄偷來的地獄之火的火苗，再放入了特殊的魔法，就成了灼傷生命的異類火焰溫床。」
說到爐石堡，老女巫又楞了一下。
她不知道為什麼，老是想起來爐石堡。
伊維塔對黑狼說：「黑狼你和雷利帶上可靠的人，讓城堡附近的三個村莊的村民們，分批次有序撤入我們的城堡。」
「具體要怎麼分批次，一次多少人，就由你們去決定吧。」
黑狼說：「好的，殿下。」
等眾人離開以後，伊維塔坐在椅子上，旋轉小拇指上佩戴的欲望之戒。「希望能減少死亡的人數。」
戰爭都是要死人的，他沒傻到抱著不讓一個人死的心態。
一個人如果去做一個他根本做不到的事情，那他只能得到失敗。
到了這天的夜裡，布蘭吞射在城外的戰書消失不見了，應該是被森林之子們撿了過去。
不知道，森林之子們看完以後，會是什麼反應。
而伊維塔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是一個對他來說勉強算是好消息，但是對布蘭吞是一個壞消息的消息——
塔維爾騎士死了，跟著他出去的六名騎士死了四個，還有五十多名衛兵全部戰死，兩百多農奴兵也只剩下了十一個人逃了回來。
聽說是因為他們在追擊樹精人部隊的時候，遭遇到了馬人部隊和蛇人部隊的伏擊。
對方出動了上千士兵和至少八名正式祭祀，再加上部分喝下樹精人給的酒水的騎士們，被樹精人用古樹的汁液策反，這才導致了幾乎團滅的結果。
這個消息在伊維塔的預料之中，所以他沒有太多的驚訝。
只是，他這才從兩名倖存的騎士口中知道，原來當初樹精人們往酒水裡加的東西是古樹的汁液。
反而是布蘭吞感到十分悲憤，他又死了一些長輩。
但他知道這不能怪伊維塔，伊維塔已經盡力了，是塔維爾騎士一意孤行，還害死了跟著他的部隊。
布蘭吞只能把這恨意加在森林之子們身上。
這天夜裡，死裡逃生的兩名騎士，再加上一名一直在觀望，並沒有跟著塔維爾出城堡的騎士，來到了城堡二樓的書房。
他們身後，還跟著七名的騎士侍從。
一群人闖入書房，嚇了布蘭吞一跳，布蘭吞還以為他們要造反。
伊維塔鎮定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根本沒有看見這些騎士們穿戴了整齊的甲冑和攜帶著鋒銳的騎士劍，他仿佛忘記了自己只是一位巫師學徒。
三名正式騎士突然抽出騎士劍，然後猛地舉起來，高過頭頂。
布蘭吞尖叫起來。「你們要幹什麼！我是自願把領土給伊維塔的。」
騎士們淡漠地掃過一眼布蘭吞，接著他們猛地把劍插入地板，然後齊齊向伊維塔單膝下跪。
「所以……你們要向我行效忠禮？」伊維塔不咸不淡地看著他們。「只是，如果……我不願意呢？」
眾位騎士看著年輕的伊維塔，心中都暗暗驚嘆，如此的氣度，真的只是一名普通探險者嗎？
這種氣度，是男爵之子布蘭吞遠遠比不上的。
也是曾經的莫洛男爵都未曾擁有的。
眾位騎士甚至有一種感覺，就是他們只是雄鷹展翅的第一站，接下來，雄鷹會去往更高更大的舞台。
而他們哪怕只是伴隨這雄鷹一小段旅程，都將是屬於他們的一段傳奇的故事。
「請伊維塔大人為男爵領數萬人的生命考慮，接受我們的效忠。」一名騎士說：「現在的男爵領已經十分危險，急需要一個優秀的領導者，我們不能再四分五裂下去了。」
「塔維爾死了，男爵也死了，能領導我們的人都死了。」
「我們必須效忠您，我們才有繼續抵抗下去的能力！」
伊維塔沉默。
這就是塔維爾的死亡帶給自己的好處。
雖然殘忍，但這就是現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