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依……」
地藏王點頭。
抬起手來，身邊那原本熟睡的妖獸猛然起身。
「諦聽，你來替施主找找。」
地藏王緩緩開口。
妖獸諦聽點了點頭，自始至終沒有去看林越一眼，而是直接閉上了眼。
許久。
諦聽才在地藏王旁，似乎輕聲說了幾句話。
此妖獸竟是通人語。
好半晌。
地藏王眼見越發沙粒化的林越，開口說道，「她已重生。」
「在哪。」
林越問道。
「天漠。」
地藏回答。
「她此生命運，還好嗎？」
林越再度問道。
地藏王大有深意地看著林越，「她對施主來說，很重要嗎？」
「是。」
林越不假思索地道。
「施主非多情之人，俗字三萬，唯情字傷人。」
地藏王唏噓一聲，「施主命中注定了沾染情愛之因，但是最終會開成什麼樣的果，誰都不知道。
世人只求一個「知」字，但來世種種，往往不知道或許會更好，施主依然要問嗎？」
「問。」
林越沉篤回道，依然沒有絲毫的思考。
見他堅定的模樣，地藏王搖了搖頭。
「緣聚緣散，施主既然想好了，那老僧便如施主所願。」
地藏王的雙目，忽然空間變化了起來。
那是一個畫面。
一個小女孩出生的畫面。
「天漠三界，秦家，她是剛剛出生的唯一後人。」
林越沒有打斷地藏王的話，而是目光落在了那個剛剛出生的女嬰身上。
秦家的婢女們圍了上去，接過產婆手裡的嬰孩，悉心照料。
「女帝轉身，本該不凡，然而老僧帝輪中所見，她這一世，註定了活不過三個月。」
地藏王的話語傳來，在林越一向古井無波的心海中泛起了漣漪。
「不該如此。」
林越神色依然平靜，地藏王望見他，嘆息道，「施主未來註定了不凡，沾上情字，或許會對師傅的野心，有所影響，施主還要知曉嗎？」
目光微微顫動了一下。
和地藏王這種級別的得道高僧對話，比林越在這片星域內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有深度。
他或許是這片星空內，唯一一個看得透林越的存在。
「要。」
林越點頭。
地藏王沉默了許久，才道，「她還未忘記，前世的感情。」
林越心中忽然想起了秦依依為自己擋下黑榜第一致命殺招的那一刻。
那個時候，瘦弱的身影根本不是風不休的對手，但是她的眼裡，只想為了保護林越不受傷害。
不用地藏王再說。
林越也知道秦依依忘不了的感情是關於誰的。
「不該如此。」
林越再度搖頭。
「情之一字，難測，難猜，難定。」
地藏王開口，可惜林越眼中的黯然卻是更加深了一層。
「十世轉世，她極有機會踏入帝境，不能因為我而毀了。」
林越目光沉篤地開口，向地藏王拜拳，「用我的因，換她這一世的果。」
「可以。」
地藏王點頭，「老僧還有一點餘力，可以改變她的命運，但是施主，你的付出的代價，或許會讓你失去性命。」
林越神情不為所動。
地藏王見狀，再度說道，「二十年，換秦依依此生平安。」
「不夠。」
林越目光凌厲，「還有星域安危，鬼門算是欠了我人情。」
他知道，從自己進來此處之前，地藏王便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意。
甚至在他以魂魄狀態踏足冥界開始，他的行蹤，便一直在地藏王的掌控之中。
這片星域之內，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瞞得住他。
除了黑榜第一。
「我鬼門的確欠了施主大人情，如此說來，也罷。」
地藏王輕輕點頭，「施主依然出二十年，秦依依此生不但平安喜樂，更可以有一段天賜良緣，如何？」
此話一出。
登時讓林越臉上皺起了眉頭。
「有必要嗎？」
林越開口。
地藏王點頭，「施主註定了不是平凡之人，你給不了她這段感情，而她的心裡，即便老僧抹去對你的記憶，卻依然空曠。」
「用凡人的話語來說。」
地藏王沉默了一會，「她的心被你掏空了，總要找另一個人來彌補吧？」
林越沒有說話。
地藏王又道，「施主的道，與女子而言，註定了沒有結果，也正是沒有女人，施主的道，方能有機會凌駕天地之上。」
「或許那千萬年不出的境界，可以在施主身上實現，若因為一段情感，老僧亦然替施主可惜。」
這是在讓林越割捨。
但林越知道，地藏王說的不錯。
現在自己和秦依依的感情，是擋在秦依依大道腳下的絆腳石。
對秦依依如此，對他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不沾因果，不染塵緣，施主以前做的很好，以後也會做的更好。」
地藏王再度開口。
「我明白了。」
林越長長鬆了一口氣，「二十年，如何給你。」
「施主只要留在這裡二十年，便可以了，老僧相信那囚徒衝破至尊境界時，第一件事不是來找老僧的鬼門報仇，
而是去打開那道門。」
地藏王和藹地笑道，「施主可以留此二十年，鬼門也會保護施主二十年。」
「那秦依依呢？」
林越開口問道。
地藏王點頭，「二十年後，秦依依會有自己的姻緣，以此來抹去對施主的感情，一物換一物，隨後……」
「她的道心在第十世死亡之時，便能達到帝境之下的大圓滿，無盡歲月前那位鴻蒙女帝，將再度出世。」
林越沉默不語，陷入了沉思般。
鴻蒙大陸，在無盡歲月之前，就是鴻蒙女帝一手托起在星空的。
在林越看出秦依依神念奧秘之時，便是已經猜到了，這也是為何秦依依會出生在鴻蒙大陸的原因。
「一物換一物。」
林越嘴角一揚。
他不喜歡欠人。
欠了秦依依的東西，自然要還給她。
「來吧。」
林越閉上了眼。
隨著地藏王的手一甩，林越身上登時出現了微妙的光。
「二十年時光，以施主不世的天賦，或許有望踏入至尊，如此犧牲給一段感情，值得嗎？」
地藏王的聲音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