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腳有些發軟。
顧寒霆不動聲色的扶著我。
一邊朝秦風走過去，一邊開腔。
「她想下來看看，我就帶她下來了。」
秦風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他們好幾個警員在看見屍體的時候，都吐了。
我有些驚慌的抓著顧寒霆的胳膊，「我……」
「……喬汐她……情況到底怎麼樣？」
秦風閃開，讓出一條路，「你們自己看吧。」
我顫抖著身體，緊緊抓著顧寒霆的胳膊，幾乎是被他拖過去的。
恐懼無形中將我包圍。
一直以來我都希望警方可以早一點找到我的屍體。
可是現在，我卻突然害怕了。
不敢看了。
路過秦風身邊時，陸綿哭腫的雙眼落在我身上，然後猛地扭頭……
「嘔！」
直接吐了出來。
她的臉色慘白，全身發抖得厲害。
那是一種單純的生理反應的噁心，倒不是她有多厭惡我。
我明白。
也更加恐懼，我的屍體到底怎麼了，才會讓她只是看著我的臉都會吐。
然後，我在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縫隙中，看到了被擺在一個紙板上的人頭。
我的頭！
不知道在下水道里泡了多久，臉上的皮膚發白腫脹，像個被吹漲的皮球。
被挖掉的刷眼中，白色的蛆蟲爬進爬出。
我一直光潔黑亮的長髮，因為泡了太久的水，頭皮都脹了，稍微一扯半張頭皮掉下來。
旁邊地上鋪著一大張防水油氈布。
布上拼湊著打撈上來的屍體碎塊。
並不完整，除了四肢還缺少一些外，胸部以下的位置也還沒有找到。
看著殘破的屍體，我忍不住捂著嘴，喉嚨里遏制不住的嗚咽出聲。
顧寒霆緊緊抱著我的肩膀，輕輕拍打著安慰。
砰！
身後傳來什麼東西摔倒的聲音。
我木然回過頭去。
就看到傅南州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我們身後跟著下來了。
他看到那顆頭，瞬間癱軟在地。
臉上是沒有血色的慘白，眼裡滿是驚懼和痛苦。
他有什麼資格痛苦？！
如果不是他，我怎麼可能淪落到這個地步。
是他害死了我！
都是他！
這一刻，我心裡對傅南州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怨恨。
我瘋了一樣朝他衝過去，照著他拳打腳踢。
「你這個禽獸，畜生，劊子手……」
「你有什麼資格來這兒？你滾，你滾啊！」
我的情緒帶動了陸綿，她掙扎著從秦風懷裡出來，衝過來跟著我一起捶打。
傅南州整個人木然的愣在那裡，失魂落魄的任由我們廝打他。
不還手，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我要殺了你，我殺了你！」
陸綿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塊石頭，衝著傅南州的腦袋就要砸過去。
「不要！」
一聲悽厲尖叫響起，緊接著一個人影撲上來，死死抱著傅南州。
砰！
陸綿手上的石頭砸在她肩膀上。
「啊！」
蘇沐煙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
聽到尖叫，傅南州這才像是恍然清醒過來一樣。
一把抱住痛得臉都變了形的蘇沐煙，「煙煙，你……」
陸綿舉起石頭還要再砸。
對她來說，蘇沐煙跟傅南州一樣，都是害死喬汐的兇手。
她要殺了他們，給汐汐報仇！
可是秦風過來，抱著她的腰，把她拖開。
並把她手上的石頭搶下來。
「陸綿，你冷靜一點。」
陸綿情緒激動到失控，用力掙扎著，「你放開我，秦風你放開我！」
「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秦風用力抓著陸綿的肩膀，「如果他們真的和喬汐的死有關，我不會放過他們。」
「可如果你現在動手殺人，我就不得不抓你！」
「不要讓喬汐死不瞑目！」
秦風的話，讓陸綿瞬間安靜下來。
也讓我清醒過來。
對，就算現在打死傅南州，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要找到他們害死我的證據，讓法律來制裁他們！
我深深的閉了閉眼睛。
手腕上突然傳來溫熱，我睜開眼，往身邊看去。
顧寒霆站在我身邊，見我看向他，朝我點了下頭。
我豁然瞠眸。
他懂……我在想什麼？！
不知為何，我心裡突然有些慌張。
「顧……」
一根手指落在我唇上，阻止了我要說的話。
我愣住。
顧寒霆寒冽的聲音意外多了絲溫柔。
「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任何傷害喬汐的人！」
說完，他殺人般的目光落在蘇沐煙和傅南州身上。
傅南州臉色慘白得厲害，他正在查看蘇沐煙肩膀上的傷。
蘇沐煙傷得有點嚴重，半邊肩膀紅腫青紫。
畢竟，綿綿那一下下了死手。
他狠狠瞪向陸綿。
秦風皺了皺眉，將陸綿擋在身後。
蘇沐煙抓著秦風的手，「南州，我好痛。」
「你送我去醫院吧，求求你……」
傅南州沒動，他扭頭看向那邊堆積在一起，我的屍體。
神情麻木，似乎是想上前。
蘇沐煙抓著他的手用力，「南州……」
「那具屍體，在水裡泡了那麼久，根本就不確定是不是汐汐。」
「說不定，她隨便找了個什麼流浪女人的屍體來冒充……」
「蘇沐煙！」陸綿像個炮彈一樣朝她衝過去，「你說的還是人話嗎？」
「汐汐對你不薄，你的心怎麼那麼歹毒啊？！」
蘇沐煙梗著脖子，「我說錯了嗎？你看看那個……你能認出來那是喬汐嗎？」
陸綿氣死了。
但秦風怕她衝動，死死抓著她不放。
我就沒那麼多顧忌，看著蘇沐煙那囂張的樣子，忍不住衝上去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落在蘇沐煙臉上。
她白皙的臉瞬間紅腫起來。
她捂著臉，惡狠狠的瞪著我！
「你幹什麼？！」
我活動著手腕，冷冷看著她。
「那是不是喬汐，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蘇沐煙，人在做，天在看！」
「你就不怕有報應麼？！」
蘇沐煙面色一白，眼神閃了閃，「你血口噴人！」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很快就會知道！」
我懶得再看她，目光落在傅南州身上。
「傅先生，親眼目睹喬汐被人殺死，分屍，屍體被這樣糟踐，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