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狐疑地打量若生和尚,這個拐角確實在她要走的方向前面,也不能說是對方跟蹤她。
只是他出現得太詭異,前後都無痕跡,一下讓她想起沈懷希那種藏匿之法,這才神經緊繃。
若非風網能捕捉到所有動作帶起的風軌,在她神識探查中,這和尚就跟岩石差不多。
江月白不吭聲,戒備後退讓開路,示意他自己走。
若生卻是站著沒動,一雙鳳眼落在江月白那張沒有五官的純白面具上。
「貧僧記得那邊巢穴里有頭築基後期的六翼蜈蚣,看施主毫髮無損的從那邊出來,那六翼蜈蚣定是被施主斬殺了。」
「施主能力超群,貧僧佩服,不過貧僧總覺得施主眼熟,是不是在哪見過施主?」
江月白不動聲色,她從進了流沙域,就一直遮著臉,這和尚可能在詐她。
「大師有何指教?」
若生鳳眼帶笑,態度熱切,「相逢即是有緣,施主可願與貧僧結伴同行,這蟲巢再往深處都是築基期以上的蟲獸。」
「貧僧欲到最底層取一樣東西,一人力有不逮,你我同行,除了那樣東西,其餘的貧僧分毫不取,願立佛誓。」
「佛誓?那東西對你有約束力?」江月白掃視若生身上紅衣,她從沒見過這麼妖艷的和尚。
若生渾不在意,「貧僧生在寺廟長在寺廟,生來就是佛門中人,施主不能因為貧僧喜歡鮮艷顏色就歧視貧僧。凡有所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我佛。」
江月白扶了扶面具,「你的意思是你外在樣子並非你真實樣子,是我境界不夠?」
「阿彌陀佛,施主聰慧。👹☝ 6❾丂ℍù𝔵.ᶜỖ𝓜 🐧🍮對了,貧僧知道一條近道,可更快到達底層暗河。」
聞言,江月白這才站直身子,「你這句話倒是比前面那些更有說服力。」
鐘山虎和余天獵兩人結伴先走,很有可能已經早一步到了蠍王面前,她得加快速度。
這個蟲巢里最有價值的,肯定就是蠍王。
不過想起之前墨百春突然出手偷襲她的事情,江月白心中多了幾分防備。
「你走我前面帶路,能接受就出發。」
「阿彌陀佛,就按施主要求。」
說完,若生手持念珠,走在前面帶路,江月白暗中收回小綠,跟在後面。
拐過幾道彎,若生停在一面布滿蛛網的岩壁前,拋起手中珠串。
金光化作幾個佛字,撞上蛛網,後方竟然真的有條較為狹窄的通道,蜿蜒而下,窸窸窣窣的聲響密集得令人頭皮發麻。
「路很陡,裡面的地行蠍很多,施主小心腳下。」
若生跨進洞穴,立刻便有大量拳頭大的普通蠍子受驚逃散。
若生跟江月白一樣,不需要照明也能在黑暗中視物,遇上小的低階地行蠍,他會以念珠斬殺,不麻煩江月白。
但是還沒走出去百丈,兩人就遇上許多孩童大小的地行蠍,堵在狹窄的通道中不散。
若生在前面不斷的殺,江月白身後也冒出來許多,讓兩人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
見狀,江月白取出一個紫色丹藥瓶,摸出一枚丹藥用力砸在地上。
紫色煙霧頓時瀰漫,刺鼻的味道讓周圍地形蠍潮水般散去。
若生掩住口鼻,「這是什麼毒煙?」
江月白晃晃藥瓶,「驅蟲煙,對修士沒什麼傷害,只是味道刺鼻了些,能驅散築基以下的妖獸毒蟲。」
這東西,還是江月白從薛六指煉丹房裡得來的。
除了驅蟲的,還有強力引蟲香,她怕出弄巧成拙,之前沒敢自己用。
若生繼續往前走,忍不住問道,「看施主的樣子不像是毒修,這麼年輕就有築基初期修為,武力法術樣樣頂尖,難道是大宗門弟子,出來歷練?」
江月白不吭聲,默默警戒周圍,她好像聽到水流聲,這條路確實能到地下暗河。
「不知施主是否去過牧雲域的金剛台,聽說金剛台是這世上僅存的佛門聖地了。」
江月白隨口道,「你又不是沒長腿,牧雲域就在流沙域北邊,過一條孔雀河就到,又不遠。」
「一條孔雀河,已經很遠了,其實我不想當和尚,可惜我不長頭髮,唉……」
江月白:…………
若生再未多言,兩人靠著驅蟲煙全速趕路,經歷幾場有驚無險的小戰鬥,花了兩個多時辰走到通道盡頭。
江月白從後面走上來,發現通道的盡頭在崖壁上,下方是廣闊的地下空間和一片大湖泊。
湖水清綠,像一塊無暇翡翠靜放在黑暗中,動人心魄。
最讓江月白心動的,是湖中心那座不大的小島上,一棵三丈高的樹。
樹上掛著十幾顆果子,青中帶紅,將熟未熟。
江月白眯著眼仔細看過去,依照樹形和樹葉的樣子猜測。
「那是蛇蛻果嗎?能讓人脫胎換骨,重煥生機,一顆省去三十年鍛體苦功的蛇蛻果?」
若生道,「正是,這棵樹生在這裡已有上千年,湖底全都是為爭奪果樹的蟲獸屍體。」
江月白看向樹下,沒看到那隻假丹境的蠍王,但是它肯定就在附近。
「你要取什麼東西?」江月白問。
若生雙掌一合,高深莫測,「佛曰,不可說,那東西還未到取的時機,一會若是有阻礙,還望施主能援手。」
江月白沒直接答應,取出藏空法袍披上,只要若生不是要那靈果樹,就跟她沒衝突,看心情幫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隱去一身氣息,江月白鋪開風網準備潛過去先砍了樹扛回來,給此地蟲獸留個根就行。
這麼大一棵千年靈果樹,吸了肯定比靈草有勁。
「施主且慢!」
江月白還沒動,若生便開口阻攔,她的風網也捕捉到激戰的動靜。
十幾息後,激戰停歇,崖壁下方一條通道中衝出兩個男修。
正是鐘山虎和余天獵!
江月白和若生趕忙蹲下來壓低身體,暗中觀察。
兩人走到湖邊,看到遠處的蛇蛻果樹,大喜過望。
不過兩人相對冷靜,沒有著急去摘果子,而是小心翼翼的探查湖中和周邊。
「有蠍王的蹤跡嗎?」築基後期的鐘山虎問道。
築基中期的余天獵搖頭,「該不會已經重傷死了,屍體被其他蟲獸給吞了吧?」
兩人交換目光。
「去島上。」
余天獵走在前面,鐘山虎跟在後面,走了兩步,鐘山虎突然揚手對著江月白藏身的地方甩出一道符光。
轟轟轟!
連珠火彈符頃刻間將崖壁炸得四分五裂,火光吞噬洞口,將地下暗河照得一片火紅。
江月白破空閃到湖泊旁,皺眉看自己額前碎發被燒得捲曲,散發出焦糊味。
「江道友,原來是你!」鐘山虎認出江月白藏空法袍下的那身黑衣。
江月白站起來,發現若生和尚不見蹤跡,心中暗罵。
出了事跑得還挺快,還想讓她幫忙?幫個屁!
「之前跟二位道友相處還算愉快,你們怎麼一上來就這麼不客氣呢?」江月白似笑非笑的問。
鐘山虎和余天獵對看一眼,余天獵獰笑道,「早就看出你是身家富裕的宗門弟子,既然在這兒碰上,那就把你的命和你的法器通通留下吧!」
話音一落,兩人非常有默契的分開兩邊,一左一右,對著江月白殺招盡出。
江月白此時才反應過來,這倆根本不是不相識,肯定是裝作陌生人,混跡在獵妖隊伍中,伺機殺人奪寶的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