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飄忽的火鳳出現在世界各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這抹身影只是一閃而過。
當眾人想要去探究其來源時,火鳳已經消散無蹤,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
陸燼琰怔怔望著火鳳划過的天際,感受起其中熟悉的氣息,一時愕然。
火鳳飛過無雙宗、飛過闕月門、飛過御獸宗、飛過江戶川……
飛過盛汐曾走過的每一個角落,就好像是在跟這個世界告別。
最後,火鳳一飛沖天,衝出東南靈界,再次來到星界。
她運用了天地之力,有眾生在的地方就能有她,因此能夠從一個地方閃現到另一個地方。
鳳三幾人追不上,便等候在星界之外。
那裡能夠俯瞰東南靈界,能夠看到火鳳前往的大部分地方。
鏡塵元君、錦嫿和頤溟已經從魔界追來,與鳳三夫婦一起等候在外。
見到這三人,小鳳凰明顯有些驚訝。
她一個急剎車停止衝刺,純粹由涅槃火組成的身軀都差點潰散。
鏡塵元君凝視著她,想要像往常那樣沖露出笑容,嘴角卻怎麼也彎不起來。
小鳳凰沒注意到這點,開心地撲進鏡塵元君懷中,啾啾叫個不停。
她身上的涅槃之力溢散到鏡塵元君身上,周圍的景色忽然快速運動起來。
鏡塵元君恍惚一下,才意識到自己的時間變快了。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他的體感時間恢復正常了。
這孩子體內潛藏的涅槃之力不多了,但一直都記著給他留一份。
「乖。」鏡塵元君淺青色的眸子泛起微光,摸了摸小鳳凰的腦袋。
小鳳凰驕傲地挺起胸膛,頓時叫得更加欣喜:「啾!啾啾啾!」
鏡塵元君仿佛又看到了盛汐以往自豪求誇獎的模樣。
在小鳳凰歡喜的啼鳴中,鏡塵元君努力讓自己笑了一下:「小汐真厲害。」
小鳳凰更驕傲了呢,頭頂由火焰組成的呆毛都豎得高高的。
小鳳凰身上的涅槃之力同樣溢散到錦嫿身上。
她淺淡的身軀慢慢變得凝實,原本阻礙她身法的無形鐵鏈哐當碎裂,錦嫿久違地感受到了身輕如燕。
她的眼眶頓時變得更紅:「小汐……」
想要再說什麼,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小鳳凰開心地撲進她懷中,親昵地跟錦嫿貼貼。
哪有什麼鹹魚躺贏,全靠姨姨奮發圖強。
錦嫿抱了下她,小鳳凰歪著腦袋望向頤溟。
前面兩人都挨個抱過了,頤溟覺得自己跟盛汐兄妹情深,肯定也有個抱抱。
他自然而然地張開雙臂,等著小鳳凰撲進來,心中為盛汐的消失而堵得慌。
小鳳凰從錦嫿懷中躍出,奔向頤溟。
頤溟抬手準備接住她,誰知小鳳凰翅膀一抬,沒跳進他懷中,反而拍著翅膀一個勁地啄他。
火焰組成的鳥喙落在腦袋上還怪疼的 。
頤溟異常不解:「你啄我幹什麼?」
他情緒都醞釀好了,被盛汐這一啄,消散了大半。
「啾!」小鳳凰氣鼓鼓地啾個不停,不僅啄,還伸爪子撓他。
頤溟不敢還手,只能躲到鏡塵元君身後。
小鳳凰不管不顧地追上去啄。
鏡塵元君默默往前一步,給盛汐讓出地方,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鳳三冷冷盯著頤溟,咬牙問:「你對小汐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頤溟比他還納悶。
他自問對盛汐不錯,怎麼盛汐對誰都是溫情脈脈,到他這兒畫風就全變了?
鏡塵元君了解盛汐,知道這孩子不會無的放矢,吩咐頤溟:「好好想想。」
頤溟想不出。
他問心無愧。
他坦坦蕩蕩。
倒是錦嫿蹙眉想了半天,不是很確定地說:「是不是因為你去逼小汐讀書了?」
頤溟覺得不可能,正要反駁,就見盛汐開心地跟錦嫿貼貼。
很顯然,錦嫿猜對了。
並不了解盛汐鹹魚本性的鳳三、錦菡和頤溟全都陷入了沉默。
甚至頤溟覺得很冤。
鏡塵元君寬慰他:「小汐只是啄你幾下,沒直接用涅槃火燒你,已經相當不錯了。」
頤溟:「……」
沒燒死他就算兄妹情深了唄?
思緒紛亂間,鳳三的目光忽然望向遠處。
一個被封印在氣泡中的小世界緩緩飄來。
這個小世界被冰霜覆蓋,冰霜之下,高大的梧桐樹被攔腰折斷,巨大的鳥巢被焚毀在地。
到處都是染血的鳳凰,被冰霜凍結住,上千萬年來都保持著被殺時的痛苦模樣。
那是圍繞在東南靈界外的鳳凰福地,鳳凰一族的領地。
鳳凰福地曾經是一等一的洞天福地,地域廣袤、靈力充裕、草木繁盛。
鳳凰一族在此棲息修煉,生活得很好。
後來與天道開戰,鳳凰福地作為主戰場被毀,鳳三竭盡全力也只保下這麼一塊地方。
即使如此,這一小塊殘留的世界也沒能倖免於難。
九天之上降下的冰霜殺死了除鳳三以外的所有鳳凰,只留下仿佛一個棺材的小世界日日夜夜圍繞著鳳三,時時刻刻提醒他全族的慘死。
鳳三凝重的臉上浮現出陰鬱之色。
掌心驀然一涼,一隻微涼的手牽住了他。
鳳三回神,望見錦菡擔憂的面容,垂眸道:「我沒事。」
這副地獄般的場景,他已經看得太久太久,早已學會了控制心底的悲憤。
被毀的家園、死於非命的族人……
鳳凰福地的所有畫面都清晰鏤刻在他腦海中,仿佛成了他的一部分。
鳳三紅寶石般的眸子裡印出被冰霜封印的鳳凰福地,內心洶湧翻滾。
驀然,一抹橘紅色的火光在他眼前閃過。
小鳳凰停止了對頤溟的報復,展翅朝鳳凰福地衝去。
鳳三陡然間意識到什麼,即刻追去:「小汐——」
他話還沒說完,小鳳凰一頭扎入鳳凰福地,轟然落地。
組成她身軀的涅槃火分解成無數火焰,跳躍著朝四面八方奔去。
覆蓋整個鳳凰福地的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令人膽寒的氣息消散無蹤,仿佛春回大地。
溪流泛起微波,開始流動。
綠草搖曳身軀,重新喚醒生機。
溫暖且充滿生機的涅槃之力落入死去的鳳凰體內,一簇簇橘紅色的涅槃火在他們身上燃起,仿佛星星點點的生命之火。
忽然,這些燃燒在鳳凰屍體上的涅槃火一下暴漲,包裹住鳳凰巨大的身軀。
這些涅槃火不斷壯大,彼此勾連,點燃了整個鳳凰福地。
舊天道利用天道之力封印了這些鳳凰的涅槃之力,而盛汐利用自己的涅槃火,重新賦予他們涅槃的機會。
熊熊烈火之中,一道道清脆高亢的鳳鳴聲響起,一隻只鳳凰睜開眼眸。
感受著沖天烈火之中蘊含的生命力,巨大的鳳凰身軀接連站起,展翅高飛。
涅槃火漸漸消散,當年戰死的鳳凰全都活了過來。
而盛汐的身影消失無蹤,再也沒有出現。
這孩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除了她自己。
望著生機盎然的鳳凰福地,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捏碎了眾人的心。(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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