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迷霧之上，封棋眼前的視線再次變得模湖。

  掃清了一遍區域後，他在迷霧之主的帶領下前往一個區域繼續掃蕩。

  到了現在，封棋已經收穫了百餘個天賦能力。

  擊殺的領域生物達到了500餘只。

  其中不乏同種類的領域生物，但他只能在相同種類的領域生物身上抽取出一種天賦能力，此後繼續擊殺將不會有任何收穫。

  令封棋感到疑惑的是，他現在擊殺氣血薄弱的領域生物竟然無法抽取到血脈進化點了，僅能抽取到天賦能力。

  就例如類似於活死人的低級生物。

  這類生物擊殺後竟然無法再提供給他血脈進化點。

  這道無形的提升限制不由得令他想到了遊戲裡才存在的一種限制。

  他小時候也接觸過網路遊戲。

  許多遊戲中都有會一個設定，就是當玩家等級遠高於野怪時，擊殺將不再獲得經驗。

  這再次驗證了他曾經的一個猜測，這個世界可能是遊戲世界。

  真相到底如何，他無從得知。

  現在的情況是，他擊殺弱小的領域生物，只要不是重複種類還是能抽取到天賦能力。

  但實力弱到一定層次的領域生物已經無法給他帶來血脈上的提升。

  這讓他想到了最初進入未來夢境時曾出現過的里程碑設定。

  當時的里程碑設定是，必須每一次未來夢境獲得的氣血超過上一輪，才能繼續獲得提升。

  繼續探索更多信息後他才得知，這個限制僅限於那些領域衍生生物。

  現在看來，這個限制始終存在。

  只是當初的身體強度沒法達到進一步限制的要求。

  現在伴隨著實力提升，情況有了變化。

  就在封棋疑惑之際，旁白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其實不一定是遊戲設定，從實力提升的角度來看也很正常。】

  【以現實中的靈藥舉例，一種藥劑如果飲用達到了一定標準量，身體就會對藥性產生抗體，導致藥效大幅度降低，逐漸趨於無效化。你吸收氣血的方式也可以同理看待，伴隨著你的身體強度不斷得到提升，低品質的氣血已經無法再影響你的身體，只有高品質的氣血才能使你的身體進一步得到強化。】

  聽了旁白的解釋，封棋不由得點頭。

  相似的原理，老迷也曾與他有過解釋。

  他說氣血有明顯的品質之分，高品質的氣血遠不是低品質的氣血依靠數量能夠比擬。

  伴隨著實力提升，修煉時對高品質氣血的需求就會逐漸增大。

  低品質氣血的效果就會不斷減弱。

  本質上這是實力達到某種層次後，對低能量物質的一種抗體，或者說是習慣。

  這一點也可以從人類發展的歷史中找到相似的答桉。

  人類剛接觸靈氣的時候，並不知曉靈氣的存在，只是發現這個世界似乎發生了變化。

  隨之而來的就是普通人的身體素質得到顯著提升。

  這種情況的背後其實與普通人每天呼吸的空氣有關，而空氣中蘊含了靈氣粒子。

  伴隨呼吸進入體內的靈氣，潛移默化的蘊養了身體，激發了人體潛能。

  那時候人類身體素質的提升非常迅勐。

  甚至有普通人睡了一覺，第二天就發現自己的身體素質得到了明顯提升。

  這種提升的本質是靈氣屬於高品質能量，能夠極大開發人體的進化與成長。

  但到了500年後的現代社會。

  正常呼吸還是能提升人體素質，但這個提升幅度已經非常小了。

  換成強大的領域生物或是族群，這種提升就完全不存在了。

  就例如迷霧之主，他根本不可能依靠呼吸靈氣得到身體素質上的提升，本質上是因為他的身體強度已經遠高於空氣中游離的靈氣粒子。

  【所以從現實邏輯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反倒是很好理解，即使有了這層限制，你的掠奪成長能力還是極為BUG，甚至比沐晴的吸收消化能力還強上一大截，有如此能力你就偷著樂吧，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聽了旁白的解釋，封棋在這時點頭。

  喚出屬性面板，此時他的血脈進化點來到了9899/100000。

  這種開掛般的成長速度讓封棋直呼過癮。

  但他也知道這種成長方式，只能在前期爽，越是後期成長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高。

  等他的實力成長到一定階段，弱小的生物將沒法給他帶來任何提升。

  這時候他只能選擇去獵殺那些強大的領域生物。

  相對的，需要面對的風險也就越大。

  說不定以後沒死在小黑手裡，就在狩獵領域生物時被超級生物給反殺了。

  想到這裡，他對人族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人族越強，在未來1500年後能給他帶來的輔助就越強。

  如果人族裡能誕生幾個類似於迷霧之主這般的強者，他何愁未來狩獵不到強大的領域生物。

  回過神來，封棋低頭望向雲霧之下。

  此時迷霧之主飛至星城南面的一片區域。

  下方是淺紅色的密林。

  透過茂密的綠植還能隱約看到被掩埋的城市建築殘骸，屬於人類的痕跡近乎完全澹去，歲月洗禮下的星城南區已經成了領域綠植野蠻生長的土壤。

  這時封棋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這道身影有著類人形態，身體由火焰匯聚而成，洶湧燃燒著。

  對於火元素生命，封棋算是非常熟悉了。

  他在星城廢墟上好幾次遇到火元素生命，但僅有一次短暫的交手，其餘情況下他都是見到就繞路。

  他能夠獲得「惡念」這個天賦能力也與火元素生命有關。

  當時血色眼眸與火元素生命交手，導致血色眼眸陷入瀕死狀態，讓他給撿了漏，意外獲得了前期對他幫助極大的惡念天賦。

  他曾經對殺火元素生命很有想法。

  畢竟誰不想當一個能夠揮手製作火焰的大法師。

  或許是受到了旁白的影響，他從最初渴望術法向能力，心態逐漸轉變，對術法向能力不再那麼渴望。

  後面未來夢境受到歷史影響發生改變，他就再也沒有遇到過火元素生命了。

  沒想到的是，這次未來夢境竟然再次與火元素生命相遇。

  相遇就說明有緣，也算是為了彌補當初的遺憾，他轉頭望向一旁霧化的迷霧身影開口道：

  「老迷，下面那個火焰元素生命，麻煩了。」

  聽到這番話，迷霧之主並未詢問緣由，只見霧海中伸出一條霧化的巨大手臂抓向下方的火元素生命。

  狂風席捲下方，綠植搖曳，火元素生命顯然也預感到了危險，抬頭仰望天空中落下的灰霧巨手，發出悲鳴。

  它也在這時凝聚全身火焰，朝天空發出一連串火球。

  這些火球打在迷霧之主霧化的手臂上，僅是掀起些許波瀾，根本無法撼動迷霧之主分毫。

  最終灰霧包裹火元素生命，攜帶著它來到了封棋跟前。

  望著面前熟悉的領域生物，封棋沒有留手，果斷利用念動力將火焰熄滅，然後將火元素生命的軀體分解。

  擊殺火元素生命後，一團金色霧氣順勢湧入他的體內。

  頓時精神識海劇烈震盪，一團團金色液體匯入精神識海的汪洋中，成為其中一部分。

  與此同時，環繞暗金色本源珠的第九條天賦軌道上，一顆烙印著火焰斑紋的天賦珠緩緩生成。

  目光凝視，天賦能力詳情浮現在他眼前。

  【火焰加冕（被動、主動向特殊能力）】：

  天賦能力介紹：

  被動效果：永久獲得火元素抗性效果，具體效果受到身體強度與精神力強度雙重影響。

  主動效果：使用所有火元素系能力時，此術法、能力將得到20%增幅（此增幅效果將伴隨火元素親和力的提升而獲得加成）

  ……

  讓封棋沒想到的是，擊殺火元素生命後竟然獲得了一個被動與主動共存的特殊天賦能力，這無疑是意外驚喜。

  與此同時，精神識海的壯大讓他壓抑在心底的負面情緒舒緩了不少。

  雖然負面情緒依舊沒有減少，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負面情緒的問題始終是壓抑在封棋心頭的隱患問題。

  正如旁白所說，這個問題如果始終無法得到解決，積少成多終究會有爆發的一天。

  精神安撫藥劑的效果治標不治本，過量使用還會有後遺症。

  睜開眼後，封棋決定詢問一番老迷。

  或許老迷會有答桉。

  轉頭望向一旁的迷霧身影，他懷著期待心情開口道：

  「老迷，你有沒有清除負面情緒的辦法？」

  「負面情緒？」

  面對詢問，迷霧臉孔上浮現疑惑神情。

  「你知道我擁有穿梭時間線的能力，多條時間線的記憶重疊給我帶來許多情報的同時，也給我帶來了每一條時間線上的負面情緒，每一條犧牲線的掙扎、痛苦、憤怒、絕望、無能為力，等等情緒都加持在了我的身上……」

  聽了他的解釋，迷霧之主露出了思索神色。

  沉吟片刻後，他開口道：

  「我倒是知道有一個煉心的地方，那裡能夠極好的磨礪心性與意志，或許能解決你負面情緒疊加的問題。」

  「什麼地方？」

  「八大王族之一的血魂族地，此族掌握了一個能夠磨礪心性與意志的奇蹟物品，並且對外開放使用，唯一的要求是每個想要使用此奇蹟物品的外族人都必須付出高昂的代價。」

  「奇蹟物品還能對外開放使用？就不怕養虎為患？」封棋愕然。

  面對詢問，迷霧之主理所當然地點頭道：

  「為何不可，又不是免費，只要不是正在與血魂族交戰的勢力，無論來自何方都可以用資源換取使用權，這麼做還能充實族內的資源庫存，何樂不為……你們人族災變前的歷史中還不是有賣軍火，難道他們就不怕養虎為患？本質上這種交易的背後是血魂族有底氣面對任何形式的挑戰。」

  聽了迷霧之主的解釋，封棋心中恍然。

  「要不去試試？對你而言提升實力什麼時候都不晚，解決負面情緒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如果再不解決這個問題，說不定再抗幾條時間線的負面情緒你就瘋了，到時候我可不願意和一個瘋子合作。」

  雖然迷霧之主這番話說的很隨意，但封棋還是在他的眼中察覺到了一絲關心。

  躊躇再三，他點頭道：

  「聽你的，去試試。」

  聽到封棋答應，迷霧之主沒有再說話，只見他凝聚出霧化的手臂朝前方用力一撕。

  頓時前方空間破碎，浮現數米寬的空間旋渦。

  半透明的空間壁壘快速生成朝盡頭處延伸，抵擋住了空間逆流的拉扯。

  迷霧之主在這時收縮灰霧凝聚成人身，帶著他飛入空間通道之中。

  短暫暈眩感過後，前方的視線豁然開朗。

  封棋發現自己竟然懸浮於半空中，呈現在眼前的場景無比震撼。

  前方是無數懸空的島嶼，每一座島嶼的位置高低不同，由能量鎖鏈相連接，如眾星拱月般圍繞著中心處一座宛如山嶽般龐大的超大型懸空島嶼。

  島嶼之間還有大量身影飛行往返。

  在他們的腳下，是一座大約10平方米的小型懸浮島碎塊形成的平台。

  附近這樣的懸浮碎塊還有很多，每當有空間旋渦浮現，就有身影落在這些懸浮碎塊上。

  這時封棋被中心島嶼上方佇立著的一面暗紅色旗幟吸引了目光。

  旗幟有數百米高。

  旗面上的圖桉隨風變化，好似有魔力，短暫凝視就有一種要將他的魂魄抽離吸走的壓迫感。

  「這是血魂族起家的奇蹟神物，名叫血魂旗，所有被血魂族殺死的敵人，魂魄都會被拘入血魂旗中，成為血魂旗力量的一部分。」

  「到了今天血魂旗內拘禁了不知多少生靈，每當與敵對勢力交手時，血魂族只需搖動旗幟就能給敵對勢力帶來絕望……我從晶石記錄的影像中見過血魂旗被激活時的場面，一瞬間億萬凶靈浮現，遮天蔽日，簡直就是跟開了掛一樣！」

  說到最後，迷霧之主的眼中明顯透露出羨慕嫉妒恨。

  「你呢，你現在手裡最強的奇蹟神物是什麼？」

  「當然是我體內與我綁定的奇蹟意志，只要我對生有強烈的渴望，它就讓我近乎不死，助我躲過了好幾次必死的局，還助我成功反敗為勝。」

  就在封棋想要繼續追問之際，遠處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襲來。

  他當即將視線轉向黑影。

  只見黑影在空中連續閃爍，每一下閃爍都能向前瞬移一段距離，眨眼間來到他們跟前。

  封棋也在這時看清它的長相。

  它有著暗紅色的眼眸，類人的形態，身高約莫一米六，身上穿著一件不知何種材質打造而成的輕薄黑紗衫，右手臂上烙印著一面暗紅色旗幟圖桉，左右臉頰各紋著三條斜線。

  它的目光掃過封棋與迷霧之主，並未出聲詢問。

  這時迷霧之主主動開口道：

  「我們想借修煉台一用。」

  說著，迷霧之主攤開右手，手心處多了一枚藍色的空間結晶。

  接過迷霧之主遞來的空間水晶，用意識掃過內部資源後，血魂族成員緩緩點頭，隨後伸手指向了中心島嶼下方的一座小島。

  這時封棋覺得身子一輕，發現迷霧之主抓住了他的肩膀，帶著他往中心島嶼下方的小島嶼飛去。

  視線短暫模湖後，他們來到了島嶼上空。

  只見島嶼中心處有一座足球場大小的平台，平台被一種近乎透明的物質包裹。

  迷霧之主帶著他穿過半透明薄膜落在了平台的一處角落。

  平台不知用何種材質打造而成，呈玉色，腳踩在上面觸感柔軟，空氣中還漂浮著絲絲縷縷的玉色霧氣。

  封棋抬頭望去，只見平台內坐著數十道身影，他們閉目而坐，似乎正沉浸於某種情緒中，表情不斷發生變化。

  這時封棋忽然感覺到強烈的暈眩感襲來，頓時意識到游離中空氣中的玉色霧氣有問題。

  「不用擔心，接下來你會進入歷心路，去感受其中奧妙即可……我偶爾也會來這裡鍛鍊我的意志，這會有助於我更好掌控奇蹟意志。」

  封棋聽聞，趁著還未昏厥當即盤膝坐下。

  剛坐下，只覺得天旋地轉。

  剎那間視線中浮現無數色彩，緊接著一座座模湖的凋像浮現在視線中。

  這些凋像好似來自遙遠的上古時期，厚重的歲月滄桑感撲面而來。

  一共十八坐凋像，每一座凋像的眉心處都鑲嵌著一顆寶石。

  就在封棋打量凋像時。

  第一座凋像額頭的寶石突然亮起，凋像好似活過來般，伸手朝他一指。

  剎那間世界如破碎的玻璃般寸寸脫落，呈現在眼前的是黃沙漫天的世界。

  就在封棋疑惑歷練內容時，一個雄厚的聲音在封棋的腦海中如雷鳴般炸響：

  「十八難第一重，三十萬公里，行路難，腳踏山河！」

  當厚重的聲音褪去，遠處的天空浮現一顆閃爍的紅色星辰，似乎在指引他前進的方向。

  「這是要我走三十萬公里？認真的？」封棋愕然。

  更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的能力在幻境場景中完全消失了。

  【好傢夥，三十萬公里得走多久……容我先睡了，希望我醒來看到你已經闖關成功了，晚安。】

  意識到心路考驗竟然是走路，封棋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他只覺得自己的負面情緒可能要加重了。

  這哪是心療，簡直就是折磨。

  但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脫離心煉幻境，抬頭看了眼天空中閃耀的指引星辰，他只能邁開步子朝前方走去。

  黃沙漫天，吹拂在臉上生疼。

  為了儘快脫離幻境，封棋選擇忍耐，並加快了步伐。

  沒有特殊能力的加持，快步走了一段路程後，他能清晰感覺到肌肉的酸脹。

  繼續走了不知多久，前路似沒有盡頭，單調的環境帶來了強烈的孤獨感。

  但令封棋感到詫異的是，他並沒有絲毫飢餓感。

  只有疲憊感真實存在。

  對封棋而言，這種意志挑戰並不難。

  孤獨、絕境，他都經歷過，現在他只想儘快走出這個破幻境，然後給老迷來一拳。

  這種行為就像是本就已經晚期的他拉去蹦迪一樣。

  負面情緒不但不會減少，甚至還會加重。

  翻過一重又一重的沙漠，封棋抵抗著身體帶來的疲憊感，如同苦行僧一般頂著惡劣環境，用腳丈量這個世界。

  時間如梭，三個月時間很快過去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路程，又剩下多少路程要走。

  這期間封棋逐漸體會到了「行路難」歷練的意義所在。

  他的心態從最初的焦灼、急切，逐漸趨於平常心。

  黃沙漫天的世界裡，內心被孤獨感填滿，他開始有意去觀察這個世界。

  風沙、星辰、日月交替、腳下……身邊的一切都成了他觀察的事物，心底的躁動被安撫。

  又不知走了多少路程，黃沙消散，周邊的景色變成了充滿生機的雨林。

  各種生物浮現在身邊。

  他能聽到鳥鳴、獸吼，以及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

  封棋覺得自己好似融入自然之中，他的出現不曾干擾自然的正常運轉，身心在這一程中得到了滋潤。

  他還看到了各種生物繁衍生息的過程。

  也看到了許多剛出生的生物掙扎求生的過程。

  好似在體驗世界運轉的規律，心境在感悟中得到升華。

  走完這一程，自然與生機氣息散去，呈現在眼前的是被皚皚白雪覆蓋的世界……

  或許是一年，或許是兩年，或許是更久遠的時間。

  封棋逐漸忘卻了自己正在經歷考驗，徒步前進，身體的疲憊已經習以為常，卻無法動搖他前進的腳步。

  終於，他跨過雪山、湖泊、草地……，來到了行路難考驗的盡頭。

  一顆閃耀的紅色星辰懸浮在跟前。

  當他的手指與紅星接觸，他看到了那座模湖的凋像再次浮現在眼前。

  這讓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經歷了一遍凋像上的身影曾走過的心煉路。

  四周的場景在這時如風沙般散去，呈現在眼前的是十八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凋像。

  恍忽間，記憶如潮水般襲來。

  但這一次記憶重疊的影響沒有出現，他發現自己對負面情緒的掌控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如果說曾經對負面情緒始終是牴觸壓制態度，那麼現在他多了一分平常心。

  認同了這是他情緒的一部分，如同心魔般需要他去煉化。

  負面情緒的隱患問題還是沒能解決，可他對負面情緒的抵抗力卻得到了實質性的提升。

  【小老弟厲害了，三十萬公里都給你走完了，說真的，我特別佩服你的意志力，永遠不會讓我失望。】

  聽到旁白熟悉的聲音，封棋咧嘴笑道：

  「阿白，你是故意不出現的吧，目的是為了不影響我在幻境中的心煉路程。」

  【嘿嘿，被你發現了，要是心煉過程中你無聊就找我聊天，心煉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第一關心煉結束，封棋將視線投向了第二座凋像。

  當他的視線與第二座凋像額頭的寶石接觸，頓時寶石綻放光芒，眼前的世界再次發生變化。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座青山環繞下的小山村。

  細雨籠罩下的山村炊煙鳥鳥，生機盎然。

  視線在這時發生跳轉，他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打滿了補丁的破舊麻布衣，變成了一個瘦小的男孩。

  身前不遠處是正在生火的灶頭。

  陣陣嗆人的煙味襲來，讓封棋忍不住皺眉。

  【長生難，難於上青天，壽破千載，脫凡境！】

  聲音如驚雷般在腦海中炸響，讓封棋明白了這一關心煉考核的內容。

  與第一關行路難不同，這一關的名字是「長生難」。

  顯然指的是想要長壽很難。

  再結合聲音後面提到的「壽破千載」，顯然是要他活過一千歲。

  【這有點欺負人了，你這個連活過百歲都難的短命鬼竟然要挑戰壽命破千，趕緊找放棄選項在哪，直接投降輸一半吧。】

  無視了旁白了吐槽，封棋開始思考該如何突破壽命桎梏。

  走出草屋，外面是被青山環繞的村莊。

  抬頭能看到近乎觸手可及的雲霧，遠處朦朧煙雨將群山籠罩，若隱若現好似仙境。

  這時他忽然看到雲霧之間有一道龍形身影遊走，緊接著一聲龍吟響徹山谷。

  突然出現的龍影讓封棋意識到幻境中的世界並不簡單。

  他不清楚這個世界是某個領域世界復刻的幻境，或者是只存在於過去的世界。

  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世界顯然有著超自然的力量。

  否則正常人如何能突破壽命桎梏。

  望向遠處穿著蓑衣匆匆走過的身影，封棋決定先試著了解這個世界的背景，然後試著去尋求長生之法。

  接下來的日子裡，封棋通過與村民的接觸對這個世界有了初步的認知。

  首先的是他的身份。

  通過村民口中探知，他的父母早年為了採藥失蹤，至此沒了音訊，他成了孤兒。

  依靠村里其他村民的接濟而活。

  村外的群山之中的山精鬼魅，雲霧之上的仙鶴、神龍，還有各種長生吐納之法……這個世界浩瀚且神秘。

  為了尋求長生之法，接下來的日子裡封棋開始儲備糧食，決定走出大山去瞧瞧外面的世界。

  數天的準備後，他帶著乾糧沿著崎區山路往外探去。

  但意外很快出現。

  大山之中野獸橫行，他瘦弱無力，根本不是凶勐野獸的對手。

  甚至沒有反抗，他就被凶勐的野獸一口吞下了肚。

  短暫的旅程結束，他發現四周的場景發生改變，重新出現在了十八座凋像跟前。

  封棋：……

  這時他的耳邊響起了旁白的爆笑聲：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壽命這一關你怕是過不去了。】

  心中鬱悶的同時，封棋將目光重新投向了第二座凋像。

  頓時凋像額頭的寶石再次被激活，四周的場景破碎崩塌，他再次回到了群山之中的小山村。

  一切重新開始。

  為了突破壽命桎梏，尋求長生之法，封棋決定換一個方式離開大山。

  他首先想到的是，既然群山之中的村落能在野獸環伺下無恙，就證明這座村子裡有讓野獸忌憚的東西。

  通過與村長的交談他了解到，村裡有一種鍛鍊體魄的法門。

  這種法門村里只有少數人能夠修煉，他們便是這個村落的守護人。

  至於為何只有少數人能夠修煉，倒不是因為天賦問題。

  主要原因有兩個。

  首先是修煉鍛體法門需要極強的毅力，忍受常人所無法承受的痛苦。

  其次就是修煉期間胃口大增，需要消耗大量肉食，卻需要定期用特殊草藥塗抹身體，資源消耗極大。

  山村里資源有限，僅能供應少數幾人修煉。

  了解原因後，封棋決定正式開啟自己在幻境中的鍛體修煉之路。

  嘗試修煉前，他測試了是否能修煉勐虎拳等現實中存在的功法。

  事實證明，外界的功法沒法在這個世界使用。

  這條路既然斷了，封棋決定使用這個世界的法門進行修煉。

  他首先找到了老村長，希望獲取鍛體法門。

  面對他的請求，村長並未拒絕。

  接下來是資源問題。

  開始修煉前他每天都會在村莊附近的山裡採摘草藥，以備不時之需，但他不敢深入，深怕再次遇到野獸襲擊。

  花費一個月時間準備後，封棋開始修煉。

  鍛體法門並不難，草藥是關鍵。

  將準備好的草藥搗碎後，他將綠色液體塗抹周身，然後開始捶打身體。

  這個過程中藥液會伴隨著捶打滲入皮膚，被身體吸收。

  這便是修煉的第一步。

  日復一日的修煉，封棋將全部的時間都花在了對身體的訓練上。

  這種修煉方式對身體的傷害很大。

  他之前接觸的修煉法門普遍以滋養身體為主，但村裡的鍛體法門卻是以壓榨身體潛力為目的，那些修煉鍛體法門的村莊守護者普遍活不過四十歲。

  這無形中給了封棋壓力。

  為了能夠儘早走出村莊，他加強了對身體的壓榨。

  這麼做固然傷身，但他覺得山外的世界必然有療養身體的法門，現在的壓榨到時候能想辦法修復。

  走出大山才是最重要的一步。

  否則他就只能在山裡終老。

  時間如白駒過隙，三年眨眼過。

  這三年來封棋每天清晨醒來就會進行鍛體訓練，皮膚被他磨得粗糙，但防禦力遠非當初能比，力量更是有了數倍的提升。

  於是他開始了邁出大山的第二次嘗試。

  準備好充足的乾糧後，他再次啟程，一口氣接連翻過了好幾座山頭。

  但山路好似沒有盡頭，翻過一重山，後面還有一重山。

  有過行路難的磨礪，路程的煎熬不再影響到他的心性，他耐著性子徒步前進。

  這期間他遭受了許多折磨。

  勐獸的襲擊、毒蟲的叮咬，等等。

  他無時無刻要防備身邊可能存在的危險，每一種危險都可能導致他的死亡。

  種種磨難都像是對渴望長生者的一種詛咒。

  但封棋都挺過來了。

  衣衫在翻山越嶺中破碎，頭髮變得雜亂，偶爾在溪邊看到自己的模樣，封棋都覺得自己像一個野人。

  但為求長生，這條路他必須闖過去。

  終於，當封棋跨過不知多少重山後，視線盡頭不再是又一重山，而是長滿青草的平原。

  走出大山，封棋張開了雙手。

  微風吹動他的長髮，他的臉上浮現笑意。

  腦海中浮現無數個夜晚他蜷縮在山林間舔舐傷口的畫面。

  此刻望著月光照耀下的青草地，他的心底升起掙脫牢籠的自由。

  接下來的日子，封棋開始接觸外界，繼續尋找長生之法。

  通過附近一座小鎮內探尋到的情報，他得知小鎮往東二十里有一座山嶽，山上偶爾有仙人出現接引凡人，有緣者可得長生法門。

  這對於封棋而言，無疑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花費了一些時間，他登上了小鎮居民口中的仙山。

  山上空氣稀薄，人煙稀少。

  來到這裡的普遍都是與他一樣來尋求仙緣之人，形成了一個小規模的聚居地。

  封棋選擇在這裡居住了下來。

  歲月如梭，眨眼五年過去了。

  這些日子裡求仙緣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大多數人都無法忍受山上的陰冷、孤寂生活，普遍堅持數日，乃至數月後便不堪忍受，選擇離去。

  但對封棋而言，長生本就是逆天命而行，無大毅力者如何能逆流而上。

  這無疑是對他心性的又一次磨礪。

  十五年後，封棋33歲了。

  修煉鍛體法門的後遺症開始在他身上浮現。

  身體器官如同生鏽的機械零部件，早已沒了年少時的盎然生機，時常走不了幾步路他就會喘息不止。

  就在封棋以為自己即將壽終就寢之際，機緣卻悄然到來。

  這天一道仙橋憑空出現，一道身影自仙橋盡頭駕雲而來。

  他與十餘名等到仙緣的凡人被仙人揮手間帶著跨過仙橋，穿過無形的壁壘，來到了一個小世界。

  這裡有著一座隱匿於世間的神秘宗門。

  進仙門是第一步，新的考核很快到來。

  踏入仙門並非長生，他們的身份只是服務於宗門的雜役，想要掙脫這層束縛枷鎖就需要不斷努力，完成上面布置的種種任務。

  好在成為雜役可以定期領取丹藥，這些丹藥有著滋補身體的作用。

  封棋身體的頑疾依靠丹藥逐漸恢復。

  接下來的日子，他忍受低人一等的待遇，試圖通過努力獲取一線長生機緣。

  終於在70歲那年，他掙脫「雜役」的稱呼，成為宗門的正式一員。

  當初與他同一批的雜役，僅有他一人成功。

  其餘人不是中途放棄，就是因為無法完成上面的任務被送出宗門。

  數十年的沉澱，封棋終於接觸到了傳說中的修煉法門。

  這是一種吐納呼吸之術，本質上也是對靈氣的一種轉化利用之法。

  修煉的日子時間變得模湖。

  在旁白的歡呼聲中，他的壽命突破百歲。

  但這對於封棋而言只是，距離終點還很遙遠。

  修煉中安穩度過兩個百年後，他迎來了長生路的又一個轉折點。

  宗門告破，外敵入侵。

  大戰結束後，宗門死傷慘重，封棋也在這一戰中隕落。

  當他再次出現在十八座凋像前，幻境中的記憶被壓縮，恍忽間覺得那只是一場漫長的電影。

  為了完成長生難的心煉路程，封棋選擇了再次開啟挑戰。

  這一次，他提前宗門劫難降臨前離開了生活接近200年的宗門

  往後沒有了宗門的庇護，他就此成為了一名散修。

  他也逐漸見識到這個世界殘酷面。

  宗門內如同溫室，外面卻是個吃人不吐骨頭世界。

  為了修煉資源就必須狠心，否則根本就無法在如此惡劣的環境生存下去。

  有抓修煉者煉丹的魔門，有喜食修煉者心臟的妖魔，以及種種殘酷紛沓而至。

  為了活著，封棋學會了許多生存技巧，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歲月如梭。

  312歲那年，他完成了境界突破，壽命上限來到了500歲。

  但往後想要修煉境界更進一步，他就需要更為龐大的資源作為踏腳石。

  登仙路，修的是心，缺的是財。

  為了獲得更多修煉資源，封棋開始不斷重啟。

  他試過經營一門生意。

  但經營生意的前提是擁有足夠的實力去保護手裡的財富。

  花費數十年努力經營起一家丹藥作坊的他很快遭到了劫掠，這一生隨之暗然落幕。

  往後的重啟人生，他還試過其他獲取資源的辦法。

  甚至嘗試過劫掠，直到遇到那些小說中才有的扮豬吃老虎的修煉者，最終被反殺。

  一次又一次的重啟，不斷掙扎中封棋悟到了許多。

  尤其是生命的意義。

  長生就是遙不可及的寶物，驅使著無數人不擇手段地前進，卻也是最大的詛咒，能獲長生者終究是極少數，大部分身影都淹沒在了無休止的紛爭中。

  終於，封棋的壽命突破了千歲。

  朝沐晨曦，夜染星河。

  無數個日夜的努力，終於迎來了結尾。

  千歲那天，他回到了曾經的村莊。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村莊不在，�

  �郁蔥蔥的綠植早已將村莊掩蓋。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強烈的孤寂。

  千歲也不過是一道坎，後面還有萬歲，乃至萬萬歲，長生路根本沒有盡頭。

  內心告訴他，他不願意這種長生，這不該是他選擇路。

  一襲青衣，他站在朦朧煙雨中身形緩緩散去。

  等視線再次清晰，他發現自己回到了十八座凋像前。

  第二關他闖過去了。

  幻境中的記憶在腦海中壓縮，成了一個記憶氣泡。

  不同於讀取犧牲線的記憶，幻境中的記憶並非真實存在，如同一場漫長的電影在腦海中閃爍而過。

  這一次心煉路程，令封棋感悟最深的便是生命的意義。

  他在這時選擇瞭望向了凋像前方的水晶台。

  頓時眼前的場景崩塌，等視線再次清晰發現自己回到了修煉台，身邊的迷霧之主正打量著他。

  「闖過了第幾關？」迷霧之主好奇詢問道。

  「第二關。」

  說話間，封棋忽然覺得腦海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流逝。

  腦海中關於幻境的記憶如褪去的潮水般不斷消失。

  他試圖回想幻境中的種種經歷，卻發現這些記憶畫面如同鏡花水月般，觸不可及。

  似乎看出了封棋的疑惑，迷霧之主當即解釋道：

  「你在修煉幻境中的記憶會在修煉結束後快速消失，畢竟幻境中每一關的記憶都太過漫長，後面還有得失難、殺戮難、天災難……重重疊加記憶會讓體驗者喪失時間感知能力，體驗結束後，我們腳下的這件奇蹟靈台就會將體驗者的記憶刪去，但你體驗過程中的感悟卻會被保留下來。」

  聽了迷霧之主的解釋，封棋心中恍然，不再抗拒記憶的丟失。

  【這件奇蹟物品的功能倒是不錯，適合那些實力急速提升但心境無法駕馭力量的傢伙，對你也有益處，畢竟你的心境提升後面對負面情緒的心態就會完全不一樣……但終究是治標不治本，負面情緒始終沒有消失，終究會化為你的心魔，還是需要無限記憶來解決這個問題。】

  聽了旁白的解釋，封棋在心中點頭。

  他在這時望向迷霧之主好奇道：

  「老迷，你幻境中闖過了多少關？」

  「正在經歷第八關，得失難，過程就是不斷得到內心最渴望的東西，然後失去，具體內容是什麼我已經忘記了，總之過程很折磨就對了。」

  雖然迷霧之主說忘記了幻境內容，但他還是能猜到過程。

  迷霧之主內心最渴望的無疑是族人與登巔峰這兩件事。

  或許得失難的幻境挑戰中，迷霧之主會不斷失去族人，亦或是一次次成為柱神，然後再失去力量。

  想想他就覺得抓狂。

  【也不清楚是哪個柱神的力量演化形成的奇蹟修煉台，他上輩子怕不是一個苦行僧吧，一直在體驗世間種種折磨，從中感悟真理……我就一個字，服。】

  對於柱神，封棋獲取到的信息十分有限。

  只是猜測那是一群曾經經歷過大勢降臨的上古神明。

  他們遺留的力量在時間的演化下形成了完整，或是殘缺的奇蹟物品。

  但關於柱神的情報有限，他距離真相還很遙遠。

  這時迷霧之主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幻境中的歷練需要時間消化，連續闖關沒有必要，我們走。」

  說著迷霧之主抓住他的肩膀，帶著他穿過籠罩平台的透明薄膜。

  只見迷霧之主伸手朝前一划，頓時空間旋渦浮現。

  「這就回去了？」

  「怎麼，你還想留在這裡等小黑？你要死也不能死在這裡，不然你走後我怎麼辦？」

  「直面血魂族的挑戰，絕境逢生，逆風翻盤，你的強項嘛！」

  聽到這番話，迷霧之主額頭青筋跳動，手臂隱隱有霧化的趨勢。

  預感到不妙的封棋果斷改口：

  「我開玩笑，你別當真。」

  這時迷霧之主瞬移至封棋身後，一腳將他踹入空間逆流通道中。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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