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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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真再回到席上,明顯有些走神。

  服務生又上了一道什麼菜,好像很香,桌上的人都在搶。

  只有凌真盯著吃掉一半飯的碗,發呆。

  從前在仙宮用什麼,吃什麼,穿什麼,現在回想起來,居然已經一片模糊,只剩下漫無邊際、清清冷冷的歲月感。

  現在回憶起來,腦海中清晰新鮮的,居然是這裡的春夏秋冬,和每一天的喜樂憂愁。

  剛來的時候她想,安撫好了她的反派老公,然後就瀟瀟灑灑地走。現在他們家的反派黑都黑過了,她還在這裡。

  溫老師留給她的問題很現實。雖然不一定真的會面臨,但一旦面臨,就必須做出選擇。

  肯定……捨不得吧。

  當時想要離婚的時候,都會不舍。如今又經過了那麼多。

  溫子初已經先走了,凌真一邊位置空著,另一邊的人正在站著搶那道菜,還招呼她:「真真姐你快嘗嘗這個要搶光了!」

  凌真恍惚著,聽見這句,下意識地問:「什麼好吃?」

  「就是這個茶香排骨哇——嘿姓趙的誰讓你搶最後一塊的真真姐還沒吃!!」

  凌真擺擺手:「沒關係,我等會兒自己去打包一份好了。」

  「那也成,你帶一份回去晚上吃!」

  凌真點點頭。

  但她其實吃飽了,那個好吃,她想打包回去帶給魏璽。

  沒過多久,眾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收拾收拾東西準備撤。

  他們旁邊一桌的小姑娘在外邊待了一會兒才回來,見著凌真,說:「真真姐,我剛才好像看見魏總了?」

  凌真有些驚訝:「在這兒嗎?」

  小姑娘說:「就瞅見一背影,有點像,畢竟魏總那氣質也挺特殊的哈。」

  凌真和他說了要來這家吃飯的,但沒聽魏璽說過他也要來。如果他來了的話,應該會和她一起回家吧。

  走出包間的時候往樓下走的時候,凌真還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可能是看錯了吧?……

  眾人在酒樓門口散了,凌真提著一隻打包盒,招了輛計程車回家。

  進了公寓樓,她發現電梯停在自己家那層。凌真坐電梯上去,家裡的門沒有關,魏璽好像也剛剛回來。

  凌真走快了幾步,進了家門,看見魏璽剛剛脫掉西裝,只穿著一件襯衣。

  她一瞬間有點莫名的高興。

  人好像是很奇怪的動物,有了主動的親密關係之後,心理上會情不自禁地變得親昵。

  凌真關上家門,換了拖鞋,到魏璽面前,仰了仰臉:「你也剛回來嗎?」

  魏璽垂下眼。

  五月的天,夜風都是溫熱的,可他身上莫名有股涼意。

  但凌真並沒有察覺。

  「嗯,」魏璽開口,「……剛回來。」

  凌真捏了捏打包盒,有點期待地問:「吃飯了嗎?」

  魏璽靜了靜。

  深黑的眼珠吸光,有隱約的、細碎破裂的冰片。

  過了半晌,他才開口:「吃了。」

  凌真有點小遺憾:「啊……」

  然後,魏璽慢慢地補充了一句:「在你說的那家店。」

  凌真的眼睛睜了睜:「你也去了?」

  魏璽看了她一會兒,唇角扯起一絲沒溫度的弧度,手指抬起,落在她頸旁:「然後,看見你和你的『溫老師』說話。」

  凌真怔了怔,這才意識到他整個人的不對勁。

  魏璽的頭壓下來,深黑的眼睛一寸寸靠近她:「他問你,要不要走。」

  凌真的瞳孔縮了縮,一瞬間是有些慌的。

  她從沒向人透露過自己的身份,畢竟什麼怪力亂神,什麼穿書女配,對正常人來說都太匪夷所思了。

  她沒想到居然會那麼那麼恰好地、被魏璽聽到。

  魏璽從哪裡開始聽的,聽了多少,凌真完全沒底。

  但他顯然不喜歡她的任何隱瞞。

  凌真慌張的那幾秒,魏璽的瞳色一點點沉下去。然後,更黑更暗的東西爬上來,被最後一絲理智險險吊住。

  但他還想做人,不想嚇她。

  「好好解釋,」魏璽的聲音很低很低,「我聽著。」

  但凌真更為難了。

  怎麼解釋?

  她總不能告訴他,這個「走」不是字面意義的走,而是飛到天上去。小女孩一緊張,纖長的眼睫毛就不停地顫,眼珠子亂晃,整個人透出一種繃緊的不安。

  看起來,像在掩飾。

  掩飾一些,她和別的男人之間,不能告訴他的事。

  魏璽沒有了表情,理智不再出聲,缺失的安全感在血管里爆炸。

  凌真看出他眼裡的風暴,不安地往後躲了躲。然後她退了一步,男人壓抑的東西搖搖欲墜之後終於倒塌。

  魏璽直接把人抱起來,往前走兩步,壓進沙發里。凌真還來不及反應,唇瓣就被人重重咬住。

  力氣很重,凌真瞬間就感覺到一陣刺痛:「唔!」

  野獸在標記獵物,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留下氣味,宣示他的所有權。

  可她疼了,細細的胳膊和腿都在劇烈掙扎,卻被他完全壓住。魏璽像瘋了一樣,重重吮吸,生生咬破了她的唇角,然後撕咬著吻向她脆弱的脖頸。

  凌真的嘴唇一被鬆開,立刻倒氣一般發出嗚咽的一聲。

  魏璽伸出一隻手捂住她的嘴,跪伏在她身上,用牙尖齧咬她的胸口,留下猩紅的齒痕。凌真那裡從沒讓人碰過,痛得狠了,嗚嗚地抬起腳尖來去踢他。

  男人卻直接攥住她細白的腳腕。掌心壓住她的裙邊,一用力,順著縫線撕出了一道幾乎到腰的口子。

  女孩子纖細勻稱的腿部線條露了出來。

  凌真終於從鼻腔里發出一聲黏膩崩潰的哭音。

  魏璽捂住她嘴的手一松,就聽見她顫抖的聲音:「我疼……」

  少女躺在沙發上,領口半散,交叉著雙腿。她一隻手捏著領子,一隻手去拽被扯破了的裙子,眼角洇出一股一股的淚,被欺負得崩潰。

  魏璽整個人一僵。

  急速沸騰的血液開始回潮,渾身血管清醒地發痛。

  凌真一點點側過身,背朝著他,聲音哽咽著,但很冷:「……你瘋夠了嗎。」

  魏璽徹底回過神,拇指壓住食指的關節,然後去摟她的腰。

  這回,凌真直接翻身坐起來,打掉他的手。

  「我說過我不要疼,」她半張臉都是濕的,唇角破了皮,在素白的臉上觸目驚心,「你是忘了還是根本不在意?」

  凌真想,她是安逸太久了。

  但魏璽根本就沒變。

  骨子是黑的,依然是黑的。

  他咬她的肉,撕她的裙子。

  凌真剛才甚至有種要被強.暴了的感覺。

  魏璽神色變了變,沉默片刻,啞著嗓子開口:「他說……要帶你離開。」

  「他沒說要帶我離開,我也沒說要走,」凌真捂住刺痛的嘴角,「我今天晚上還給你打包了茶香排骨。」

  現在,盒子摔在地上,油被潑到盒蓋上。

  她太生氣了。

  生氣到居然連委屈都忘了,整個人前所未有的冷靜和通透。

  「我沒想離開,」凌真蹭掉眼角的淚水,潮濕的眼珠盯著他,「是你在逼我。」

  魏璽指尖一顫。

  「我……」他緩了緩,艱澀開口,「沒想真的傷害你。」

  他的小姑娘已經在慢慢走向自己了。他受不得一點閃失,忍不了別人一點覬覦。

  ……可還是失控了。

  弄疼了她,還把她惹哭。

  凌真吸了口氣,看著他:「可我被你傷害到了。」

  「我說過,讓我疼我就不理你了,」凌真推開他,淚痕未乾,但小臉嚴肅,「就從現在開始。」

  凌真做了一晚上噩夢。

  夢裡一會兒是被野獸撲過來,一會兒是有仙君追在後邊用拂塵敲腦袋。一整夜兵荒馬亂四處逃竄,到最後,是魏璽冰冷的臉,俯身來親吻她的額頭。

  凌真就醒了。

  嘴角還在痛,胸口也好疼,低頭看了看,紅紅的咬痕還沒消退。

  昨晚的感覺經過一整夜的沉澱,現在已經平靜了許多。但凌真撇了撇嘴,還是想哭。

  魏璽真的是個混蛋。

  禽.獸。

  小姑娘盤腿坐在床上抹了會兒眼淚,然後下了床,開始收拾東西。

  收拾好了一隻背包,她換上衣服,走出房間門。

  客廳里有濃烈的煙味,悶滯嗆人。

  魏璽坐在沙發里,衣服還是昨晚的,襯衫只多了些褶皺。

  他坐了一整夜。凌真一看就知道。

  可還是好氣。

  看到她出來,男人緩慢地抬起臉,眼睛裡的血絲明顯。

  然後視線落在她的背包上,眼神一片灰暗:「……要走?」

  守了一整晚,怕她像上次一樣從他身邊偷偷溜走。可當她真的背上包出來的時候,魏璽發現,他並不敢攔她。

  不敢再逼她了。

  凌真繃著臉看了他一會兒。

  她嘴角紅紅的,微圓的杏眼裡余怒未消。

  凌真臉上很少出現冷漠的表情,魏璽被她這樣看了一會兒,心口微微蜷縮起來。

  然後,小女孩背好包,調整了一下背帶,心想:說完這句再不理他。

  然後她淡聲開口:「我可不是要跑。」

  魏璽一頓。

  「我去茜茜姐家,你找得到我。手機,簡訊,微信,我都會看。」

  魏璽抬眼,怔然看她。

  跑不會解決問題,凌真明白這個道理,她對他們兩個的關係也是認真的。所以這一次她是很認真地在生魏璽的氣,也很認真地要他認錯。

  「你好好反省,魏璽,你為什麼會那樣,我為什麼會受傷,」小姑娘很認真地教育他,「你要想明白。」

  「……好。」魏璽輕聲說。

  「不然,你總這樣……」凌真背著包往門外走了,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我怎麼敢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