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機緣這種事是很玄妙的。

  林曦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在公園逗一個老頭玩了幾次，就攢下了一條很粗的人脈。

  但其實回過頭來想，如果他林曦只是林曦，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那麼那個老頭在他的世界裡，也就永遠只是一個甩鞭的老頭罷了。

  也就是說，要想別人主動伸手，你自己先要有足夠的能量，這就是為什麼說萬事開頭難——

  當你一無所有時沒人知道你，所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而當你做到一定程度後，就會有很多人主動伸手，為你鋪好後面的路。

  這不能說是「勢利」，畢竟一個老頭能貪圖他什麼呢？

  或許最合適的說法，應該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吧，無論是老頭還是周副市長，如果不認可他這個人，那麼絕不會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

  而五嶽會一直認為只要用利益捆綁控制各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殊不知這種看似牢固的關係底下，埋藏著無數憤懣的怨念，一旦這個關係有所鬆動，就會有無數人跳出來，要將其徹底摧毀。

  周副市長公務在身，沒有陪林曦聊太久，說完那兩件事就回去了。

  但那兩件事對林曦來說價值千金。

  把周市長送到校門口，林曦才返身回去。

  這時陳雪也已經在辦公室，與園方協商好糖寶的事情了。

  協商的時候，錢園長全程參與，親自拍板，而且還親手在和解書上簽了他的大名。

  態度好得不能再好了。

  園方表示，糖寶的醫藥費由校方全額報銷，且和支持陳雪用最貴的進口藥。

  其次，園方會與劉強溝通賠償糖寶的精神撫慰金、陳雪誤工費等問題。

  最後，園方承諾，如果那位嘉嘉同學繼續欺負糖寶，就立即將其做退學處理，畢竟他們私立幼兒園，不在義務教育體系內，是可以這麼做的。

  當然，於此同時，錢園長還表示，今後一定會多多關注糖寶和大寶兩位同學之類的。

  總之，這些承諾讓律師出身的陳雪，都挑不出半點毛病。

  讓她一度很傷神的事情，就這麼一上午時間，順利地解決了。

  陳雪當然知道，這是因為林曦的關係。

  所以在看到雙手插兜的林曦後，她儘量繼續保持某種職業的微笑，和一米左右的職場距離。

  陳雪知道這很重要，因為如果不能保持好這種距離，那麼隨時都可能讓距離為負。

  確切的說，是她自己會忍不住靠上去。車上。

  陳雪一邊開車一邊微笑道：「謝謝林總幫忙，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工作，來報答你的。」

  副駕駛上的林曦，看了眼一本正經的陳雪，感覺這樣子官方的說話方式，有點不太爽。

  於是看了陳雪一眼，說道：「能不能換個方式報答？」

  陳雪全身微微一顫，心想還有這好事嗎？

  那好啊，有本事你別跑。

  但林曦很快又把手拿開了，說道：「跟你開個玩笑的，我覺得你還是像以前那樣更好。我們是朋友，在哪裡都是。」

  陳雪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知道了。」

  林曦又說道：「不過，你打算用努力工作來回報我，也不是不能接受。這樣，今天回去你總結下在經紀人任上的工作，三天內跟簡姐那邊做好交接。」

  陳雪愣了下，轉頭看了林曦一眼，不解道：「是董事會對我的工作不滿意麼？」

  還是陳思彤不滿意呢？

  或者是他……

  一時間各種想法交織在陳雪腦海。

  林曦笑了笑：「當然不是，而是三天後，我打算促請董事會，正式升任你為公司總裁，全面負責一家大的運營和管理。待遇方面，和白老師他們商量了下，初步的安排是年薪三百萬，外加1%的公司期權。期權的行權條件，由你自己定。」

  陳雪星眸微微一眯，越發的困惑，也越發的吃驚。

  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才入職一兩個月就升職，而且給這麼高的薪水，林總不覺得，這樣有些任人唯親了麼？」

  「這叫舉賢不避親。」林曦輕笑道，「你知道的，現在一家大什麼都不缺，最缺信得過的管理人才。」

  陳雪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

  作為聰明人，她知道一家大的1%期權，未來會有多值錢——畢竟，就算是很多局外人，也都知道一家大在不遠的將來，大概率會成為甚至超越華盛、世嘉那樣的公司。

  而華盛和世嘉現在市值多少？

  前者2800億，後者2500億，都是絕對壟斷下，股市中的白馬股。

  又沉吟了會兒，她下意識地問道：「這個事情，問過陳總的意見了嗎？」

  林曦微微一笑：「你不要小看她，也不要小看你自己。未來我們都會很忙，一家大就拜託你了。」

  ……

  林曦接下去的確很忙。

  從陳雪家取回車子之後，他就直奔快音，立即開了各部門總監及以上的高層會議。

  由於是年末，林曦又經常神龍見尾不見首，所以王沐晴乾脆把年度總結會議放到今天開了。

  毫無疑問，快音在這一年裡的成績是非常亮眼的，甚至可以亮瞎很多傳統投資人的眼。

  從無到有，快音僅僅用了五個月時間，就將日活躍用戶做到了4000萬以上！

  這個體量，已經是一個中等規模科技公司的體量了。

  另外，單單憑藉GG和品牌推廣收入，快音目前就已經有了6.75億的進帳，並且大多數是最近一個月產生的，可以說增長勢頭非常迅猛。

  除此以外，公司的規模，也從一層辦公樓，擴張到了足足五層。

  人員方面，也從最初的區區十幾人，發展到現在五百多人的規模，其中大部分是審核以及客服人員，其次是各類軟體工程師和架構師。

  由於部門和人員的增多，五層的辦公區已經不堪重負，王沐晴表示目前正在尋找新的場地，準備搬過去，建一個屬於自己的園區。

  除此以外，為了擴大推廣渠道，快音和大量APP、網站結成了推廣同盟，以互相引流。

  不得不說，能在短短半年不到時間做到這些，且幾乎沒出過太大的岔子，王沐晴和她的團隊功不可沒。

  所以在花了一個多小時總結完之後，王沐晴很期待林曦能說點什麼。

  就像一個學生，在考出好成績之後，希望得到老師的認可。

  要是老師能去家裡一起吃個飯就更好了……話說半年了都，王沐晴到現在還沒有等到約林老闆去家裡共進晚餐的機會。

  不過也不是什麼機會都沒有，至少她爹王浩為了做出一桌子好菜，通過不斷練習，把廚師證都考出來了……

  講真，這些日子，林曦在快音上面傾注的精力，確實少得可憐。

  少到什麼程度呢？

  在快音，有一間很大的辦公室常年關著門，這在本就工位緊張的快音非常扎眼，很多新進來的員就會忍不住打聽，那間神秘的辦公室為什麼常年關門，於是傳著傳著，各種靈異版本就出來了。

  其實那就是林曦的辦公室，他大約進去過一兩次，但是在快音沒人敢占用，每次新進來的行政想打那辦公室的主意，馬上就會被行政總監黑臉罵回去。

  這麼說吧，工號60以後的那批人，雖然也不乏林曦的崇拜者，但永遠無法理解，前60工號的那批「老人」，對林曦那種近乎狂熱的崇拜。

  而目前公司的高層，大都是工號60以內的。

  哪怕當初的小兵，但凡有點靈性的，現在也都升到總監、副總監級別了，除非你實在是扶不起的阿斗。

  這就是林曦用人的思路，首先確保忠誠度，其次再講你的能力，而能力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所以事實上，不光是王沐晴，在場所有人都等著快音的精神圖騰林曦，誇他們兩句。

  不過林曦很忙，真的很忙，比如一會兒他還要趕去參加另外一個更重要的會議，不允許遲到的會議，說實話剛才耐著性子聽完王沐晴的匯報，已經是出於不想打擊她的情緒考慮了。

  於是，他言簡意賅地說道：「這一年大家幹得很好，在這裡我要謝謝大家。我提議，年終獎在原先基礎上，提升百分之五十。」

  話音一落，眾高管頓時紛紛歡笑著鼓掌。

  加錢嘛，誰不喜歡啊？

  於是越發期待林曦接下去會說些啥。

  卻不想，林曦直接話鋒一轉，說道：「關於明年，我提幾個想法。我認為非常重要，請大家記下筆記。」

  眾人都是一愣。

  面面相覷。

  什麼啊，就夸這一句啊？

  好不容易來一趟，而且是年終總結會，就不能和大家聊一聊嗎？

  別說王沐晴、宋超這些人，就是老毛子「基洛夫」都聳聳肩，表示失望。

  不過，所有人還是拿起了筆。

  林曦沒有注意眾人的表情，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飛速地說道：「第一個，甘州那邊我要建一個兩千人的呼叫中心，招呼打好了，行政部和呼叫中心的負責人，一周之內去趟甘蘭市宣傳口，那邊會有人跟你們對接的。」

  所有人都是一愣。

  兩千人的呼叫中心？

  還千里迢迢跑去甘蘭市建？

  但是看林曦沒有打算讓他們說話，所以所有人只管記，誰都沒有發話。

  林曦繼續道：「第二個，春節期間我要你們突擊花掉10個億，怎麼花自己去想，運營部和總裁辦公室回頭負責給我一個報告。」

  如果說之前那件還能讓大家忍住閉嘴的話，那這件就像是把炮仗塞他們嘴裡，再也沒法忍了。

  「嘩」的一聲驚嘆後，整個會議室頓時像炸了鍋。

  連王沐晴都驚得目瞪口呆。

  一個春節砸十億？

  自打有網際網路這個行業以來，大家壓根就沒聽過這麼敗家的砸錢方式啊！

  林曦對於大家的反應有些意外，心想難不成這個世界，沒有經歷過類似前世上某寶、某信支付那種，在春節瘋狂撒錢的事情？

  不過從眾人震驚和迷茫的表情來看，應該確實沒有。

  這也能理解，畢竟不同世界的資本，對於推廣運營有不同看法和策略。

  又或者，這裡的資本和資本之間比較容易達成共識，不想競爭地太過兇猛導致兩敗俱傷，所以沒有採用這種極端方式的習慣。

  總之都有可能，但必然是件好事。

  如果這個世界沒人做「大撒·幣」，那他林曦就做那第一個。

  這時，王沐晴不確信地問道：「林總，你是說春節那一個月，還是春節一個檔期？」

  「春節一個檔期啊，也就是春節前十天，春節後五天，那半個月時間為主。」林曦淡淡道，

  「最基本的要求就是，10億全部花完，一分都不要剩下。」

  送超忍不住說道：「林總，那這錢該往哪花啊？」

  林曦微微一笑，說道：「我不知道，你們自己想，看看配合咱們春節的年俗，能做哪些有意思的推廣。」

  他當然知道很多方法，不過他可不想手把手教，只有讓大家一起參與、一起絞盡腦汁去想過，以後思維才能打開來。

  雖然只有短短一句話，但是所有人趕緊瘋狂記筆記。

  「春節」、「年俗」、「十億級推廣」……關鍵詞可一個字都不能落下，而且還得畫上圈圈一眼可見，畢竟這可是林總給的所有方向了啊！

  這時，王沐晴說道：「林總，雖然我們剛融了二十多億，但是這十個億出去以後，帳上的錢可能就只夠支撐兩三個月了。你知道的，最近我們也在砸錢，跟音浪拼推廣。另外還有很多基礎建設也在花錢……」

  林曦打斷道：「錢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

  王沐晴便點點頭，不再說話。

  林曦繼續道：「第三個事情，我要組建一個五千人的地推團隊。這些團隊，要去全國各地尋找優質的貨源。這些貨源因地域不同，而重點有所差異。比方說在中西部地區，我需要大量的特色農產品，我把這定義為『助農』項目……」

  林曦按部就班，一件件地宣布自己的新一年度的規劃。

  底下唰唰唰，一片記筆記的聲音。

  搞得連基洛夫都不好意思了，開始在自己的本子上，也開始塗塗畫畫，不過那蚯蚓一樣的符號，也沒人知道他在記些個啥。

  交代完事情，林曦便直接起身，對大家說道：「我還有個會要開，你們繼續。」

  說完轉身就走。

  嗯，他要參加的會，就是秦勤組織的快音戰略投資會議。

  參加的不光有秦勤、廖恒生、夏英明、趙明輝，還有京都官資委、千度、搜浪、付錢寶等等各方高層。

  這個會議對於快音的未來具有重大意義，林曦當然不會等閒視之。

  而就在他出門的時候，王沐晴叫住了他。

  「林總，下下周我們打算辦年會，到時候您能來參加嗎？」王沐晴追上來，問道。

  林曦愣了下，然後稍作尋思，說道：「最近幾天我可能比較忙，到時候看看時間吧。不過你們記得辦的熱鬧點，比如搞搞抽獎，一等獎寶馬奔馳啥的弄起來。這半年大伙兒們都很累，讓他們好好樂呵樂呵。」

  科技公司嘛，錢又不是花自己的，不心疼。

  王沐晴眼中卻掠過一絲失望，顯然這不是她要的答案。

  他還不懂，還是不懂……

  忍不住說道：「林總，你知道麼，很多員工來快音都是奔著你來的，可是來了之後才發現基本上見不到你。」

  林曦笑了笑：「等時間寬裕了，我一定常來。」

  「不是，其實大家只是想有個機會，能跟你近距離地聊聊天。」王沐晴認真道，「就比如今天在會上，站在管理者的角度你隨口誇獎幾句也行，但是作為這個公司的靈魂，其實每個人都希望你能多說兩句。"

  「要我說點啥？」

  「我不知道，但是據我所知，宋超經常給那些新人吹，說你曾經跟他們一起在公司加班、一起打地鋪、一起策劃一個又一個天才的想法，大家齊心協力才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蹟，在五嶽會的圍剿下殺出了一條血路……」

  王沐晴在說這話時，眼睛裡也是閃著光的，很顯然那段時間，對於快音的每一個人而言，都是最苦，但同時也是最幸福的時光。

  但越是這樣，她越是忍不住輕嘆一聲：「那時的公司氛圍真的很好，根本不用做什麼企業文化。但是現在，雖然我們每個月都投入幾十萬去做企業文化，可是新來的那批人壓根不信那些說法，他們的幹勁和忠誠度，和工號60之前的那批人完全沒法比。」

  林曦這才明白，王沐晴想說什麼。

  冷靜下來想想，自己好像的確沒在快音放太多精力，平時上班基本都在一家大，哪怕閒下來，也都是去一家大基地晃悠，而不會考慮來這裡。

  而縱觀古今，但凡一個優秀有闖勁的創業團隊，都不是單純因為錢而聚在一起，而更多的是基於相信團隊中那個最核心的人物，從而驅動了最強的主觀能動性。

  換句話說，如果只是因為錢，那快音遲早完蛋，因為快音的高管只要想跳槽，音浪一定會無條件接手，工資可能還可以開更高。

  於是林曦有些歉意地沖王沐晴笑了笑。

  然後點點頭，說道：「王總，謝謝你的提醒，我覺得你說的很對。這樣，告訴所有人，年會我一定參加。不光我會參加，董事長陳思彤也會參加。到時候，我們一起把酒言歡。」

  王沐晴頓時喜出望外，立即說道：「好的，那我就立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了。年會的時間和地址，回頭我微聊發你！」

  「沒問題。」林曦微微一笑，「這半年多你也辛苦了，回頭請你吃飯。」

  王沐晴愣了下，感覺幸福來得好突然。

  然而正當她要問什麼時間的時候，卻見林曦已經一個轉身，出門去也。

  王沐晴咬了咬嘴角，心想「請你吃飯」這種告別語到底是誰第一個發明的，簡直就是公然行騙！

  ……

  京都市官資委，地下停車場。

  林曦停好車，並沒有著急坐電梯上樓，而是徑直來到了另一個車位，上了一輛奔馳的房車。

  車裡坐著陳思彤。

  鑑於那輛法拉利長期被林曦霸占，所以陳思彤讓司機把房車開到了京都，隨時備用。

  今天她是推了幾個通告，專程從魔都飛過來參加這次融資會議的。

  畢竟她才是快音的董事長，從理論上來講，這次會議她才是主角，林曦不過是個打醬油的小股東。

  當然，理論是理論，現在快音誰才是真正的話事人，外界都一清二楚，所以她的出席，更多的只是給官資委等一眾大佬應有的面子罷了。

  林曦上去的時候，陳思彤正在惡補快音的相關資料，畢竟她也不想到時一問三不知，被人當花瓶。

  她今天穿得比較正式，上身是修身的黑色女士正裝，內襯白色的開領襯衫，襯衫的紐扣扣到上數下第三粒，既不輕佻也不過分沉悶。

  下身穿的是黑色的長褲，職場女常穿的那種直筒寬口的。髮型也改成了丸子頭，整體看上去非常幹練，且氣場強大。

  林曦看她這般裝束，便不由說道：「這不是你在《律政佳人》中的造型嗎？不會就是劇里那一套吧？」

  陳思彤抬頭看了他一眼：「有問題麼？這套衣服花了八千多塊，難道我不能再穿了？」

  「沒問題，我是說，你這麼穿還挺好看的，以後多穿穿？」林曦試探地說道。

  陳思彤一臉茫然地重新審視了下自己的著裝，發現這套衣服既沒有露胳膊也沒有露腿，這小混蛋居然能說「好看」，難不成是他的審美變了？

  陳思彤一直認為，林曦的審美就是絲襪、短裙，這點有白茵和陳思涵和林楠楠作為旁證。

  這種認知當然是狹隘的，畢竟林曦這種lsp，審美是全方位涵蓋的，又怎麼會局限於一種？

  露腿的固然美妙，但是難道露背的不香，露事業線的難道不爽，還是雖然不怎麼露但是規規整整的制服沒有滋味？

  美是需要發現的嘛！

  比如普通人只看到陳思彤這種OL風很颯但是偏保守，但是如果發散下思維，比如她上衣的領扣再開一顆，然後她蹲下來再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內味兒不就立刻出來了？

  可惜陳思彤是很難理解林曦在想什麼的。

  不過她倒是發現一個事情，問道：「這麼說，你偷偷在看我的電視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