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樣少女登台前的採訪，伴著直播畫面的放送，頓時引發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音浪的直播間裡，難掩驚訝的網友紛紛加入討論。

  「臨上場時換歌？這又是什麼套路？」

  「不是臨上場，沒聽陳思菡說嗎，有人要搞她們，所以彩排時她們是故意亂唱的！」

  「哈哈，又開始找替罪羊了！林曦跟仁川資本代理人密會都被拍到了，這都有的洗？」

  「反正我是不信了！接下去她們唱得再好，那也是原產地仁川，跟咱們華夏歌壇沒關係！」

  「什麼都別說，我就想知道她們最後是不是真的第二！」

  「拿我們當傻子耍嗎？她們要沒有仁川大佬撐腰，能參加這節目，能耍大牌成那樣還不被開除？」

  一時間，各種嘲諷刷屏。

  這其中，自然有一部分是專門來帶節奏的水軍，但很大一部分，確實是「憤怒」的普通網友。

  然而即便大勢如此，也還是有支持林曦的聲音。

  這些聲音很弱，他們的信息往往只出現幾秒就被刷走了，但是他們依舊孜孜不倦地發言。

  這些人，除了一小部分是自發的網友，其餘的都是燦若晨曦後援群和幾個精英群里的鐵粉。

  可惜，他們的努力，在有心人刻意引導的輿論攻勢下，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此時，朴仁猛辦公室。

  朴仁猛半躺在老闆椅上，對面的牆壁上，用投影儀播放著節目實時畫面。

  林大海還在興奮地跟他匯報自己的工作。

  「朴社長，微博平台七十位主要的娛樂大V，以及微聊平台一百個公眾號我都已經聯繫到位了，只要節目一結束，就會立即按照我們的意思，發送軟文。

  另外，幾家主要的娛樂媒體我也都打好招呼了，到時候我們的稿子，都會以他們的名義，一字不漏地刊登上去的！

  這一次，我們有人證、物證還有縝密的邏輯閉環，那個林曦和他的一家大，怕是真的辯無可辯了。社長，我說句心裡話，我對您的運籌帷幄，您的……」

  林大海的馬屁正拍得起勁，卻被朴仁猛忽然揮手打斷了。

  「行了，我不喜歡這套，」朴仁猛淡淡一笑，說道，「不過，那三個人到底換了什麼歌，你知道麼？」

  林大海搖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她們應該是臨上場才換的。不過，話說回來，這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就算她們唱的歌確實能得第二，那又怎樣呢？咱們繼續把它說成，是咱幫他們寫的就是了嘛，呵呵。」

  朴仁猛看了他一眼，冷聲道：「關我們什麼事？整件事，我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參賽機會而已。以後一家大的事情，都跟我們無關！」

  林大海一愣，頓時明白了朴仁猛的意思。

  一家大雖然要被捶成狗了，可SCK還得繼續在東夏混啊，所以得趕緊跟一家大做割切，絕不能讓人以為，一家大背後的外來資本，就是SCK！

  林大海立馬訕笑起來：「是是是，您看我這腦子，淨胡說八道！林曦可能是仁川資本的傀儡，但絕不是我們SCK的傀儡！他和他的歌，都跟我們無關！」

  朴仁猛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不過緊鎖的眉毛卻依舊沒有鬆開。

  「可我總覺得，這小子手裡還藏著其他牌！」

  「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好比他半個身子已經埋進了沼澤，難道真的還能爬出來？」

  朴仁猛輕輕呷了一口茶，表情定格數秒後，終於冷哼一聲。

  呵，那就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大的本事了！

  ……

  舞台上，三個小妮子身穿素青色宋式長裙，分左中右站立。

  猶如三朵雨後初晴的荷花，帶著滾動的水珠，清新淡雅，艷而不妖。

  與之前的那些清一色的扭屁股、做各種妖嬈嫵媚甚至X暗示動作的女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有鑑於此，還沒有開唱，就已經有網友說心裡話了。

  「拋開別的不談，就說這三個妞兒的顏值，真的是高啊。在她們面前，我只能說D-CLUB就像夜場花魁，誰都想上但是沒人敢帶回家，而她們三個，才更像是每個男人心裡的白月光。」

  這話，引起了直播間不少網友的共鳴。

  嗯，大伙兒現在起碼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咱可以罵人家品行，但是顏值這塊，真的不好噴。

  此刻，陳思菡站在中間，但這不意味著她就是C位。

  在花樣少女團體中，是沒有C位的，或者說每個人都是C位。

  她們的舞蹈中，也沒有誰是一直在中間的，而是隨時變換身位的。

  其實林曦很討厭C位的說法，因為在早前的女團、男團中，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大家就是一個團體，一起出道、一起表演、一起掙錢，非要分個主次幹什麼？

  不分還好，一分就各種心機，你艷壓我，我艷壓你的，各種無謂的內耗，有什麼意思？

  好在，在花樣少女中，目前三個小妮子都沒有出現這種傾向。

  這可能跟她們的性格有關。

  林楠楠本來就不想當明星，是因為林曦的需要才入團的，所以才不會在意自己的關注度是多還是少——有可能，少一點她還會更開心。

  而陳思菡，她的性格就是大大咧咧，本身就是演員出道，靠著幾部影視作品積累下來的粉絲量就不少，更不在乎這個，現在半路串台，有業餘時間也都是恨不得用去玩遊戲，妥妥的網癮少女，才懶得關心那些有的沒的。

  白茵更不用說，她從心底里就有種自卑感，壓根就不敢拿自己與陳思菡甚至林楠楠去比，哪怕她的人氣墊底，她也能欣然接受。

  所以，什麼勾心鬥角？她們三個湊一起，鐵鉤船長來了都勾不起來。

  此時，白茵緊張得不停深呼吸，林楠楠和陳思菡見狀，立即給她投去了鼓勵和安撫的眼神。

  「五，四，三，二，一！」

  耳返里，導播的倒數計時結束。

  前奏正式播放。

  出人意料的，前奏竟是幾聲大鼓伴著響板開場。

  不過轉瞬之後，便響起了悠揚的琵琶聲。

  那琵琶聲如流水潺潺，流暢悅耳至極，仿若有一種魔力，能立即讓人穿越時空，去到那江南煙雨、時光緩緩的古時候。

  一家大的會議室里，葛軍立即面露得意之色。

  嗯，這琵琶曲，從頭到尾可都是他親自彈奏的。

  所以，這首註定要傳唱的S級國風歌曲，又要留下他的大名了。

  而莊老的表情也不遑多讓，嘴角立時浮起一抹傲然的笑意，因為這首歌的編曲，可基本都採用了他的方案。

  會議室里已然鴉雀無聲，而且此刻所有人都又在心裡升騰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總感覺……又要見證歷史了？

  而此時，站在最中間的陳思菡，首先開唱了。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瞭然，

  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

  一身古裝的她，如同站在石橋煙雨中的南方佳人，她的聲線優柔，中音區的感染力極強，如同墨汁入水，裊裊暈染開去，配合歌曲的唱腔，充滿了濃郁的東夏風韻。

  沒錯，這首歌，就是JAY的《青花瓷》。

  很明顯，林曦玩不起，開始作弊了！

  《青花瓷》它壓根不是女團的歌啊！

  可，它是歌啊！

  只要是歌，有莊老、葛爺這兩位大佬在，再加上八爺的編舞，怎麼就不能改成讓女團唱了？

  你要問，女團好歌千千萬，他林曦為什麼偏偏就一定要用這首？

  答案很簡單。

  林曦承認，自己這次著了朴仁猛的道兒。

  人家出的牌，正常情況下他確實要不起！

  所以，就只能不走尋常路，直接甩王炸了啊！

  怎麼才能算得上王炸？

  首先，既然所有人都說他的歌，是仁川音樂人幫他暗地裡代寫的，那麼他就必須選一首，仁川人根本寫不出來的歌！

  《青花瓷》先不說曲，就論詞，一個外國人能寫得出來？

  好好好，你把他叫出來，別的不說，先讓他說清楚，青花瓷是不是青色的？估計就這問題，他都能答錯！

  其次，既然外界在傳，花樣少女得第二是黑幕使然，那他選的歌，就必須是一出來就能立即秒殺所有的歌，能無可爭議地讓大多數人認定，這歌絕對應該拿下小組第一的！

  你要再說黑幕？

  讓你自己都不好意思！

  所以綜合這兩點，林曦就決定拿這首周董的《青花瓷》下手了！

  這歌，仁川人絕對寫不出來。

  而這歌，在華夏樂壇上的地位，已經毋庸贅言了。

  它是華語國風樂最頂級神曲之一，應該沒有多少爭議。

  《青花瓷》的超然地位，在於其曲、其詞、其意境的高度融洽，幾乎達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

  這點，從其很罕見的，無論詞、曲還是歌的整體，全都獲得了大獎的認可，就可見一斑。

  在此歌發行的次年，作曲周董就獲得了金曲獎最佳作曲人獎，而作詞方文山，則獲得了最佳作詞人獎。

  與此同時，整首歌還獲得了當年年度最佳歌曲獎。

  可謂連中三元，足可見其受專業認可的程度。

  而在歌迷心中，它的超然地位同樣無可撼動。

  不說這些年在大街小巷它的播放頻次有多高，就說在無數的音樂盤點榜單中，這首歌就是如同釘子戶一般的存在。

  而如果是國風音樂的榜單，那要是沒有這歌，作者可能很容易被懷疑是個聾子。

  如果非說要有爭議，那爭議也只局限於它跟史詩級的那些國風歌比，究竟能排第幾——但這並不影響它史詩級的地位。

  你要問，有沒有人確實不喜歡這歌？

  有，因為天底下，沒有任何人都喜歡的歌。

  但你要槓，這歌到底牛不牛X，那真沒人跟你槓。因為這個問題，就像問人要不要吃飯一樣，沒什麼好槓的。

  總之，林曦是直接甩王炸了。

  歌曲的演唱仍在進行。

  陳思菡唱完之後，是白茵的接唱。

  「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到這時，歌的意境已經完全建立，觀眾的情緒也已然被拉入了如畫一般的情境之中了。

  林楠楠，開始了高潮部分的演唱。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此時，三人的聘婷移步，調換了各自的位置。

  在這中間，她們將傳統戲劇青衣的動作和現代舞蹈相融合，動作優雅嫻靜，又乾淨利落，沒有扭臀，沒有伸手摸腿，或者一臉嫵媚地向前挺胸，卻別有一番風味。

  簡簡單單，乾乾淨淨，綠色又健康。

  卻如同一副唯美的丹青，有雲捲雲舒，有佳人聘婷，有小橋流水，有江南春曉。

  這套舞蹈動作看似非常簡單，卻是讓周爺想破了頭。

  但八爺就是八爺，此刻三人的柔美而不妖艷的舞姿，與青花瓷那淡雅的意境，極為相稱。

  當一曲結束後，林楠楠、白茵、陳思菡三人，都長長地鬆了口氣。

  呼，出道首演，總算是沒有差錯地結束了。

  要知道因為不能公開彩排，她們只能在夜裡偷偷排，為了這歌，她們足足熬了好幾個通宵。

  現在，可算交上答卷了。

  可，為什麼現場這麼安靜？

  沒錯，此刻演播大廳里，安靜地有點異常。

  似乎，觀眾還沒有從歌曲的意境中歸過神來，又似乎大家想看看，身邊人是否和自己一個表情、一個感受。

  「這歌拿個第二，特麽還叫黑幕？」

  有人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繼而，議論聲大起，響成一片。

  但很快，就被如雷的掌聲所覆蓋了。

  導師席上，李譽騰忍不住起立鼓掌。

  「我想說，這是我今年聽過的，第二首令我震驚到難以言喻的歌。上一首，還是在東亞歌會上，林曦演唱的那首《滄海一聲笑》。」

  李譽騰有些激動，語速飛快：「我很興奮，東夏樂壇能有你們這樣的新勢力誕生！我也很期待，你們究竟還能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驚喜！無論如何，恭喜你們！」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我今天話就放在這，如果你們不能晉級，我就直接用我的直通卡幫你們晉級！哪怕，有人會罵我是黑幕！」

  李譽騰說完後，主持人立即看向李恪，問道，「恪哥，你有什麼想說的？」

  李恪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歌很好，唱得可能略微有些瑕疵。但無論如何，你們今晚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繼續加油。」

  李恪的話，讓台下不少觀眾皺起了眉頭。

  「這樣的歌，都只是可圈可點？」

  「呵呵，看來李恪是真的怕五嶽會啊。」

  「無論怎麼說，這歌我相信就是林曦寫的！誰要告訴我仁川人能寫出這歌……好吧我也服，畢竟不能跟傻子吵架。」

  觀眾的小聲議論，讓演播廳顯得有些混亂，於是主持人不得不提醒大家，保持安靜。

  緊接著，是導師崔斗煥的評價。

  「非常精彩的演出，雖然作為一個仁川人，但我依然能聽出歌中的東夏氣韻。我感覺非常震撼，如果有機會，我希望能與這首歌的作者見一面思密達！」

  崔斗煥不吝溢美之詞，這是此前他評價東夏選手時從未有過的。

  主持人林欣欣笑著感謝了一番崔斗煥的發言，然後又特意，點了孫珍序的名。

  「珍序，你對這歌，有什麼評價呢？」

  孫珍序立即做出一副苦笑的表情，半帶撒嬌地說道：「雖然曲子很好聽，但是我是做流行樂的，真的不太擅長東夏的國風樂，所以沒辦法評價，抱歉。」

  顯然，她不想評價。

  但同時，她也完全找不到可以黑的點。

  很快，進入了全場投票環節。

  此刻，導演組的後台開始慌了。

  因為根據事先的「安排」，花樣少女這組，是真的有「黑幕」的！

  他們得到的指令是，無論花樣少女唱得有多爛，都要保證她們只比D—CLUB少3票，以讓她們如賽前爆料的一樣，得到第二！

  沒錯，這的確有損節目的公信力。

  但是，只要下一場將她們淘汰，同時保證其他組的公正性，那麼這點爭議很快就會被人遺忘。

  而與此相對應的，他們將得到額外的大筆贊助，以及這個節目未來三季的製作播放版權，完全划得來！

  但是問題來了。

  全場統計票數，在後台顯示，足足達到了478票！

  節目開播以來的最高票數！

  所以，還要不要搞黑幕啊？

  依然，讓她們比D-CLUB少3票，成為第二？

  這不對啊，之前搞黑幕，不是讓她們挨罵嗎？

  現在這麼一搞，她們豈不是成了受害者？

  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來，她們就應該拿第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