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反覆撥打手機,坐立不安。
「我覺得倩倩一定是出事了,怎麼打她電話也打不通!我想去宿舍找她看看!」
林曦看了眼門口的安保,說道:「恐怕他們不會讓我們出去。」
「那怎麼辦啊,我真的很擔心她!」
林曦想了想,便出了休息室,朝那名保安走去。
「你要去哪兒?公司內禁止亂走。」保安立馬上前阻止道。
林曦掏出手機,問:「你有收款二維碼嗎?」
「啥?」
「收款二維碼,問你幾個問題,給你一萬。」
「你……認真的?」
「你知道我要問什麼。」林曦笑了,「也應該知道我是誰。所以,一萬塊,你信我就成交。不信我,我就去換個人問。」
那保安頓時臉色一凝:「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兩萬!」
「對不起,幹這行有幹這行的規矩,我不能說。」
「兩萬五!」
「先生,保安隊長可是我親舅舅!」
「抱歉,那就再加五千。」林曦和氣生財地一笑,「實在不行,我只能找個不是隊長親戚的問了。」
那保安沉吟了兩秒。
三萬,那可是他五個月的工資了……所以,保安隊長是誰來著?
很快,他就小聲說道:「你先進去,然後往左走,安全門那裡等我。」
林曦笑了笑,「專業!」
顯然,這位保安說的地方肯定是監控死角!
在安全門口等了會兒,保安果然如期而至,並要求先轉錢。
林曦給了轉了三千定金,問:「園區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保安答:「有個練習生上吊了。」
林曦恍然大悟,難怪整個園區如臨大敵。
畢竟眼下針對五嶽會的爆料如火如荼,要是再傳出這種事,勢必火上澆油。
於是,林曦又轉了他兩千,繼續問:「那個練習生是不是叫倩倩?」
保安猶豫了一下,隨後道:「好像是。」
林曦又轉了五千過去,繼續問:「她為什麼上吊?回答不上來,後面的錢就沒了。」
保安一臉鎮定:「我聽說是因為昨晚被邱爺安排酒局了,演藝部的經理帶出去的,回來的時候都快兩點了,裙子上都是血,哭了一晚上,恰好昨天晚上她們寢室又只有她一個人,結果今天早上就被隔壁寢室的練習生發現上吊了。」
「很詳細。」林曦立馬給他轉了一萬,又問,「那人死了嗎?報警了嗎?公司打算怎麼處理?」
「人可能還沒死,現在在醫院搶救,不過據說腦子因為缺氧太久,就算救過來也會不好使了。公司應該沒報警,從早上發現到現在都沒見警察過來。按照以前的慣例,應該會先跟她父母協商,賠一筆錢封口,然後說她為情自殺了事。」
林曦很讚賞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後不僅把尾款都轉了過去,還額外追加了兩千。
隨後又問道:「你以後還想不想掙錢?」
「還是這個價?」
「當然,要是情報好的話,還可以加價,怎麼樣?」
保安笑了笑:「都是打工的,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林曦輕笑:「呵呵,說得好!順便問一句,你舅舅是誰?」
「我舅舅是誰?我有舅舅嗎?」
林曦驚為天人地拍了拍他的肩,讚賞道:「可以啊兄弟,你路走寬了!」
雙方互加了微信,又一前一後離開,暫且相忘於江湖。
……
快音公司總部會議室。
王沐晴和宋超等幾個技術高管正在開會。
「數據增長太快了,現有的伺服器根本不夠用。」宋超神色憔悴地說道,「我們必須立即租用更大的伺服器。不過奇怪的是,那幾家雲伺服器供應商,居然一個都不肯接我們的單!」
王沐晴秀眉緊皺,問:「還有這種事?」
「對,我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上門的生意都不做?想來想去,大概也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宋超的話,讓會議室的氣氛頓時陷入了冰點。
很多人都已經猜到他的意思了。
搗鬼的除了五嶽會,還能有誰?
那些伺服器供應商,有些甚至有五嶽會控股的,還有些則和五嶽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選擇跟五嶽會站在同一戰線也很合理。
當然,根據現行的《反不正當競爭法》,這種做法是明令禁止的。
但問題是,你去打官司,等你打贏,黃花菜都涼了!
如果不趁這一波熱度衝上去,把快音徹底打造成短視頻領域的頂級獨角獸,那麼就憑快音那點融資,以後絕對再沒機會了!
然而現實是,目前公司的伺服器最多最多也只能支持1500萬人同時在線,而現在快音的下載量已經突破2500萬了,最高峰期同時在線人數甚至已經接近1300萬,如果伺服器無法擴容,那麼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王沐晴心累地按了下太陽穴,太久沒好好睡一覺了,她現在頭昏腦漲,甚至能感覺額頭的血管在跳動。
底下所有人也都心急如焚,這下可不是來不來得及撿錢的問題了,而是還能不能撿錢的問題。
這是快音成立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大危機。
沉吟了下,王沐晴說道:「如果沒人敢租給我們的話,那我們自己建行不行?先做個容納一千萬在線的,要多久?」
宋超一愣:「王總你就別開玩笑了,咱們自己建那沒有兩三個月根本不可能!
另一名技術插話道:「如果他們把雲伺服器供應商給控制了,那麼我們自建伺服器,他們是不是也可以跟東夏那些的硬體設備商打個招呼,不讓他們向我們供貨?」
宋超痛苦地一拍腦袋:「那就只能找進出口供應商買,時間就更久了!」
頓了頓,宋超又說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停止註冊新用戶,只讓老用戶使用。畢竟,現有的伺服器合同簽了一年,就算五嶽會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讓人家毀約。」
王沐晴長嘆了一口氣,感覺腦袋像炸開一樣。
如果現在停止註冊新用戶,那麼所有的流量將全部都作廢,按照此前的流量獲得成本折算下,差不多一天能浪費一兩個億!
而且,等自己的伺服器搭建好,再想找熱度就難了,別看快音現在已經有2500萬的裝機量了,但要是不能保持勢頭,很快就會被音浪打壓下去。
為什麼?因為快音現在的推薦機制、內容側重點,音浪馬上可以學過去啊!
總之,錯過目前這波熱度,快音差不多已經被廢了一半!
然而,這只是開始。
很快,就只見新入職的一個快音運維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邊跑邊大喊道:「不好了王總,我們的伺服器遭受大量DOS攻擊,崩了!」
「什麼?!」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目瞪口呆。
「崩了?」
「對,直接崩了,用戶無法登陸,也無法刷出任何內容,一直不停的轉圈圈!」
王沐晴無力地坐回到座位上,太久沒有好好睡覺的她,感覺這會兒天和地都在旋轉。
在一片混沌的意識中,她近乎本能地掏出手機。
遇事不決,問林曦……
……
華盛娛樂公司大樓,總裁辦公室。
陳志平舉著電話,陰沉的臉上瞬間又布滿了笑意,同時不住地點頭。
「好,很好。」
掛了電話,他看向鄒定山,說道:「現在,可以叫他上來聊聊了。」
鄒定山搖頭一笑,對著陳志平由衷道:「論搞事情,還是你們父子在行。」
陳志平哈哈一笑:「別,千萬別這麼說,大家都是五嶽會的人,都是為五嶽會辦事而已。」
鄒定山點點頭:「倒也是。被你搞得,我現在也想想看看,那小子會是什麼表情了。」
說完,他立即按下安保部的電話,說道:「讓他上來吧,就現在!」
……
不多久,林曦便帶著林楠楠和白茵走進了總裁辦公室。
白茵已經知道了倩倩的情況,哭得雙眼通紅,林楠楠便陪在她身邊,不斷地低聲安慰。
林曦一踏進辦公室,就看到裡頭不光有鄒定山,還有陳志平和邱劍平。
此時,陳志平叼著雪茄,張開雙臂走向林曦,像是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絲變態的潮紅。
「哎呀林總,哈哈哈,我們又見面了!幾天不見,林總做了好大的事,真是年少有為啊!」
幾乎是扯著嗓子,陳志平大笑著,把雙手按在林曦的肩膀上。
頭上還包紮紗布的邱劍平,也跟著呵呵一笑:「林總,快音做的這麼好,什麼時候融資上市啊?」
嘲諷之意不光寫在臉上,而且一個個都格外大聲。
陳志平、邱劍平、鄒定山三人,都滿心期盼地等待著林曦的反應,希望他會惱羞成怒,或是黑臉罵人,這樣場面就更好看了不是?
然而他們讓都沒想到的是,林曦竟然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甚至還直接從桌上拿起紅酒,自顧自的倒了一杯。
「哈哈哈,好久不見,陳總還是這麼意氣風發啊!」
林曦笑眯眯的,又把視線轉移到邱劍平身上:「而邱爺,還是一如既往地那麼傻X,真是可喜可賀啊。」
像邱劍平這種人渣,是林曦最瞧不起的那種。
和陳沐陽那種含著金鑰匙長大,不知人間疾苦的人不同,邱劍平是從底層一步步爬上去的,他更知道這個圈子底層的藝人有多苦。
然而,他對他們不但沒有絲毫憐憫,反而變本加厲,手段比陳沐陽父子之流,有過之而無不及。
或者換句話說,陳志平他們之所以如此張狂,很可能也是看了邱劍平的所為所為,才心安理得的。
家裡一條狗都可以這樣,他為什麼不能呢?
這麼看來,邱劍平確實就像是一個變態的老太監,從來不滿足於幫主子完成任務,而總是找各種機會,想著法兒地去折磨下面的人。
東夏娛樂圈神深底里之所以這麼亂,藝人的境遇之所以那麼差,尤其是底層藝人之所以被各種殘酷壓榨,以至於差不多成了行業慣例,這裡頭可有邱劍平不少「功勞」。
更何況,白茵的室友倩倩,就是因為去了邱劍平安排的酒局,回來才上吊自殺的。
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美好的人生旅程才剛剛開始,接下來卻一生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何其悲哀。
聽白茵說,倩倩的家境其實還不錯的,也曾在聊天中提過,要是無法出道就算了,她還可以去考音樂老師。
也就是說,她既不可能為錢,也不大可能為出道,而去參加那種性質的酒局。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邱劍平肯定用了什麼伎倆,拿捏住了她的把柄,威脅她過去的。
這種伎倆在圈裡很多,比如帶陷阱的合同,你簽了就得做牛做馬,否則違約金就足以讓你傾家蕩產。
再下流一點的,先以正常試戲為由,誘騙你拍尺度極大的床戲,然後以發給親友相威脅……三十年前用這種下流招數的大都是騙子,然而據說邱劍平上台後,將它帶到了很多娛樂公司,專門用來對付那些比較難搞定的女練習生。
騙子好防,而這些娛樂公司大多也聲名赫赫,誰能想到會用這麼齷齪的手段?
顯然,正是因為邱劍平的出現,讓東夏藝壇無處不陷阱,無處不弱肉強食,沒有一處地方、一家公司可以信任。
他毀了整個行業。
所以,林曦碰到邱劍平,連裝都懶得裝,直接開罵。
當然,罵他只是開始。
在沒有把這老東西逼上絕境,哭著體會下被他虐過的那些藝人的絕望前,他林某人就算賺夠了錢,也絕不退圈去養老。
然而,此刻的邱劍平還沉浸在勝利的幻覺中,自認為林曦手上最大牌「快音」已經被消滅,再也無力反抗了。
他完全不知道,被林曦鎖定目標後,後果會有多可怕。
所以,當他看到林曦進門就罵自己以後,他無法再掩飾自己心中的憤怒。
在五嶽會那些真正的高層面前,他可以卑躬屈膝,但是在外面,他何曾吃過這種虧,受過這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