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林夕一如往常的走在去作曲課教室的路上。

  「今天成績應該就會下來了！」林夕一邊走一邊期待著。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一看竟然是簡杭打來的電話。

  「恭喜你林夕！浪潮榜第一了！其實我昨天就該來跟你道喜的，但實在是太忙了！」

  「客氣了簡姐，我昨天也看到了。」

  昨天考完試後沒多久，班級群年級群乃至是校園論壇全都炸開了鍋，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蔚然師哥的《消愁》登上第一這件事兒，林夕就算是再不愛看消息，但在校園裡溜一圈，都能碰上不少討論這事兒的學生，想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很好！沒枉非我一番心血！」簡杭很興奮。

  雖然林夕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淡定，但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主要是習慣了，好歹咱也是見過世面的人！

  所以這次她只是勉勵了林夕兩句，並聊了聊公司後續對歌曲的宣傳計劃便掛斷了電話。

  林夕開心的放下手機，隨後推開了教室的門。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成功是對辛勞的獎賞】，成功考入班級前五。」

  一隻腳剛踏進教室，一行淡綠色光幕便出現在林夕的眼前。

  【任務獎勵：E級寶箱x1】

  「好啊，雙喜臨門！」

  當得知任務完成的那一刻，林夕甚至有種比《消愁》奪冠還高興感覺。

  無他，只因為這是靠著他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取得的成功，這一刻林夕仿佛也明白了那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任務標引到底有什麼樣的含義。

  「也可能是因為這次的考試題目格外適合我的緣故！」

  懷著這樣的想法，林夕一臉笑意的走進了教室。

  可當看到自己試卷的那一刻，他傻眼了。

  最後一道關於《消愁》的音樂賞析大題總計30分，可他竟然只拿了16分。

  連及格分都沒拿到？！

  要不是他前面其他題答得好，別說前五了，估計前十都進不去。

  「什麼情況？」

  林夕看了看自己的試卷，又看了看周圍其他人的試卷，其他人這道題基本都在24分左右，低過20分的人屈指可數。

  也有同學走過來看了看林夕的試卷。

  「吔？林夕，你這次考的不錯喔，就是最後這道賞析題……我看看喔，嗯……答的有些太片面了，理解的不夠到位，你看看我寫的，要我說你是完全不懂喔，《消愁》所表達的那種豐富的情感！」

  「我……我不懂《消愁》？？」

  「你才考16分，你懂個錘子《消愁》！」

  看著這位同學，林夕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本以為從前聽說過的像是「文章原作者閱讀理解分數不如學生」這種事兒只是個段子。

  萬萬沒想到啊，竟然真的發生了，而且還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這道題！我不會做，太難了！！」

  ……

  《消愁》的一飛沖天其實讓不少的業內人士都始料未及，直到它超越《追夢人》成為浪潮榜第一的歌曲後，許多人才真正意識到了《消愁》的潛力。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消愁》更是一路高歌猛進，遠遠的將第二名甩在身後，雖然期間也莫名其妙爆出過謠言，像什麼：

  《驚！消愁涉嫌抄襲，原作者林夕竟成被告！》

  《起底蔚然的腹黑人生：新人秀暗箱操作，為刷成績不擇手段！！》

  《「渣男」蔚然是如何煉成的，為搏出位拋棄相戀多年女友，網友評論：三外有三！ 》

  ……

  這些謠言雖然爆了出來，但又沒完全爆開。

  因為很快，網絡上就出現了一大批「清醒」網友，將這些謠言一一擊碎，很快就不了了之了，鬧到最後，這波謠言不僅沒對《消愁》的上升數據造成任何影響，甚至還變相的幫忙宣傳了一番。

  《消愁》的火爆一連又持續了好些天才逐漸趨於穩定，但即使這樣，它得數據增長幅度也跟第二名《追夢人》相差無幾。

  星海娛樂今年徹底鎖血了榜一了，外界現在一致這麼認為。

  不過由於浪潮榜徹底失去了懸念，星海娛樂作曲部內，關於林夕的討論也漸漸平復了下來，大家都陸續將重點又放回到了工作上，新人秀即將結束也意味著作曲部忙碌的日子即將到來。

  不過這些暫時和林夕沒什麼關係，畢竟他屬於那種一周歇五天的特殊人士。

  ……

  三月二十八號，新人秀已經接近了尾聲。

  而同樣作為周末，自然又到了林夕來作曲部上班的時間，經過兩周的心理建設，作曲部的同事們現在也已經能夠以平常心面對林夕了。

  為了方便他早日熟悉環境，主管老徐還貼心的指派了一個老成的同事來帶林夕。

  之所以說他老成倒不是說他年齡有多老，主要是他的發量看著實在讓人有些擔憂，給人第一眼的感覺——這是一個業內老人，滿臉寫著靠譜！！

  這個長相老成的同事叫林鵬，其實也就三十出頭，他名下也出過一些不錯的作品，雖然其代表作的水平趕不上《消愁》，但勝在量大管飽，而且質量還都能達到公司要求的標準線之上。

  實際上，在整個星海娛樂作曲部內，百分之九十左右的作曲人都是林鵬這種類型的。

  雖然出不了大火的作品，但也能滿足工作所需。

  「鵬哥，早啊！」林夕走上前客氣的招呼道。

  「早，林夕。」林鵬有氣無力道。

  看著頂著一雙濃濃的黑眼圈的林鵬，林夕有些納悶兒。

  「鵬哥，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看著……」

  林夕又看了看周圍其他人，卻發現這一層作曲部的同事們幾乎每一個都跟林鵬一樣，都虛的不行。

  「別提了，我這都算好的了，你平時不在公司所以不太了解情況，不過沒事兒，估計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林鵬一臉慘兮兮的說道。

  話才剛說完，作曲部主管老徐突然就從門外走了進來，臉色很是難看，聲音里也明顯壓抑著怒火

  「啪」的一下！他把手中的文件猛地摔在桌子上。

  「所有人！！立刻放下手裡的事情，跟我到會議室開會！！」

  吼完，老徐率先走向隔壁的會議室，摔門的聲音很響。

  「完蛋，又得挨罵了……」

  「這都打回來幾次了，還有完沒完了……」

  「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別叭叭了，趕緊進去開會吧，我可不想再被指著鼻子罵了！」

  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接連響起，作曲部眾人陸續起身朝著會議室走去。

  「走吧林夕，一起進去感受感受！」

  林鵬站起身朝著林夕露出一個有些滲人的微笑。

  ……

  「人都到齊了吧？」

  會議室內，老徐沉聲開口道。

  「叫你們來就為了一件事兒，《白蛇》那邊的印象曲又給退回來了！！」

  「哎喲！不是吧！怎麼又給退回來了！？」

  眾人雖然有所預料，但真當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是忍不住哀嚎起來。

  「閉嘴！」

  老徐又是一聲怒吼，隨後繼續道。

  「都說說吧，怎麼辦？」

  見眾人不說話，老徐用有些銳利的眼神掃視了一圈：「這可是你們四樓當初主動接下來的單子！」

  沒人敢直視老徐充滿殺氣的眼神，可既然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大家也沒辦法再繼續裝死，只好硬著頭皮七嘴八舌的發表起各自的觀點：

  「老大，這都已經是他們第十二次駁回我們的歌曲了吧？」

  「是啊老大，《白蛇》那邊對歌曲的要求是不是也太高了？他們又不是什麼頂級製作，就是一部中等投資的動畫電影而已。」

  「這麼難搞定，總不至於讓咱們四樓的曲爹親自出馬吧？」

  「別開玩笑了，你就是想請，人家曲爹也不可能對一個動畫電影的印象曲感興趣啊！」

  「要我說，他們純粹就是在刁難人！老大要不這樣，實在不行就讓作曲部其他幾個樓層的人也參與進來，要是再不行，那乾脆推了算了！華盛、天誼、世嘉……東夏牛逼的娛樂公司那麼多，誰有能力做誰做去吧！」

  「說什麼屁話呢，這是想推就能推得嗎？！你答應，公司能答應嗎？！再說了，萬一真讓其他公司給做出來了，那豈不是顯得咱們星海無能？招的這幫作曲人難道都是廢物？！」

  「……」

  林夕坐在角落裡默默的聽著，只不過大家東一句西一句的，他一時間也沒聽明白。

  坐在一旁，頂著個黑眼圈的林鵬大概也是看出了林夕的疑惑，於是開口解釋道：「是這樣的，魔都那邊有家叫追夢的動畫公司，製作了一部名叫《白蛇》的動畫電影，後期現在基本上已經完工了，就是還缺一首關鍵的影片印象曲，於是他們就委託了咱們星海來製作這首音樂，而這個任務當時又是我們四樓主動接下的，可這之後我們都已經陸續寫了十二首歌給他們，但是全都被退回來了！」

  「這還不是最讓人頭疼的。」一旁的另一位同事插嘴道。

  「最關鍵的在於，這十二首被退回來的歌曲那可都是出自咱們四樓的幾大王牌之手，雖然他們的實力比不上曲爹，但也絕對不是一般作曲人能比的，平時很多歌王歌后可都是找這些王牌作曲人合作的！」

  這麼說林夕就聽明白了，不過他可不打算吱聲，四樓這麼多牛人都搞不定的甲方，他可不覺得自己一個萌新能擺平。

  雖然他手上是有幾首歌，但是像電影要求的這種定製型歌曲，那就必須要求歌曲的意境跟電影的氛圍能完美契合才行，如果人家拍了部熱血上頭的動作片，結果你愣是給人家來了首古風民謠，就是再好聽那也沒用啊。

  「行了！都別廢話了！」

  老徐也被這七嘴八舌的討論聲給鬧的有些頭痛，他揉了揉額頭：「死馬當活馬醫！《白蛇》這首歌你們所有人都給我去試著搞一搞，萬一誰突然就有靈感了呢！期限一個月，我現在把甲方的最新要求發給你們，如果還是不行，那就只能按公司規定來了！」

  靈感這種東西是很玄學的。

  不是說請牛逼的作曲人來寫歌，就一定是最好的。

  有時候可能連曲爹都頭疼的任務，結果某個成績不那麼耀眼的作曲人一時的靈光乍現，就作出一首讓甲方爸爸更滿意的歌曲來……

  這種事兒，在作曲圈裡也是有過不少先例的。」

  就好像林夕，今年還不到大二就寫出了《消愁》這樣的歌曲。

  本身的作曲天賦是一回事兒，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因為他抓住了那轉瞬即逝的靈感！

  但是靈感這東西，可遇不可求，純粹的小概率事件。

  這也是林鵬以及作曲部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林夕以後未必還能寫出《消愁》這種級別的歌曲的原因所在。

  其實老徐也覺得這廣撒網多斂魚策略不是很靠譜，畢竟四樓的王牌盡出都沒能讓甲方阿爸爸們滿意。

  但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嗎，他總不能真去求那幾尊大佛親自出馬吧？

  雖然也不是不行，但是……

  得加錢！

  追夢動畫公司的這部《白蛇》估計也是預算有限，反正以目前的出價，肯定是請不動曲爹出手的。

  很快，作曲部的眾人每人都收到了一張單子，單子上的內容便是《白蛇》最新的印象曲要求。

  林夕自然也收到了。

  因為涉及到劇情的保密工作，所以對追夢動畫公司那邊發來的，關於《白蛇》的劇情介紹也很籠統，只說了：

  這是一個充滿奇幻色彩的古代愛情故事，東夏晚唐年間，一個少年救下了一條化為人形的白蛇，可是白蛇重傷失憶了，於是少年便陪伴著白蛇踏上了尋找記憶的旅途，一人一妖也漸漸相愛，期間遇到了無數危機，最後少年更是為了救白蛇犧牲了自己，而白蛇為了再次與少年重逢，甘願耗費千年功力於世間尋找少年轉世……

  要求如下：

  首先第一條要求：古風歌曲。

  嗯，這個好辦，繼續往下看。

  要純澈空靈、要意境悠遠、要有悽美感、要足夠打動人心。

  眾人在看到接下來的一連串要求後，會議室便頓時爆出一陣陣鬼哭狼嚎。

  「甲方這要求，說了跟了沒說一樣，還敢再概括一點嗎？！還有，既然都讓我們作曲了，好歹讓我們知道具體情節都有些什麼啊，給個連故事梗概都算不上的概括，有個屁用啊！」

  「是啊，而且又要純澈空靈，又要意境，又要美感，最關鍵的是還得打動人心！但連具體講的什麼都不知道，誰能給我分析分析，連參考都沒有，這幾條要求合在一起要的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我宣布我擺爛了，我是真想不出來……」

  「要求空泛也就算了，時間也來不及了呀。」

  「古風奇幻類悽美愛情故事……但照他們的要求，又肯定不能做成單純的傳統古風武俠類音樂風格，所以音樂風格上還得再做一定程度的探索跟創新，這工作量太大了！」

  「又是古風奇幻，又是悽美愛情，我覺得應該加點民樂元素進去，比如古塤就挺合適。」

  「誒！是啊，我覺得再加點竹笛、柳琴、尺八之類的古風樂器進去應該也蠻搭的。」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之前退回來的曲子咱們也都聽過了，你們說的這些東西那十二首歌里又不是沒有，可最後還不是被退回來了！這說明，咱們的創作方向就錯了，跟人家就沒想到一塊去！！」

  「我特麼！可誰知道他們到底是要是什麼樣的感覺啊，這麼空泛要求誰寫的出來？」

  ……

  對作曲人而言，其實空靈、意境、美感這些都還算比較好把握。

  但是要想同時具備這幾點特質，並且還要足夠打動人心，這就不是一般作曲人能夠做得到的了！

  就好像對方要求來一首又燃又炸聽了讓人熱血澎湃的的歌曲一樣。

  在座的諸位星海作曲人們絕對都可以按要求寫出來很燃很炸的歌曲，但這只是創作方向，一百首又燃又炸的曲子裡，能有幾首可以做到讓人聽了熱血澎湃的？！

  一百首里能出個一兩首就了不得了！

  可就在這時，林夕突然心中一頓。

  他除了那首吉他單曲以外，手上現在還有兩首歌。

  一首是《泡沫》，這是首流行傷感情歌，肯定是不行，第一條要求就不符合。

  但另一首歌《緣起》就不一樣了啊！

  這首歌的感覺，似乎跟《白蛇》蠻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