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神一直有意無意的朝著林夕的方向瞥去,眼中那抹狠厲之色卻被掩飾的極好。
只見他走上台接過話筒,先是微笑著朝著台下一揖:「在下路仁嘉,代表詩詞協會的諸位會友們,向晴空文學的各位作家們問好,本次切磋,不限人數,晴空文學的各位只要能對得上來,儘管上台應答!」
這路仁嘉表面看著謙遜有禮,沒想道口氣卻大得很,一句話便惹怒了晴空文學在座的所有人。
林夕對此倒沒有什麼太大反應,畢竟他都沒機會再主動上台了,不過有一點卻讓他有些在意——
為什麼這路仁嘉也跟台上那幫老頭子似的,動不動的就看自己一眼?
我是大熊貓嗎,怎麼全都來圍觀我?
「關老哥,這路仁嘉是什麼人,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啊!」
要麼說老關也沒閒著呢,就前後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就打聽到這傢伙是誰了,聽到林夕發問,便扭過頭小聲解釋起來:「知道路瑾嗎?就是東夏詩詞協會副會長、東夏詩詞創作研究院名譽院長,也是詩詞網的創始人之一的那位,知道吧?這個路仁嘉,就是那位的親孫子!」
關建華咂咂嘴,然後話風一轉繼續道:「但你可千萬別因此就小看了他,他還真不是那種仗著家世的紈絝子弟,人家是有真才實學的,聽說凡是詩協年輕一代中的優秀者,都會加入詩協下屬的一個名為『瀟湘詩會』的分會,而這個路仁嘉就是其中的領頭人物!雖然年紀不大但卻在年輕一輩中卻有著『對中之王』的雅號,在詩協里名頭都不小,他不光對楹聯如此,他在詩詞創作上更加不可小覷!除了你跟李詩文老前輩以外,這次大賽的第三名就是他!」
不消多時,就林夕跟關建華閒聊幾句的功夫,看台上的路仁嘉就已經連續對倒九人了,直接刷新了本次楹聯大比最長連勝紀錄!
他一共只出了三幅上聯,就讓晴空文學網徹底陷入了沉默。
起初還有人不服氣想站出來應對,可很快就陸陸續續都被對倒了下去!
而第十輪的三分鐘換人時間,乾脆就無人敢上台作對了!
「無人應答!恭喜路仁嘉先生!刷新本次楹聯大比最長連勝紀錄!您的獎金將在本次大會結束後一同發放!」
女主持人連忙祝賀!
但路仁嘉卻神情淡淡不見絲毫喜色,他沒有理會主持人的恭賀,而是逕自走到台邊,朝著林夕的方向望去。
此時結束了跟關建華閒聊的林夕,一抬頭剛好就跟路仁嘉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什麼情況,這個金邊四眼仔幹嘛這麼看我?
然而下一刻!
「我希望請江南先生上台來與我作對一副,如果他能對的出來,那我願意把全部獎金拱手相讓!」
「臥槽?!」
「啊?」
此話一出,庭院內頓時又響起了一片喧譁聲。
「胡鬧!」
某扇隔間中,李詩文老爺子猛地一拍桌子就想站起來,不過他才剛要起身,一旁的老者就將他給拉住了,老者正是詩詞協會副會長路瑾——路仁嘉的爺爺!
把李詩文扶回座位上,他舉起茶杯笑著道:「李老,你也知道,仁嘉從小勝負心便強,從他得知自己的詩作被除了你以外的人給全面碾壓之後,他心裡就一直憋著一口氣兒,再說了,你我又非評委,只是隨心賞評,就不要插手他們年輕人的事兒啦!」
「老路,你就不怕你這寶貝孫兒再輸一次?」
「那樣也好,年輕人多摔些跟頭總沒壞處!像咱們這些長輩的話他聽不進去,那就讓他自己見識一下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
「哦?那咱可說好了,你到時候可不能偏心才是!」
「哈哈,都說了你我並非評委,只是隨心賞評,又怎麼會有偏心之理呢?」
隔間中的兩位老人言語交談之時,台上的路仁嘉也沒閒著,他不僅指名點姓要江南上台應對,同時還徵求了各位評委的意見。
「我沒意見,規則中本來就允許守擂者指名人選上台應對。」
「我同意任老說的。」
「我也贊成!」
評委席上幾位詩協評委理所當然的搬出了之前那條規則,並表達了各自贊同的意見,而評委席上其他幾位老爺子對江南本就又感興趣的很,這麼有趣的事情,他們自然樂得看戲。
而吳詩雯和其他幾位晴空文學網的評委們卻是一臉難色,自從林夕下台後,兩方也算是互有勝負,他們在面子上給的也已經夠足的了,沒想到詩詞協會這幫人竟然還如此不依不饒!
不過也沒辦法,過半數的評委都持贊同意見,就算他們反對也改變不了什麼。
「經過評委們短暫的討論,一致認為路仁嘉先生具備指名挑戰的資格,比賽繼續!江南先生請上台應對,如果您贏了就可以拿走路仁嘉先生的全部獎金哦!」
女主持人言語中充滿了誘惑!
「哦!!!」
「江南,你以為充耳不聞就可以躲起來了嗎?要真有本事你就上台!」
梅榮軒這時候也跑出隔間,衝著林夕所在的方向拱起火兒來。
聽著詩詞網遊廊下眾人的起鬨聲,又看到對面那個手下敗將囂張不已的樣子,關建華拳頭立馬就硬了,扭頭就衝著林夕激動道:「兄弟,甭猶豫了!有個會長爺爺又怎麼樣,干就完了!」
「沒錯,江南!老關說的對!上去干翻他,你看那小子囂張的樣子,真以為咱們晴空文學就沒人了嗎?!」
……
聽著周圍人的喧譁,再看看台上咄咄逼人的路仁嘉,林夕有點懵。
不是!怎麼又跟我扯上關係了?!
招誰惹誰了,我不就是投了一篇《過洞庭》嗎,怎麼全都盯著我打?
林夕是真有些無語了,本來自己只是打算低調參加完複評,坐等收錢就完事了,沒想到烏七八糟的麻煩事兒那是一件接著一件找上門,簡直沒完沒了!
不過自己都被架到這麼個大火爐上烤了,對方甚至都搬出了那條不平等條約,他就算有心拒絕,對面也不可能放過自己!
「唉,都是你們逼我的啊……」
只見林夕站起身,徑直走上了看台,直到走到路仁嘉身前三步處,才緩緩站定。
「沒想到你還真敢上來,居然不怕出醜,還算有點兒骨氣!」
在外人看來,路仁嘉只是朝著林夕躬身一揖,可實際上他卻藉此低聲朝林夕說起垃圾話。
看著路仁嘉那虛偽的微笑,又瞅了眼台下叫囂不已的梅榮軒,林夕像是明白了什麼,他不禁眯了眯眼。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既然想踩著我上位,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林夕搖搖頭也不廢話,直接便朝路仁嘉道:「說吧!」
「好!」
路仁嘉嘴角掛著挑釁的笑容,朝著林夕便道:「有感於今日雅會,我便當場再出聯一副,也請江南先生雅正:『賽詩台,賽詩才,賽詩台上賽詩才,詩台絕世,詩才絕世』如果台下哪位朋友能對的上來,也請儘管上台來對!」
說完,路仁嘉乾脆地站在看台中央,一扇隔間一扇隔間的望了過去,轉了一圈後才把目光重新放回林夕身上,似笑非笑十分傲慢的看著林夕。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來,路仁嘉這副上聯,早不出晚不出偏偏等到江南上台了才拿出來,明顯是早有準備,就是為了針對江南!
不過路仁嘉背景深厚,這一切的一切又都是源於詩詞協會的推波助瀾,就算有人看出來了又哪敢多出一言?
而那些不知情的人,其中又沒人能對得出下聯,就算心有不甘,也無能為力!
「啊,對了,如果時間不夠的話,我也可以再多給您些時間準備,不急,您慢慢想!」
路仁嘉故作大度的說道,然後抽出腰間的摺扇,刷的一下展開,還輕輕搖了兩下,顯得風度翩翩。
林夕聽完後也確實是陷入了沉默。
只不過這個沉默的原因,可能跟路仁嘉想的不太一樣……
……
五分鐘時間轉眼便過。
「如何,以江南先生絕世才華,想必是已經想出下聯了吧?」
望著垂頭不語的林夕,路仁嘉掐著時間優哉游哉的開口問道。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多給林夕時間,先前那麼說無非只是想打亂林夕的思考罷了!
林夕也終於抬起頭看了這傢伙一眼,眼中也不由得露出濃濃的鄙夷之色,就這種假惺惺虛偽至極的傢伙,竟然也能被稱之為才子?
「不敢當,小弟不過是讀過幾年閒書,塵世中一迷途小書童罷了,至於什麼絕世才華更是無從說起,不過像這等容易的對聯,又何須什麼才華?路先生的話,實在是大大的過獎了!」
林夕這番話聽似謙虛,實際上根本不亞於指著路仁嘉鼻子臭損一頓,擺明了就是譏諷他沒有水平,出這種沒有難度的對聯,顯然也是沒有真才實學,沽名釣譽之徒罷了!
他對路仁嘉這幾次三番的挑釁也已經是忍無可忍了,早就對他厭煩到了極致,所以說話間夾槍帶棒毫不客氣,絲毫不給他面子!
此言一出,詩詞協會那邊卻是直接炸開了鍋。
雖然林夕本意只是為了羞辱路仁嘉,但剛才他那番話卻是將詩詞協會的人盡數得罪了個遍!
所有人都覺得林夕的話未免有些言過其實了,剛剛路仁嘉所出上聯,就算是他們也已經竭盡全力,苦思冥想良久也沒能對的出來,可見難度極高,就算是被稱為絕對,也沒什麼不可。
就算你江南真的在短短時間內就想出了下聯,說出來對上也就罷了,何必還多此一舉嘲諷什麼太過容易?!
你言下之意難不成是覺得,在場數百人還不如你一個人有才?
路仁嘉聞言臉色也是一青,他把扇子一合,狠狠地道:「你既然這麼說,想必是認為自己是比在場所有人都更有才華了?你心中肯定已有答案了,那我就來討教一番了!」
林夕鼻中嗤的一聲,既然你上趕著求打臉,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指教不敢當,不過想你這種三歲孩童都能對上的對聯,我確實能夠對得出!」
路仁嘉惡狠狠地瞪著林夕,額間青筋暴起,先前裝出來的儒雅風度早已蕩然無存,咬著牙一字一頓的道:「願聞高論!」
這副上聯,還是路仁嘉某次外出遊歷於一古寺偶然所得,當初幾次三番的苦思冥想、絞盡腦汁都沒能想出下對。
不光是他,就算是他的爺爺路瑾,這等東夏文壇巨擘在初聞這副上聯後,足足琢磨了幾天,也是毫無頭緒!
想必這定是一副千古絕句,別說是五分鐘了,就算給他江南一天的時間,他也絕對不可能對出下聯!
這一戰,他必勝!
林夕只是淡淡一笑。
「那你可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