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皆大歡喜！
順意即為孝！
從唐羽口中說出的這五個字，猶如一記記重錘。
轟然敲打在李臨淵的心頭之上！
頓時，李臨淵倉惶退出兩步，仿佛如遭雷擊，呆愣在原地。
「順……意……」
老人茫然而迷惘的看著面前一切。
一直以來在他腦海內根深蒂固的某些思想，終於出現了動搖！
不僅是李臨淵，在場的其餘老人也紛紛陷入了深思之中。
唐羽的話，對他們而言，同樣是一種極大的觸動！
李臨淵的種種反應，被唐羽盡收於眼底。
當下，唐羽抓住機會，踏前一步，提高音量，字字振聾發聵：
「可是……李老爺子，請您好好看看楊帆，看看您面前的這位外孫……」
聞言，李臨淵不由自主的抬頭，跟隨著唐羽的話語而行動。
抬眸望去，正瞧見了楊帆低垂著頭，顯得無比惶恐忐忑的模樣。
這一瞬間，老人心裡針扎一樣的疼，湧現出深深的自責與愧疚。
為什麼？
好端端的孩子，為什麼會被我逼到這個地步？
難道，真的是我做錯了？
李臨淵錯愕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眼神中流露出痛苦之意。
「可帆子他……就為了能讓您順意，為了盡一份孝心，竟被逼得不惜瞞騙於您。」
「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呢？「
唐羽語聲朗朗，鏗鏘有力的道：
「您和楊帆本是至親，到了您這把年紀，理應享天倫之樂。「
「而今，就因為您的一意孤行，卻鬧得您和帆子的關係離心背德，究竟何苦？」
唐羽數度發問，可謂是直指人心，犀利而尖銳，竟讓得李臨淵啞口無言。
而在場的一眾老書法家們，均是埋下腦袋，沉默不語。
他們的年紀與李臨淵相仿，是以能對後者感同身受。
此時此刻，羞愧之情在每一個人心中如野草般瘋長。
庭院內的老人們彼此相顧，一時面面相覷。
畢竟，大傢伙都已是白了頭髮的人了，年紀最小的也是六十往上走。
可到了此刻，年屆花甲的他們才猛然發覺……
原來，自己看得還不如一個年輕人看得透徹！
這讓他們如何能不感到慚愧？
簡直是一把歲數活到狗身上去了！
「李老爺子，方才我的話可能尖銳了些，但我並不是針對您的意思。」
「只是我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上，也許看得比你們更清楚些。」
「作為楊帆的好朋友，我只是把我的想法，如實說出來罷了。」
末了，唐羽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一轉，變得柔和了幾分。
只希望面前的李臨淵能夠聽得進去自己這一番肺腑之言吧。
現場依舊保持著一片寂靜。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過了良久，李臨淵握了握雙手，仿佛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老人緩緩抬起頭看向楊帆，面上儘是和藹慈祥的笑意。
「小帆，外公只問你最後一遍。」
李臨淵面帶笑容，嗓音無比溫厚。
此刻，老人的口吻中不再帶著任何強迫之意。
而是頭一次開始，認認真真的徵詢楊帆自己的意見。
「你真的不願進入書法協會，繼承我的畢生事業？「
聞言，楊帆呼吸一窒，抿了抿嘴後，他似乎鼓足了勇氣開口道：
「外公，對不起。」
「孫兒不是不願，實為不能！」
「從懂事開始，我就知道，我這輩子註定不會在書法一道上有任何建樹。
「因為我實在對它沒有任何興趣，也沒有天賦！」
「還請您原諒孫兒的自私之舉。「
說完，臉色煞白的楊帆緊閉上眼，不敢再去看面前的李臨淵一眼。
如同準備上刑場的犯人一樣，等待著老人的最後發落。
一秒。
二秒。
三秒。
足足十秒鐘過去了。
耳畔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響。
並沒有傳來他想像中的怒罵與痛斥……
楊帆大著膽子，悄然睜開了一條眼縫，卻見李臨淵滿面笑意仍未改變。
「老夫明白了，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再強迫你去做任何與書法有關的事情。」
「人生在世，總有某些遺憾，否則便不配稱之為人生。」
「你以後想做什麼，就隨你自己的心意吧，順其自然就好。」
李臨淵輕輕搖頭，笑著嘆了一口氣，仿佛既無奈，又不得不釋懷。
這一刻，楊帆猛然瞪大眼睛，滿臉又驚又喜！
「外公——」
「謝謝您！」
一瞬間，楊帆徹底繃不住了，留下了感激的淚水。
當即，楊帆撲通一聲跪下，向著李臨淵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無怪楊帆情緒如此激動，因為他深刻了解李臨淵的脾氣性子。
知曉外公一旦開口，那便絕不會反悔。
這便意味著，從今天起，他再也不用提心弔膽的躲在蘇杭了！
一叩首，二叩首。
還不待楊帆三叩首。
兩隻蒼老的大手，便扶住了楊帆的肩膀，猛然將他拉起。
「你這傻孩子……給我起來說話！」
「動不動就跪下磕頭，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
「成何體統！「
猝不及防的楊帆，只好跟著起身。
而那雙朦朧淚眼，也正對上李臨淵那張橫眉怒目的老臉。
可此時此刻，楊帆卻分明看到，老人的眼角同樣泛著淚花！
「外公——」
楊帆嗷得一嗓子，直接撲進李臨淵懷裡，給了老人一個大大的熊抱！
過於激動之下，楊帆這一抱簡直用上了吃奶的勁，勒得李臨淵老臉發紫，險些當場歸西。
這皆大歡喜的一幕，落在唐羽等人眼裡，自是一個個忍俊不禁，紛紛露出了笑容。
「唐小友說得句句在理，唉，想來真是慚愧啊，我等自恃老成持重，到頭來卻還不如唐小友看得透徹，真是白活一世。」
「後生可畏啊，唐羽真正結開了我的心結，兒孫自有兒孫福……說得實在太好了，我也不會再強逼家中那幾個小輩了！」
「本來就是這麼回事嘛!咱哥幾個寫寫畫畫了一輩子，自得其樂也就罷了，何必非逼著兒女後人也淌進來呢？放手由他們去吧。」
「這些都無所謂，現在老夫只想親眼見識見識唐小友的書法，究竟神妙到何種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