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確實是陷進去了。
以她的專業素養，如果唱一首毫不相干的歌，以《一生所愛》這首歌的難度，對她來說簡直是信手拈來。
一旦情緒上來了，其他的一切，又有什麼用呢？
可她恰恰忘了，《一生所愛》這首歌，最強大的就是情緒上的共鳴。
「抱歉，黃老師，我能再試一次嗎？」
強顏歡笑，張迎月趕緊認錯道。
「我說，你給我出來！」
黃偉文也不想慣著所謂的S級新人了。
本來狀態就不到位。
選擇用技巧來湊，他並不反對。
畢竟，一些三線歌手，在嘗試拓寬曲風的時候，也會選擇這種最穩妥的方式。
可是你明明連錄歌的狀態都不對，還要再繼續要機會？
完全在開玩笑一樣，簡直是在羞辱自己！
江帆沒說話。
他知道，張迎月現在，完全不在狀態。
這個時候，如果自己自作多情去站在她那邊，替她解圍，說著好話，恐怕只會適得其反。
讓調音師訓幾句，至少能讓張迎月冷靜下來。
回到屋內，黃偉文開啟了自己的加特林模式。
「音樂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情感與技巧的融合！」
「你能拿到S級合同，我不質疑你的技巧。」
「把情感調動起來行嗎！情感！這首歌我只聽過這一遍，但我也聽懂了需要什麼，你呢！除了技巧，你付出一點情感了嗎？」
「我剛剛不打斷你，不是你的情感有多好，而是我給你一次展現出技巧的機會！」
「結果呢？」
其實，這些話，就算黃偉文不說，張迎月也懂。
可是，她每次想帶入到歌中，給她的感受都是冷冰冰的刺痛。
勉強打起精神，張迎月艱難的抬起頭，又一次說道：「對不起，黃老師了，我想再去試試。」
「繼續吧……」黃偉文無奈的道。
但他現在和江帆想的一樣，總感覺，這第二次，恐怕張迎月還是不行。
第二次錄製，開始了。
被訓了一通，張迎月的確冷靜了下來，整個人非常專注，也確實成功唱完了整首歌。
可都不需要黃偉文這種高級調音師，隨便來個普通調音師都能聽出來。
依舊……沒有情感。
技巧差了點，修修音就過去了。
可少了情感，神仙難救！這首歌想要引起人的共鳴，你不拿出真情實感，怎麼可能成功？
「休息一下，再唱一次。」
這次黃偉文沒把人趕出來，只是讓張迎月再試一遍。
結果，還是一樣。
「情感，懂嗎！」
……
一連唱了三四次，張迎月全都被否掉了。
她在試著用情感了，可是那種眼眶通紅的感覺，除了讓她心如刀割外，還會影響到最基本的技巧。
太難了……她根本就唱不出來。
連江帆，也坐不住了。
他站起來，沉聲說道：「黃老師，我去和藝人說兩句吧。」
作為高級調音，在給歌手調音的時候被打斷，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尤其是一個新人作曲家。
但奈何，這首歌確實是足夠驚艷，驚艷到讓黃偉文願意付出時間和精力去陪著他們胡鬧。
「你們倆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如果今天上午沒有一份像樣的版本，下次錄歌，只能排到三天以後。」
公司資源緊張，優秀資源，更緊缺！
說完，屁股一挪，黃偉文直接摘下耳機，去沙發上靠坐著了。
張迎月在隔音棚內，只能透過玻璃看到倆人像是說了什麼。
黃偉文被江帆說了什麼話，直接不耐煩了，然後，就換成眼下江帆來和自己單方面交流了。
「他幹了什麼？」
「難道說倆人達成了什麼協議嗎？」
只能說，江帆現在在張迎月心中，全是負面印象，就算是想，也是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而江帆，在打開交流麥的第一句，就直奔主題。
「張迎月，我和你坦白，這首《一生所愛》並不是給徐嘉瑩的。」
江帆不敢說，是唱給張迎月的。
他百分百確定，這句話說出來，張迎月肯定當他在撒謊！
因為……
他才剛剛分手啊，連一個月的時間還不到，他怎麼可能如此積極的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中？
那他和渣男還有什麼區別？
隔音棚內，張迎月沒有任何反應，閉著眼，像是在嘗試調動自己的情緒。
隨後，江帆又嘗試說一些關於這首歌的表達問題。
張迎月也確實聽了，認可了。
但能表現出幾分，江帆就不知道了。
「好，我再試一次。」
嘗試把聲音放的溫柔些，張迎月再次開口了。
可是，和之前的幾次一樣。
就算是前面能有所緩解，但只要一到副歌部分，必定出問題！
因為，這首歌，或者說江帆演唱時，那種對過往所表達出的強烈遺憾，是不會騙人的。
扣著耳機，對著懸掛麥的張迎月，整個人漸漸有些不知所措了。
像是一直盯著一個字看，看久了會不認得這個字一樣。
張迎月此時就是反覆被這首《一生所愛》如此折磨著。
她想灌入情緒，可怎麼都是撕開傷口！
……
靠在沙發上的黃偉文，當然不會直接撂挑子不管。
他本以為，讓作曲人和歌手溝通了這麼久，應該有不小的改變吧。
可結果，讓他徹底說不出話了。
後面那半個多小時，錄音棚裡面的張迎月，仿佛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
而且比之江帆參與進去之前更為糟糕。
她像是徹底不會唱了。
連最基本的技巧，都因為情感的加持，因為傷口被撕開而出現了問題。
「今天到這吧，回去調整好狀態。」
或許是徹底失望了，黃偉文已經不想再多說一句，結束了今天的錄製。
江帆還想在爭取點時間，卻被黃偉文嚴厲拒絕。
「如果改不了，就換歌。」
雙眼失神的張迎月，此時已經從錄音棚走了出來。
輕輕對著黃偉文鞠了一躬，像是道歉，又像是感謝他終於讓自己解脫。
隨後，便徑直離開了錄音室。
隔音室內。
黃偉文揉了揉眉心，歌絕對是好歌，歌手也是好歌手，怎麼就……
「小江啊，你也走吧，勸勸那個小姑娘。」
「還是個新人，這樣下去，還怎麼在娛樂圈混？」
聽了黃偉文的話，江帆的心也像是壓了一塊石頭，重重的點了點頭。
可是探出頭一看，哪還有張迎月的身影？
「算了，先讓她冷靜下吧。」
錄歌失敗，再加上張迎月不知所蹤，心煩意亂的江帆也沒心情直接去找人了。
看看時間，已是中午，他便離開了公司。
可剛走出公司，他便見到了一個讓他眉心緊鎖的身影。
「她來星海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