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還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葉開從未想過一個這么小的鎮上居然什麼都有,居然還有一個私人的俱樂部,這你敢信?
小鎮的邊緣位置,一共紅色的二層小樓。
俱樂部的名字叫『Núllgráea』這在冰島語中是零度的意思,這個俱樂部也可以稱為零度酒吧或者零度俱樂部。
不愧是資本主義國家!
一樓的裝飾就是一個小酒吧的樣子,但能容納的客人不超過二十人。從樓梯上到二樓,這裡是一個客廳,有暖氣,但依舊使用著壁爐,火焰燃燒著木柴,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房間中有一個很大的窗戶,白色的百葉窗簾被拉了上去,從窗戶可以看到樓下的街道,沒什麼人影,稍顯冷清。
房間裡面已有六七個人,傑克一一給葉開介紹。
這個零度酒吧其實就是這個鎮上的人一個聚會的地方,就像有些人喜歡去廣場散步,有些人喜歡去河邊島嶼,這些人的愛好就是合唱。
他們想組成一個合唱團。
其中甚至有烏爾夫廖斯瓦的鎮長,四十歲左右,梳著寸頭,帶著黑框眼鏡,身上穿的是白襯衫和黑色的小馬甲,沒有一點政府官員盛氣凌人的勁。
如果傑克不告訴葉開這個人就是鎮長,葉開還以為他是什麼地方的學校教師。
桌上有酒,是原漿啤酒,散發著濃濃的麥芽香氣,酒杯是大啤酒杯,一杯能裝一升啤酒的那種酒杯,就突出一個豪爽。
葉開和他們聊著經歷過的事情,讓這群沒出過國的冰島老爺們發出陣陣驚呼。
接下去的一個小時內又來了幾個人,等他們說人齊的時候,葉開數了數,他們這個『合唱團』一共有21個『演唱家』一位『指揮家』。
各種身份的人都有,什麼鎮長啊,出過海的水手啊,農場主又或者超市老闆……為了共同的愛好齊聚在這裡,葉開覺得還蠻有趣的。
「開開嗓子吧。」指揮家說到。
值得一提的是,這傢伙就是零度俱樂部的老闆,叫威克斯,一個很帥的傢伙。
留著丸子頭,整潔的絡腮鬍,陡然一看有些像漫威電影裡面的雷神,但體型要更加修長,穿著白襯衫,背帶褲。
葉開坐在一邊喝酒,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
這時候威克斯估計是覺得葉開坐著也無聊,於是問道:「要不要加入我們?」
「可我不知道你們要唱什麼啊。」
「就音階,你一定會來,來吧!」他說。
大家是圍成一個圈站的,外圈的位置有木椅……這不是給人坐的,是給人踩的,畢竟二十多人擠在這個房間裡面,空間不太夠用。
前面站了一些人,後面的椅子上站了一些人。
大家拿著啤酒杯,隨著威克斯的指揮唱了起來:「哆來咪發咪來哆,哆來咪發唆,發咪來哆……」
簡單的小調,但聽起來很有異域情調,葉開覺得以後自己可以告別『啊啊啊』的吊嗓子方式了,改用這種唱音階。
過了會兒,傑克找到葉問:「你覺得怎麼樣?」
「我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葉開喜歡出國旅行的原因就是遠離熟悉的社交圈子,去認識新的朋友,沒有認識自己,更沒有粉絲,遇到的也全是一些很有意思的人。
傑克哈哈笑著和葉開碰了下酒杯,開始喝酒,他的鬍子都沾上了不少啤酒的白泡沫。
「我給你說一個秘密,我們最開始並不是因為唱歌才來到這裡的,而是因為喝酒……但不能和家裡的老婆這樣說啊,所以就說來這裡唱歌,合唱,哈哈哈。」
啊這……
雖然很理解,但原來冰島也這麼怕老婆嗎?看來怕老婆是全世界共有的文化啊……不對不對,不能這麼說,應該說是愛老婆才對。
短暫的休息之後,大家又把指揮家威克斯圍了起來。
葉開不知道他們要唱什麼歌曲,渾水摸魚的拿著酒杯看著他們,準備聽一聽冰島的歌曲風格是什麼樣子的,和愛爾蘭又有什麼不同。
話說冰島這個地方最初還是由愛爾蘭人發現的呢。
「啤酒又在流淌,在我們的家鄉海爾德蘭。戰爭的勝利者享有肉和果醬,來吧,喝一杯吧,在我們的家鄉海爾德蘭……」
沒有伴奏,只有整齊的合唱聲。
葉開閉上眼睛聽,這合唱仿佛來自海洋,來自暴風雨中,躲在貨倉里的水手歌聲,暴風雨在海洋上掀起陣陣風浪,讓帆船不停搖晃,但始終穩穩行駛在水面。
這種古老的調子就是有能讓人產生聯想的魔力。
葉開去過的西方國家中,最和東方人契合的應該是愛爾蘭聽到的凱爾特風格音樂,冰島民謠應該就屬於這個分類,但經過變種和改變,聽起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就像華夏音樂和島國音樂,雖然都是一脈同源,但傳到島國之後,經過上百年的演化,島國漸漸也有了自己的音樂風格。
一首曲子唱完,所有人高舉著杯子大喊:「烏拉!烏拉!烏拉!」
葉開也極為配合的舉著杯子一起喊著:「烏拉!」
他知道這是要大家一起乾杯的前兆了,當然要刷一點存在感,大家都是說的冰島語,我只是不會唱這首歌而已,你們可別拿我當外人!
一群男人高喊著烏拉是一種什麼場景?
從酒吧外面的街道路過的沃爾特差點以為歐洲人又要開啟一場戰爭了。
不知道啤酒戰爭算不算戰爭?
不喝醉誰也別想提前從這裡走出去!
葉開也是喝嗨了,從下午到冰島的天黑,但啤酒好像越來越好喝,在場幾十人中真正喝醉的人很少,只有少數幾個人倒了。
鎮長先生應該也是喝多了,舉著酒杯就開始大聲唱:「高的山頂上有個牧人,來咿噢都來咿噢都來咿噢~,他放開歌喉在縱情歌唱,來咿噢都來咿噢都嘍……」
這種唱法源自瑞士阿爾卑斯山區的一種特殊唱法,很小眾。
在全世界來說都很小眾,但聽起來很有魔性,尤其是他需要頻繁的轉換真假音,所以這也被稱為全世界最難的唱法之一。
那麼問題來了,全世界最難的唱法之一,鎮長能唱好嗎?
前面的歌詞還好,有內味兒了,但一到關鍵節奏需要用真假音的那部分,就被鎮長自己修改得面目全非……但神奇的是還能聽。
這應該算鎮長有音樂天賦吧?要是小時候就開始學音樂,說不定現在也是一個音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