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顯然沒預料到會有這樣一齣好戲,原本就是一幅黑臉的他臉更黑了。別說學生,就連站在門口的小姑娘都縮了縮脖子。
西爾莎本人則更為吃驚,她完全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愛爾蘭的教學環境其實挺好的,自由、輕鬆又詼諧,但百樣米養百樣人,嚴肅認真的老師什麼地方都會有。愛爾蘭當然也不會例外。
這位索默菲爾德教授。
很多聖三一學院的學生都認為這是整個愛爾蘭最可怕的老師,嚴肅古板,一點都沒有現代人的幽默。
「嗯……誰叫西爾莎,有人給你送花呢。」教授開口問道。
表情——
居然意外的和顏悅色。
西爾莎眨巴著眼睛,扭頭在教室四周巡視,她似乎猜測到了什麼。
葉開清了清嗓子站起來。
「老師,花是我的。」
「你是西爾莎?」
「沒錯,就是我。」
教授低頭在自己的教案上翻了幾頁,找到了本節課的學生表。
西爾莎,女,21歲。
教授合上書,說道:「那請你先用蓋爾語解釋一下詩人葉芝創作的When you are old,如果你答對了,我就允許你接受這束花。」
答不上來呢?教授沒說。
西爾莎咬著牙對葉開進行長時間的注目禮,其目光灼灼讓葉開感覺她是一個放在太陽地底下的放大鏡,正把焦點對著自己。
When you are old,翻譯成中文就是,當你老了。
是葉芝很出名的一個作品。
知道作品是什麼,接下來要做的就很方便了,為啥呢?因為葉開會說蓋爾語啊。
蓋爾語就是愛爾蘭語。
葉開踏足在愛爾蘭這片土地上的時候,他就懂得了如何去述說以及書寫蓋爾語。他曾經還用蓋爾語寫了一首凱爾特民謠Minute 5。
這節課是愛爾蘭古代社會學。
要問葉開其他的東西,葉開絕對會一頭霧水,但如果只問蓋爾語和一些文學上的知識。那麼葉開完全可以作答出來。
葉開用蓋爾語自信的說到:「詩人寫這首詩時,他所愛戀的對象正值青春年少,有著靚麗的容顏和迷人的風韻。
正常來說,愛情總是與青春、美貌聯繫在一起。當人們沐浴在愛情的光輝中,腦海里只有當下,總是潛藏著一種拒絕時間、拒絕變化、將瞬間化為永恆的欲望。
而詩人偏要穿越悠遠的時光隧道,想到紅顏少女的垂暮之年,想像她白髮蒼蒼、身軀佝僂的樣子……」
索默菲爾德教授低頭仔細傾聽。
滿意的點頭不止。
這位同學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其他人那樣生硬,使用蓋爾語的熟練度仿佛是在說自己的主語一樣,顯然是下了很大的苦工。
葉開打開了話匣,滔滔不絕的用蓋爾語說著自己所理解的《當你老了》。
這首詩歌流傳到了全世界。
無數的人把這首詩歌當為了情詩的典範,但很少有人知道,詩人直到生命的最後時刻都沒有追求到詩里說的這位女孩。
幾十年積累下的感情,讓葉芝寫很多關於這位心上人的詩歌。
有時是激情的愛戀,有時是絕望的怨恨。
瞧瞧,人家大詩人大文豪都追不到自己的心上人,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舔狗是沒有好下場的。
「第一節……第二節……。這首詩的張力……假設這首詩是這樣的,我們再加上一些想像。對比,以及象徵……」
十幾分鐘過去了。
同學們覺得自己在聽天書,葉開講話太快了,很多詞彙他們聽清楚了是什麼音節,但還沒去理解就又遇到了一個難懂的詞。
他是文學系的學生嗎?以前沒見過啊。
「我說完了,教授。」
「很好,你坐下吧……對了,花……」
索默菲爾德朝著門口看去,送花的小女孩早已不見蹤影,只是把花放在了教室內,貼著大門左側的牆。鮮艷的紅色給這個嚴肅的教室增添了不少生機。
教授望著放在地上的花呆立片刻,這才轉身說到:「誰是西爾莎?和這位同學出去吧,我准許你們的假了,同學你的蓋爾語真的很優秀。」
葉開露出笑容,說到:「教授您過獎了。」
他站起來,先是去教室門口拿起了玫瑰花,接著回頭看向西爾莎,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勢。
哇!
這麼刺激?在索默菲爾德教授的課上表白?
無數吃瓜群眾滿臉八卦。
西爾莎嘆了口氣,和身邊的女孩子說囑咐了兩句話,這才起身朝著葉開走去。若這堂課不是索默菲爾德教授的課,學生們這時候肯定歡呼起來了。
西爾莎走路的時候也沒忘記繼續使用目光,對葉開進行灼燒攻擊。漂亮的大眼睛萌凶萌凶的表現出了四個字:你死定了!
沿著走廊,兩人走到了之前路過的小花園裡面。
這裡有四個長椅,由於現在是上課時間所以沒有什麼人。抬頭能看到一個四方形的天空,周圍都是牆壁,顯得小而精緻。
「幹嘛一直是這幅表情。」葉開把花遞給她說到。
西爾莎接過花坐在長椅上,唉聲嘆氣:「你可真會挑時候啊,在最重要的課上來找我麻煩?」
「這什麼能叫找你麻煩呢?」
我這可是純純的愛啊。
「因為你!」西爾莎對葉開說,「我現在被教授盯上了!這下他肯定記住我名字了!以後肯定會經常叫我回答問題的!」
「而且!」她提高聲量,「你忽然還表現得那麼好,這下他估計把我記得更清楚了。」
那還不好麼?老師多關照你啊,你要好好學習。
這句話葉開只有在心裡默念,因為這是當初老媽經常對葉開說的話,一有這樣的場景就條件反射,可想而知老媽以前說了多少次。
西爾莎把怨氣發泄出來後,心情好多了。
她也挺意外葉開為什麼會出現在學校,問道:「你為什麼來學校了?」
「來看你啊,看你怎麼學習才能這麼優秀的。」
「哪裡優秀了……」
西爾莎看了下時間,說到:「我就陪你在學校裡面逛一逛吧,晚點我要去音樂教室上課。我們老師是個大美女哦,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去學小提琴。」
「我還是對你們的圖書館更有興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