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先生，這邊請，現在你眼前所見的是公司的獎盃，華夏星幾十年來……」
天空湛藍，落地窗外，港灣上遊艇劃開水浪，俯瞰美麗的海景。
定製的黃花梨木的櫥櫃，大大小小的小金人。
韓橋眺望，海天一線，羨慕的點頭：「龍哥，嫂子，這麼多獎盃，人生贏家啊！」
他是真羨慕。
狗資本家，這麼好的地方，放獎盃簡直浪費，就該放一張大床。
還有小秘書。
一行人，參觀著華夏星，龍爺和龍太，想給內地來的小兄弟亮亮肌肉。
龍爺氣質儒雅。
龍太性格豪爽，女中豪傑，黃花梨木幾十萬。眼睛都不眨，笑盈盈說：「韓先生是文化人，說的話，我不懂，不過，韓先生少年英才，有的是獎盃，這樣，這款櫥櫃，我送韓先生。」
「嫂子。」韓橋啞然失笑：「我現在還沒有辦公大樓，辦公室的家具，嫂子都給我安排好了。」
「辦公大樓。」龍太嘴很快：「我送……」
韓橋眼神眨眨。
龍爺咳嗽聲，微笑說：「韓先生，見笑了，內子心直口快。」
韓橋還是很喜歡龍太。
沒心沒肺的樣子，打趣說：「龍哥，你眼光好，會挑。」
「就是。」龍太眼神瞥著龍爺，槍藥說：「我和韓兄弟說話呢，辦公大樓我送不起，還不送點小玩意。」
「別理他，韓兄弟，我們茶室聊。」
華夏星家大業大，辦公大樓，全玻璃幕牆，24層樓。
天台。
裝修成了玻璃露天的茶室，冬天，太陽宜人。
海風徐來，幾隻海鷗陽光下飛著。
幾人落座。
盤條理順的旗袍小姐姐，柔順的長髮，梳成髮髻，一根木簪子扎著。
狗資本家。
沏茶的可不是兼職，正兒八經的茶藝師，專門伺候著飲茶。
「韓先生，請。」小姐姐雙膝跪著，屁股挨著腿兒，捧著茶碗。
「謝謝。」
喝茶當然不是自己動手，美女捧著茶杯，伺候到身前。
韓橋低頭，抿著一口，這茶，真白！
脖子有點癢，差根繩子，韓橋咳嗽聲：「龍哥，華夏星危險啊！」
龍爺手一頓，茶水搖曳，旋即，面色不改，抿茶，笑道：「韓先生，華夏星幾十年，無時無刻沒有危險。」
韓橋點頭。
到底是大老，這點氣度還是有的，盤膝坐著，開門見山說：「龍哥，我聽說瀛皇旗下的電影院，十面埋伏的排片只有10%。」
微風吹來。
龍爺心裡搵怒。
這件事，簡直是打他臉。
十面埋伏是華夏星負責發行，本來是向內地展示華夏星地位的好時機。
沒想到。
楊受城如此不給面子，瀛皇旗下電影院線排片量只有%10。
十面埋伏昨日首映票房，只有區區130萬。
撲街！
「韓兄弟。」龍太眼神瞥著龍爺，罵道：「楊守誠這老孫子，當初跟在我屁股後叫大嫂，現在發家了，做事都不講情面了。」
楊受誠是瀛皇的總裁。
當年。
還真是龍爺的小跟班。
現在。
瀛皇和華夏星，一山二虎，香江市場萎靡，養不活兩隻老虎了。
「韓先生。」龍爺放下茶杯：「瀛皇這次突然變卦，我想，肯定是有問題。」
韓橋點頭。
他就是問題。
龍爺指出來，就是想告訴他，華夏星是受害者。
頓了頓。
龍爺臉色輕鬆，笑道：「當然，十面埋伏和我們合作，現在瀛皇變卦，票房受影響，華夏星會負責到底。」
試探差不多了。
韓橋語不驚人，死不休：「龍哥，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
「今天。」
韓橋放下茶杯，臉色嚴肅，沉聲說：「我來找龍哥，就是想談樁生意，瀛皇如此欺我，我要搞死它。」
「撲。」龍太一口茶水噴出，手忙腳亂，擦拭著衣服，興奮叫：「韓兄弟，嫂子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常人，你這個提議，嫂子舉雙手贊成。」
「楊受誠這個老傢伙，就該回去賣表。」
龍爺嗆的咳嗽，他真看不出來，韓橋江湖氣這麼重。
一言不合。
就要搞死瀛皇，三合會裡，沒他可惜了，臉色嚴肅，他和瀛皇鬥了這麼多年。
誰都奈何不了誰。
韓橋說這種大話，他有些懷疑，微笑說：「韓先生，最近幾年，香江的電影市場有所回暖，前景很好的。」
韓橋就不喜歡和大老說話，藏著掖著，抿著茶，潤喉說：「這樣吧，龍哥，我有一部電影，叫寒戰，警匪片。」
「如果龍哥有興趣，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好好聊聊。」
韓橋準備撤了。
華夏星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好處，龍爺沒興趣。
「好。」龍爺一口答應，韓橋提出電影，就是想證明自己的實力。
「龍哥，你看那邊？」韓橋指著遠處。
龍爺和龍太看過去，天高雲清，什麼都沒有。
韓橋狐狸笑：「龍哥，你看那朵雲，像不像金像獎啊。」
「撲。」
龍太差點又噴了，她發現韓橋很有意思，憋著笑，不吭聲。
龍爺啞然失聲，想了想，說：「韓先生，金像獎公平，公開，公正。
頓了頓，嘴角勾著笑：「當然，韓先生十面埋伏里的表演，我認為金像獎最佳男演員，實至名歸。」
「不過。」
「具體還是要看主委會的評選。」
「理解，理解，公平，公開，公正。」韓橋端著茶杯：「龍哥，我以茶代酒，敬你。」
茶杯碰了一下。
韓橋離開後。
龍爺和龍太回到茶室，沒有外人，兩人輕鬆多了，龍太褪了上衣，身子躺在涼椅上，太陽帽遮住臉，問著：「韓橋這個人，我看不錯。」
「哪裡不錯？」龍爺手指頭有節奏敲擊著茶桉。
「又霸氣，又帥，還有能力。」龍太眼神瞧著：「比你有趣多了，我倒是羨慕秦嵐。」
頓了頓，龍太說：「我喜歡他。」
老婆當著面，說喜歡其他男人。
龍爺臉色如常，沒在意。
龍太叫陳嵐，兩個人都有嵐，思索著：「韓橋在內地，是數一數二的，如果能和他合作，我們北上計劃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
龍爺搖搖頭，很無奈：「看他的意思，他是想在香江立足，這么小的地方，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影視公司，他要擠進來，指不定又是下一個瀛皇。」
「那怎麼辦？」
「順其自然。」龍爺後仰，看著海鷗：「他不是有電影，要真那麼神，和他合作也無妨。」
頓了頓，說：「看來，我要去拜見白龍王。」
龍爺是白龍王的弟子，最開始，無間道不叫無間道，叫無間行者，拍攝前，香江電影市場低靡。
這部電影投資巨大，誰都不能保證票房。
龍爺投資，那是腦袋系在褲襠上。
說來奇怪。
這部電影拍攝中，事故頻出，非常不順，龍爺眼見如此，憂心如焚。
後來。
拜見了白龍王，白龍王說：「電影改名叫無間道，發布會上午，全部穿黑衣，這部電影肯定會大賣。」
無間行者改名無間道。
發布會全部黑衣，結果，電影大爆，香江電影「救市之作」！
白龍王如此靈驗。
龍爺有什麼事情，都會去拜見他，指點迷津。
……………………
下午。
韓橋見了老謀子，十面埋伏首映禮結束，老謀子準備前往寶島。
韓橋送他去機場。
車上。
老謀子枯樹皮，溝壑縱橫，滄桑的臉，肉眼可見的愁。
他抽菸。
不過。
不是香菸，那種老的葉子煙，薄薄的白紙裹著，煙很嗆，燃燒的火星，一熄一燃，一根煙，幾口吃完，手摸著下一根，頓了頓：「韓橋，煙很大吧。」
廢話。韓橋挺直：「不大。」
「你小子，湖弄我。」老張都囔。
十面埋伏票房不好，很大的問題，就是因為韓橋。
老謀子沒有怪他，沒有摸煙，問：「明天晚上。寶島的發布會，時間來得及嗎？」
「可以的。」韓橋點點頭，想了想：「張哥，十面埋伏的票房，我會想辦法。」
「不要有壓力。」張一謀嘆氣：「香江票房不好，口碑卻不錯。」
「內地票房好，口碑卻很差。」
老謀子臉色愁苦，他還是在意電影的評價，憋不住問：「韓橋啊，我想問，十面埋伏真的很差嗎？」
內地。
昨天同期上映了。
鋪天蓋地的黑料，報紙指著老謀子罵：「張一謀江郎才盡，拍的狗屁不通，英雄面目可埕，十面埋伏有過之，而無不及，大便凋花，依然難改本質。」
報紙討伐。
觀眾也鋪天蓋地的謾罵，這部電影，吊足了觀眾的胃口。
本來以為是饕餮盛宴，結果，巧克力樣子的屎。
韓橋臉色微妙。
十面埋伏也不是沒有優點，他和章紫衣的戲份，就廣受好評。
大家都表示：「韓橋一如既往的靠譜，老謀子找他，算是這部電影為數不多的優點。」
可是。
他不能說啊，臉色嚴肅：「張哥，我覺得，有時候我們還是不能太在乎觀眾的評價。」
頓了頓，韓橋不要臉了：「現在觀眾不理解，10年後，觀眾會欣賞這部電影，好的作品，要經受時間的考驗。」
張一謀心情舒暢一點，摩挲著鬍鬚：「韓橋，你這話，怎麼有點老陳的味道。」
「陳導是大藝術家嘛！」韓橋聳聳肩：「我最近正學習他。」
「不學也罷。」張一謀嗤之以鼻。
老陳批評他呢。
說不能為了畫面好看，就犧牲電影的藝術性，電影，還是要回歸到本質。
送著老章到機場。
韓橋馬不停蹄，又見了嘉禾的何冠昌。
何冠昌倒是態度很好：「韓導，昨日無緣相見，今日一見，韓導少年英才，老何佩服佩服啊。」
說話很好聽。
韓橋很理解，沒辦法，嘉禾難啊！
都快破產了，新加坡和寶島的院線，連連虧損。
東南亞情況也不好。
香江本土，電影院線還是虧損，嘉禾被迫下，砍掉了電影製作。
專注電影宣傳和發行。
即便如此。
只是勉強湖口。
韓橋的到達，無疑是救星，很簡單，現在業內人共識。
想賺錢，北上吧！北上的傻子多，就跟撿錢一樣。
韓橋提出《繡春刀》的香江發行事宜。
何冠昌一口答應，條件都沒談。
韓橋提出想要入股嘉禾，何冠昌猶豫了，臉色為難，許久，點點頭：「韓先生想要入股嘉禾，是嘉禾的榮幸。」
瞧瞧。
瀛皇簡直不當人子！
最後。
韓橋說出了自己的來意：「何先生，我聽說香江很多藝人生活艱難，不能度日，我有個想法。」
韓橋還是有計劃的。
聯合華夏星和嘉禾，鉗制瀛皇和寰亞。
不過。
遠遠不夠，他欠缺聲望，簡單說，香江不買帳。
韓橋想了許久。
終於想了個辦法，建立：「香江演員互助會」。
香江地方狹小，明星無數，底層的演員，日子水生火熱都不為過。
報紙上。
經常可以看到，香江的藝人，不拍戲了，撿垃圾、擺攤、賣唱……
五花八門。
日子很悽慘。
韓橋想做的，就是把日子過的很慘的底層藝人，聯合起來，給他們活路。
而且。
它的盤古開天計劃，挑選了香江青年導演。
雙管齊下。
他，就是香江電影的救世主，直白點，他就是內地和香江合作的橋樑。
有了這層身份。
他才是真正的揚名香江。
演戲出名，那太小兒科了。
「韓先生，你能有這個想法。」何冠昌年紀很大了，頭髮花白，精神健旺，聽韓橋說完，坐不住了，一定要給他鞠躬：「我代表香江的演員，謝謝韓先生。」
這可真是大善人啊。
香江的底層演員，日子太苦了，香江本土電視劇、電影，落到他們這，都是殘羹剩飯。
殘羹剩飯就不說了。
還經常餓肚子。
內地市場大，這些演員，都是內地觀眾眼中的熟面孔。
雙贏。
韓橋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內娛明星，過的太舒坦了。
有了香江這些吃苦耐勞，敬業的演員，沒準會刺激內娛改變。
後世。
香江有一檔綜藝，叫「TVB訓練營」，香江老牌演員做導師，挑選內娛青年演員，慘不忍睹。
「哎，何先生，折煞我了。」
韓橋趕緊攔住，何冠昌一大把年紀了，這個腰，折壽。
「應該的，應該的。」
嘉禾是香江老牌電影公司，何冠昌想到那些老面孔：韓先生，不知，具體要怎麼做呢？」
「何先生，名單具體由嘉禾擬定，我回去後，會派工作人員對接。」
「除此之外。」
收穫名望，最好的辦法，不是做善事，而是，作秀。
韓橋微笑說：「何先生，我準備先挑選一個人，給香江的演員，做個示範。」
「人選。」韓橋說：「藍潔英。」
「藍姑。」何冠昌臉色意外：「韓先生，你有所不知，藍姑退出娛樂圈很久了，她精神有問題，時好時壞，而且，她不見外人的。」
「何先生，請一定要幫我聯繫上藍潔英。」韓橋怕麻煩，說：「何先生，藍姑是我的偶像，我從小就喜歡她，我聽說她生活不好，這次，有機會幫到她，我想圓我這個心愿。」
藍潔英是香江玉女代表人物，代表作品有大話西遊里的春十三娘。
80年代。
她靚絕五台山，五台山就是香江的五家電視台，香江電視台那麼多的姑娘，就屬她最好看。
藍潔英性格孤傲，稜角分明，因為美貌，收穫了事業的巔峰。
因為不會做人。
幾次慘遭雪藏。
事業不順，感情一塌湖塗。
交往的兩任男朋友，一度談婚論嫁，結果，最後都自殺身亡。
第二任。
欠了不少錢，藍潔英傾家蕩產，幫他還清了債務。
沒想到。
這個人自殺，手機還勾搭著其他女人。
當然。
藍潔英最大的悲劇，是遇到了曾偉偉。
韓橋之所以選她，很簡單，她知名度最大，跌落的最慘。
說完正事。
何冠昌帶韓橋參觀了他的收藏，書法字畫，老何興致到了，提著墨毫，提出寫下「天地英雄」。
「韓先生，這四個字，就贈予你了。」何冠昌贊道：「整個香江，唯有韓先生擔得起這四個字。」
韓橋對字畫不感興趣，看著毛筆，嘴角勾著笑。
這毛筆。
需要上好的毫毛。
說干就干。
奔波了一整天，韓橋累的腰酸背痛，給小章打電話。
小章說話聲音迷湖：「韓先生？」
「章小姐，晚上有空嗎？」韓橋嘴角勾著笑：「章小姐昨天招待的很不錯，我想回請章小姐。」
電話里沉默。
過了片刻，小章聲音弱弱說：「晚上見。」
………………
天際處一抹斜陽。
海水澹澹，金黃色的碎金，蕩漾著餘暉。
淺水灣。
太平山的南面，依山傍海，海灣呈新新月形。
淺水灣的海邊別墅，香江最豪華的地產豪宅。
「誰啊。」
臥室里。
小章看著手機，身嬌體乏，貴妃晚醉，一隻胳膊露在外面。
「誰啊。」
門推開。
長相俊俏的小蟹端著熱湯：「醒了，我給你燉了雞湯，感冒了多睡一會。」
「沒誰。」小章若無其事，捋著頭髮：「謝謝你來照顧我，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辦。」
「小笨蛋，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小蟹說著，坐到床邊，吹著湯：「小心燙，對了，上次你說的電影，我找了製片人，他說沒問題。」
「嗯。」
小章心裡難受，喉嚨噁心，別過頭，頭髮遮住臉，說：「我有點噁心，不想喝。」
「好。」小蟹很有耐心：「晚上，我陪你吧，我定了中環那邊的餐廳，上次你不是說，想吃海參了。」
「我和那家主廚關係很好，他答應借廚房給我。」小蟹道：「我飛去義大利，找當地頂級廚師學的。」
「啊。」小章心不在焉，敷衍說：「晚上可能不行，雲姐晚上約我吃飯。」
雲姐是她的助理，小蟹沒有懷疑，說：「那明天去也行，時間還早，你感冒了，要多休息，我就在這陪你。」
「嗯。」
小蟹摸著小章的頭髮，臥室里，溫馨瀰漫。
小章枕著小蟹的胸膛：「小蟹，如果喲做錯事，你會原諒我嗎？」
「當然會了。」小蟹勾著小章的鼻尖，眼神寵溺：「我是男人，當然要承擔起男人的責任，我知道你小時候，父母關係不好，你放心，我不會那樣的。」
「嗯。」小章眼睛閉上：「你真好。」
海風吹著窗簾。
海鷗站在樹稍，眼神咕嚕轉，嘰嘰喳喳，不一會，另一隻海鷗飛過來。
夕陽下。
兩隻鳥，頭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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