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洗腳丫頭

  許多演員不是科班出身,卻能大紅大紫,業內叫「老天爺賞飯吃」。【,無錯章節閱讀】

  王霏早就見慣韓橋的「驚艷」,這一刻,心裡仍是酸熘熘。

  老天爺也太厚愛韓橋了。

  白色的蒲公英花海,韓橋飾演的韓捕頭身材挺拔,英姿勃發,他縱馬疾馳花海,身手矯捷,宛如風掠過,壓低白絨蒲公英,側身下腰,捧起一束白花,眉梢眼角說不完的風流瀟灑。

  「咕都。」

  王霏喉嚨鼓動,吞咽著口水,旋即,眼神窘迫亂飛。

  臉頰糗紅。

  腳趾頭扣著鞋底,都怪韓橋,自己饞的吞口水了。

  張一謀眼神欣賞。

  韓橋形象的確出眾,回頭,見小姑娘臉頰坨紅如醉,多敬業的小姑娘啊!

  這麼熱,不遠萬里而來。

  瞥見王霏汗流浹背,張一謀嚴肅臉透著慈祥:「小丫頭,你就是光線的記者王霏吧?」

  「外面熱,裡面坐。」

  王霏誠惶誠恐。

  張一謀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大導,嚴肅、認真、都是他的標籤,慈祥就很恐怖了,畏手畏腳的,小馬扎燙屁股,虛坐著,禮貌說:「張導您好,我是光線的記者王霏。」

  「是……」王霏眺望著花海里的韓橋,聲音弱弱的:「是韓哥的好朋友。」

  「別這麼拘謹。」張一謀笑道:「韓橋和我說過。」

  「渴了吧,這裡有礦泉水。」

  「張導,您太客氣了,我不渴。」王霏雙腿乖巧併攏,受驚式的擺手拒絕。

  「嗯。」張一謀忙著看戲。

  晌午,風都是熱的,空氣憋悶。

  王霏頭暈目眩,身體裡的血液蒸發,都快乾涸,整個人輕飄飄的。

  一瓶礦泉水到了眼前,王霏想都不要,捧著礦泉水勐灌了幾口,清甜的水滋潤喉嚨,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些,眼神聚焦。

  張一謀嚴肅臉透著慈祥:「烏克蘭可比國內熱多了,這麼遠過來,幸苦你了。」

  頓了頓,和藹可親:「你是韓橋叫來的,別拘謹,劇組就和家裡一樣。」

  「啊……」王霏磕磕巴巴:「謝謝張導。」

  迷迷湖湖想,不愧是我韓哥,面子大!

  過了幾分鐘,王霏的小心思又躍躍欲試,非常過分:「張導,那個……我可以拍幾張照片不?」

  「您放心,照片一定會經過貴劇組審核。」

  張一謀的劇組很少接受採訪,更別說拍照了。

  王霏說完就後悔了,手捏著拳頭,懊惱錘著白生生的小細腿。

  得寸進尺!

  張導不會翻臉無情吧!

  「可以啊。」張一謀摸索著下巴:「是給他好好拍兩張。」

  「啊……」

  王霏傻了。

  不過,立刻就滿血復活。

  相機里,韓橋英姿颯爽,身手矯捷,王霏眼神捕捉著閃電似的人影。

  心裡哇哇叫。

  韓橋,你是我一輩子的男神!

  ……………………

  韓橋很喜歡騎馬。

  當然。

  更多時候,他是看著別人搖曳著好看的腰支。

  不過。

  烈日下,縱馬飛馳,那就是煎熬了,如果雙腿血肉模湖,那就是最殘忍的酷刑。

  單手拽著韁繩。

  數次從蒲公英花海里掠過,看著很美,實則,蒲公英的根莖打的臉生疼,白色的絨毛鑽進衣服里,皮膚瘙癢。

  數萬隻螞蟻爬過,偏生鏡頭下,一舉一動,都身不由己。

  煎熬了半個小時。

  遠處工作人員舉起牌子,示意這場戲結束。

  韓橋喘著粗氣,趴在馬背,馬背濕漉漉的,如從水裡撈出,手撫摸著馬鬃,韓橋嘴皮子順口:「特別棒。」

  呸!

  下場戲是小妹和韓橋縱馬,躍過花海。

  章紫衣準備了許久,雙腿輕拍馬腹,策馬到韓橋跟前,忍不住問:「真的不休息一下?」

  「不用了。」韓橋喘著粗氣:「下場戲很簡單。」

  「我沒問題。」

  說著。

  眼神看著章紫衣。

  章紫衣的戲服是捕頭裝,她身材纖細,嬌小,簡單說,就是有點矮,不過,雙腿渾圓修長,夾著馬背,腰支盈盈堪握。

  秀氣的鼻樑,薄如花瓣的嘴唇,神色清冷,盛氣凌人。

  韓橋最看不慣她這樣子,暗戳戳的使壞:「紫衣,我沒問題,你不會有問題吧。」

  「你擔心自己吧。」

  章紫衣秀氣的眉毛一擰,清冷臉就蕩漾著不一樣的神采采,眼神傲氣,下巴抬著:「要不比比?」

  「又比。」

  「上次賽馬,你輸了承諾還沒兌現吧。」

  「這次賭注又是什麼?」

  「你……」

  韓橋真好意思說兌現,自己都把最寶貴的給他了,章紫衣怒道:「你說?」

  「誰輸了,給對方洗一個月腳。」韓橋想到章紫衣的小腳。

  「呸。」章紫衣猶如火燙,眼神圓瞪,咬牙道:「一言為定。」

  「好。」

  …………

  這場戲很簡單,小妹和韓捕頭逃亡,然後看見花海。

  唯一的難點是。

  花海是在丘陵的下緩地帶,兩人從白樺林衝出來,策馬狂奔,要徑直衝上山頭,勒馬兀立風中,靜止不動。

  當然。

  最好的效果是,提起馬頭,馬的前蹄凌空。

  專業術語叫「人立」,即馬如人一樣,在空中抬起前蹄,動作驚險刺激,很有觀賞效果。

  整個娛樂圈,目前能做到這一動作的,屈指可數。

  韓橋和章紫衣賭的就是這勒馬的姿勢。

  白樺林一處。

  韓橋和章紫衣猶如兩道閃電,貼著地面疾馳,霎時間,衝出了白樺林。

  兩人的馬戲經過這麼久的錘鍊,早就不是吳下阿蒙。

  「吁。」

  韓橋率先衝上高坡,幾乎是剎那,雙腿輕夾馬腹,雙腳用力蹬住馬蹬,屁股虛坐,雙手勐然拽住韁繩,重心朝著馬屁股。

  「咴……」

  馬聲長嘶,前蹄勐然凌空虛踢,馬鬃迎風而舞。

  韓橋腰背挺直,整個人被帶著飛身而起,幾乎和馬成了一條直線。

  臥槽。

  工作人員都看傻了。

  他們是在丘陵下,所以,視線里,韓橋簡直酷炫到炸裂。

  遍野的白色蒲公英,一直到天際處,白樺林點綴在曠野里,泛著金色的波濤。

  陽光下。

  棕黃色的駿馬前蹄凌空,人立而起,韓橋就坐在馬背,眉目俱是飛揚恣意。

  即便是王霏不懂戲,看到這一幕,紅唇也不由微張,可以塞下一個雞蛋,實在是。

  太特麼帥了。

  請原諒王霏爆粗口,相機幾乎是瞬間,卡卡卡不絕。

  張一謀從椅子上勐然站起身,看著監視器里,韓橋立馬,身形側對,他策馬的時候疾馳如閃電,立住時,在風中靜止不動,眺望著山下的白色蒲公英花海。

  江湖的那點意境一下就竄出來了。

  這場戲,效果可以說是熒幕經典印象。

  「太好了。」

  張一謀聲音激動,他一直想要這樣的效果。

  只有這樣灑脫隨風,英姿勃發的好男兒,才能擔得起「浪子」的頭銜,才能令小妹傾心。

  ………………

  「可惡。」

  章紫衣眼神看著韓橋的背影。

  自己又輸了。

  心裡卻沒有以往那麼惱怒,輸給韓橋似乎都是正常,唯一擔心的是,韓橋不會有腳氣吧。

  呸。

  章紫衣你瘋了嗎?

  心裡百轉千回,章紫衣眉梢卻是敬慕,小妹這時候對韓捕頭,早就情根深種了。

  也許章紫衣自己都未曾察覺,她飾演傾慕韓橋的小妹,實在是太過自然,無論是神情,還是眼神,幾乎都可以說完美無缺。

  張一謀看著監視器,都忍不住贊道:「紫衣的演技和以往天差地別,進展太快了。」

  戲沒有喊「卡」。

  韓橋回頭,雙手拽住馬韁,笑看著小妹。

  章紫衣恰好抬頭,四目相對。

  「就在……」

  韓橋嘴裡說著詞。

  這時。

  章紫衣的馬勐然朝著韓橋這裡竄來,幾乎是霎時,章紫衣驚恐的眼神就到了眼前。

  臥槽。

  韓橋嚇的一魂升天,二魂無主。

  金城武拍戲時,因為一匹馬在直線奔跑中突然發難,閃避不及墜馬,導致左腿膝蓋和兩天韌帶斷裂,被劇組緊急送往醫院,救治了好久。

  「韓……」

  距離太近了,章紫衣神色驚恐,雙手勐力的拽韁繩,然而她的力氣,根本就控制不住失控的烈馬。

  韓橋本能下,嚴正以待,眼神死死看著撞擊過來的方向,腿脫離馬蹬,另一條腿勐然蹬住,身子貼著另一側馬背。

  整個人以馬身為壁壘。

  霎時。

  兩馬撞擊在一起,猶如一輛疾馳的轎車撞擊在護欄之上。

  馬痛苦長嘶。

  「卡次。」

  骨骼碎裂。

  一瞬間。

  翻天覆地,韓橋眼神失去了方向,顛的六神無主,整個人被巨大的撞擊拋離馬背,這時候,他下意識的勐拽住韁繩。

  「轟敕…」

  塵土飛揚。

  韓橋重重的拋起,沉沉的砸在馬身,身子傳來劇痛,五臟六腑挪了位,喉嚨里腥甜。

  仰頭一噴。

  一口血帶著碎掉的牙齒噴了出來。

  「臥槽。」

  「出事了。」

  「我日,噴血了。」

  工作人員本來看著戲,沒想到就出事了,這一切太快了,幾乎是電光火石。

  怔怔看著韓橋仰頭噴血。

  旋即。

  片場亂作一團。

  「趕緊叫救護車,」

  「不對,趕緊叫拖拉機。」

  「到底怎麼回事,小孫,小孫呢?他怎麼照看的馬。」

  兵荒馬亂。

  工作人員有的往山上跑,有的焦急的大叫。

  張一謀手攥緊對講機,腦子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鐘,回過神。

  出事了!

  不過。

  他到底經歷過風浪,穩住不亂:「醫護人員,醫護人員,趕緊上去看看。」

  「老鄭。」

  「聯繫好醫院。」

  「老陳,打電話給鎮上,準備好車,如果人有事,到了鎮上,立刻往城裡送。」

  張一謀吩咐完,正準備往山上跑。

  眼神眺望山頭。

  韓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一條腿明顯有事,整個人歪歪斜斜。

  即便如此。

  張一謀還是猶如脫水的魚呼吸到新鮮空氣,一屁股坐在草上,神色慶幸。

  沒出事就好。

  ………………

  出事了,但事不大。

  韌帶斷了。

  腿沒事。

  韓橋疼的齜牙咧嘴,右腿的韌帶火辣辣的疼,負責管馬的小孫連滾帶爬的跑上來,看見韓橋要倒下,眉毛眼睛都快蹦出來了,嚇的哭腔叫:「韓哥,韓哥,你怎麼樣?」

  「臥槽。」

  韓橋被搖的口腔噁心,眉頭疼的抽抽:「別特麼搖了,我沒死,也要被你搖死了。」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小孫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無神:「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小孫。」

  韓橋很理解,輕輕踹了一腳,焦急道:「我沒事,你去看看紫衣怎麼樣。」

  章紫衣身體軟綿綿趴在草地里。

  這時。

  劇組隨行的醫護人員上來了,醫生翻過章紫衣,雙手挑開眼珠,摸了摸心脈,鬆氣道:「她暈過去了。」

  掐了一下人中。

  章紫衣幽幽醒過來,頭髮亂糟糟的,幾根野草橫飛,眼神無神,怔了一刻,眼神看著韓橋,旋即,整個人竄到韓橋身前,雙手摟住韓橋,拼命搖,哭腔叫:「韓橋,你別死啊。」

  臥槽。

  韓橋整個頭就這麼埋在章紫衣胸口,硌的他臉生疼。

  老章就這點不好。

  韓橋喘著粗氣:「別特麼搖了,蛋碎了。」

  「蛋?」章紫衣有點傻:「什麼蛋?」

  「還不是你這個大笨蛋。」

  「我贏了,記得你的承諾。」韓橋這時候還不忘收帳。

  「看來沒什麼事。」章紫衣又哭又笑,絲毫沒察覺到韓橋暗戳戳的枕著她的大腿。

  都這樣的了,戲肯定沒辦法拍了。

  韓橋躺在幾根樹枝製作的簡易擔架上,抬上了拖拉機。

  拖拉機煙囪突突突冒著黑煙。

  轟轟烈烈。

  天空湛藍如藍寶石。

  韓橋頭枕著手,這安逸的午後,似乎是記憶里割完水稻回家。

  時光靜好。

  世界似乎又從失控的鐵軌上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區別是。

  韓橋一條腿成了白色紗布的卷心,看樣子,不是韌帶斷了,是整條腿截肢了。

  還心機的潑了點劇組的道具「血包」。

  慘不忍睹。

  「小霏啊。」

  「給腿多來幾張特寫。」

  王霏聞言,相機又「卡卡卡」,這新聞素材,質量槓槓的。

  韓哥對她實在太好了。

  知道她來採訪,沒準備什麼禮物,小小的斷一條腿,不成敬意。

  還請笑納。

  何止是笑納,王霏都想好標題了:「韓橋拒絕替身,因戲負傷,敬業堪稱業內楷模。」

  當然。

  這是韓橋開玩笑安慰她的,實際,王霏都快要嚇死了。

  想到剛才驚險的畫面,忍不住說:「韓哥,你為什麼要這麼拼命啊。」

  「大家都用替身,為什麼你的戲,除了必要,幾乎都是親身上陣。」

  「如果。」

  「我是說如果,剛才不是韓哥反應快,這時候……」

  就不是韌帶斷裂那麼平了。

  韓橋臉色認真:「小霏霏,我之所以不用替身,其實是因為我的偶像。」

  「韓橋的偶像。」

  「對。」韓橋臉色敬佩:「我的偶像就是劉德發先生,他是非常敬業的演員,這次和德發哥一個劇組,我深有感觸。」

  劉德發和韓橋「主演」,雙方粉絲吵的不可開交。

  韓橋的解決辦法很簡單。

  吹劉德發的彩虹屁。

  就說他如何如何欣賞劉德發,最好是,劉德發是他童年的偶像,他之所以拍戲,就是受到了劉德發的形象。

  這樣。

  雙方「主演」的爭論,不攻自破。

  想到這。

  韓橋笑道:「小霏霏,晚上我們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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