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我們分手吧（不虐，放心看）

  時值暑月，一年已經過去了一半，熱鬧的華戲院也漸漸沉寂下來。

  夏天最開心的莫過於學生黨了，這是個自由散漫的季節，就是有著沉重的作業，讓他們感到苦不堪言。

  相對而言，很多老師們就顯得很舒服了。

  悠閒兩個月，開學在學生鼓搗很久的暑假作業上輕輕鬆鬆的批個「閱」，或者壓根就不看，直接堆到一邊，然後集中交給收破爛的。

  這種敷衍對於學生來說，顯然是不公平的，但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太多公平可言。

  許言拉著小仙女行走在這個戀愛開始的操場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就像白天坐的摩天輪，即便重複再多，也不會感到膩。

  不會膩是因為有對的人，若是對的人不在，哪怕是一眼，都不願流連。這個道理，他們也非常明白。

  許言捏著女孩那柔弱無骨的小手，將對方今天所做的事都給回顧了一遍。

  從執意去公司錄歌開始，到體驗公交，遊樂場的摩天輪，再到現在的操場漫步。

  許言覺得丫頭今天挺怪的，這個念頭之前在公交車上有過一次，現在又是萌生了。

  這是因為在操場順著跑道行走的時候，以兩人當初告白的地點為起點，每走一圈之前，小仙女就從包里拿出一趟摩天輪的門票，然後撕掉。

  許言當然問過這麼做的原因，小仙女的解釋讓人啼笑皆非。

  她說不管是摩天輪還是操場，都是一個圈，都可以象徵圓滿。而九張票便是九次圓滿，寓意長久圓滿。

  長長久久的，就像專輯《男孩，女孩》里收錄了九首歌一樣。

  「愛情不在於這些心裡安慰，這一步走好，卻無法預測下一步是什麼樣的。」

  許言在心中默念這句話，卻是沒有說出來。

  他順著小仙女的浪漫心思，陪伴了一圈又一圈，兩人說起了從前，道起了愛情里的甜甜蜜蜜。

  「阿言，這是最後一圈，你要好好陪著我，知道嗎？」

  又一次站在起點，小仙女巧笑嫣然，在那不怎麼明亮的燈光下，她是那麼的光輝耀眼，整個人就像在發光一樣。

  許言的手放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帶著一如既往的寵溺說道：

  「不止這一圈，往後餘生，我都在！」

  小仙女甜美一笑，將最後一張摩天輪門票，刺啦一聲，給撕成兩半放在包里，然後她親昵的挽著男孩的胳膊，再次出發。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操場上只有他們倆。

  平常喧囂的蟲鳴此刻也安靜了不少，因為天氣陰沉的很，隨時都會下一場傾盆暴雨。

  最後一趟，本該是有千言萬語的，但兩人都沒有主動開口，看上去這是在暗示平淡是真，可實際上各自的心裡都藏著事。

  許言很緊張，心臟在這一圈開始的時候，跳的非常厲害，而隨著終點的到來，他的手心都開始出汗了。

  在他的左邊褲兜里，一個多月前就在準備的求婚戒指，安然的躺在那裡。

  它要等到抵達終點的時候，再呈現給未來的主人，讓那無名指從此有名。

  對於求婚，許言是有自己的計劃的，可小仙女一個轉圈將它徹底給打亂，他有些無奈，索性就順著對方的心思而走了。

  而且這世上，任何的精心準備，都不及誤打誤撞所帶來的驚喜有衝擊感。

  一路無言，終於看到起點就在眼前，兩人都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對方的手，當走到當年告白的那座燈下時，一切都靜止了。

  「阿言，到了，結束了！」小仙女輕柔的說道。

  「嗯！」

  許言應道，屏氣凝神的望著腳下的塑膠跑道，他左手捏的死死地，隨後像是給自己打了十輩子的勇氣一樣，往前邁一步。

  可就在他要跪下求婚的時候，小仙女忽然說道：

  「阿言~」

  許言愣住，「嗯？」

  小仙女微微仰著素顏，她美眸猶如三千弱水，波光粼粼，閃爍的儘是淚光，她之前在笑，可笑著笑著就哭了。

  「阿言，我不想做你女朋友了！我們就這樣吧！」

  「嗯？」

  許言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嘴巴微張，瞳孔放大，攥緊戒指的手陡然一松，剛才壘起的勇氣也於頃刻間土崩瓦解。

  他愣了好一會，感到天旋地轉的，心臟也猛的一疼，仿佛被人緊緊握住，就快要被捏碎了一樣。

  「你，你說什麼？」

  許言的聲音也忽然變得嘶啞了很多，僅僅只是五個字，卻像是抽空了身上所有氣力一般。

  小仙女低著頭，咬著唇，小手捏著男孩喜歡A字裙，輕輕的說道：

  「我說，我說我們……」

  「你有病吧？」

  許言沒有給她再次傷害自己的機會，瞪著她打斷說話。

  小仙女的嬌軀顫了一下，她小聲的問道：

  「你不累嗎？」

  許言怔住：「累什麼？我哪裡累？」

  小仙女哽咽道：「你能不能不要為我而活？你可不可以自私一點啊？」

  「什麼意思？你到底想表達什麼？為什麼要分手啊？」

  許言云里霧裡，完全沒搞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兩人的感情美到不真實，每天都是熱戀的模樣，怎麼好端端地就突然來了一句分手？

  什麼為你而活？什麼自私？

  「你是瘋了嗎？」他差點要罵出髒話來。

  小仙女緩緩抬起頭，眼眶已經被淚水打濕。

  「我欠你太多了，你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根本還不起！你為什麼要幫明月啊？為什麼要越過我的底線來對我這麼好？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自卑，更加愧疚！」

  許言從話里抓到了一個重點，眼睛越瞪越大，他炮語連珠，一連問出好幾個問題。

  「你，你怎麼知道的？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我早就知道了，早在你那天讓我掃描文件的時候就知道了！」

  聞言，許言恍然想起那天自己讓小仙女掃描秦氏合約，他後來確實是在桌子上看到了楚三戶的一份資料。

  當初沒在意細節，現在想想，那兩份資料的外表完全一樣，小仙女也看到那封文件了？

  而這一想，他亦是明白了那天傍晚回來，小仙女和弟弟傷心的模樣。

  原來不是想起了母親，而是知道了自己和小舅子的所作所為？

  許言感到匪夷所思，想不到會因為這個細節而暴露一些秘密，而他沉思了幾秒，忽然笑了。

  「呵，呵呵呵～」

  小仙女盯著他，默默不語。

  許言道：「所以就為這事，你要和我分手？就為我幫韓明月這種破事，你要和一個你什麼都給了的男人分手？」

  「你下午是轉圈轉迷糊了？居然說出這種荒唐的分手理由，你不覺得離譜？」

  小仙女美眸泛紅，淚光閃閃的樣子，很讓人心疼。

  「我欠你太……」

  「欠什麼欠？你欠誰了？」許言突然爆喝，打斷對方的話，怒火中燒的樣子看起來非常的嚇人。

  小仙女被嚇一跳，囁嚅道：「我……」

  「我什麼我？你哪來這麼多廢話！」

  許言不給她機會，氣沖沖道：「不是你，許午早死了，我早去坐牢了，我全家都是你救的！你現在擱這兒廢話半天，說你欠我的？」

  三番兩次的被堵住嘴，小仙女被斥責的，心裡充滿了恐慌和害怕。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對方生氣，也是對方第一次對自己發火。

  她不知所措，傷心地抽泣起來。

  許言見她這般，心都疼死了，但他知道現在肯定不能去安慰，這不罵一頓，兩人可能就沒有將來了

  於是他氣焰不減，依舊帶著十足的怒火罵道：

  「你口口聲聲說欠我的，我就問問你，你欠我什麼了？是那幾首歌，還是那款遊戲？你是我女朋友，他韓明月是誰？那是你親弟弟，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親小舅子，我為什麼不能幫？」

  「我需要人幫我做遊戲，我總需要一個人來幫我做，我讓我小舅子來做怎麼了？一沒耽誤他學習，二錢還被自己家人賺了，怎麼就不行了？」

  許言歇斯底里，小仙女顫抖不已。

  「就你還覺得韓明月不懂事？在我眼裡，你還不如他！人家好歹敢承擔責任，你呢？只會逃避！欠我？你說你欠我，那欠我的不想還，就想跑？」

  「你！做！夢！」

  許言一字一頓，慷鏘有力且堅定的將這三個字吼出來，他的胸口不斷地起伏著，實在沒想到這丫頭腦筋這麼死，這麼犟！

  小仙女哭的梨花帶雨，她用手背擦著永遠流不完的淚水，那般嬌弱，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惜。

  許言終究是個心軟之人，他實在不忍看到女孩流淚的模樣。

  他捧著她的臉，給她擦淚，然後抱住，並溫和的說道：

  「對於明月這件事，是我錯了，但卻不是因為隱瞞你或者幫助他。他是一個在遊戲製作上很有能力的人，即便不是你弟弟，我也願意去招攬他，我確實需要一個人，去幫我掌管遊戲部。」

  「你我之間不存在任何虧欠！」

  許言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試圖說服小仙女回心轉意。

  「我和你說過很多次，明月不是不務正業，他真的是個非常好的孩子。你一直責他，罵他，他卻心無芥蒂。足以證明，他知道你的苦心。你需要給他一點時間，給他一點信心和鼓勵。」

  「你和他相依為命，我很明白你們之間的感情，你丟下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倘若他真有一天出事，他就是再怎麼爛泥扶不上牆，我也不能看著你傷心吧？」

  「如果小午出事，你會視而不見嗎？我讓你冷眼旁觀，你能做得到嗎？眠眠，你做不到的！因為我們是人！」

  許言苦口婆心，告訴小仙女她的思想一直是錯誤的，親情是分割不開的。

  小仙女靠在對方懷裡，她其實在這幾天的反思中，也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她沒有再提弟弟，而且嗚咽道：「阿言，其實我有件事一直瞞著你。我有一天做了個夢，夢裡就在這裡，就在這個我們在一起的地方，我跟你說，我們分手！」

  「夢？」許言又笑了，嗤道：「所以我剛才說錯了，你不是腦子轉暈了，你是沒腦子！」

  因為一個夢而分開，這比因為自己對她太好而分開，更加的荒唐！

  小仙女雙手貼在對方胸膛上，然後輕輕一推，將愛到極致的男孩給推走了。

  她哭著說道，「我不要做你女朋友了！」

  再度聽到要分手的話，許言木然，好似根基枯死的樹木一般杵在原地。他心如死灰，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很不理解。

  「為什麼？我剛才說的還不夠透徹嗎？」

  「為什麼我們會變成現在這樣啊？一點徵兆沒有，就因為明月，就因為一個夢？你明明是愛我的啊！」

  許言心如絞痛，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心痛是什麼樣的。

  小仙女含淚說道：「阿言，你聽我說，無論夢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會跟你說出分手這兩個字！」

  許言閉著眼不讓眼淚落下，他嘶啞道：「你不做我女朋友和說分手，這有區別嗎？韓雨眠，你救過我，現在卻又要摧毀我？」

  「阿言~」

  小仙女捏著裙子，帶著哭腔說道：

  「阿言，在我們這段感情里，我不想你憐憫我，同情我。我想在愛情里和你對等，可我做不到！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你為我彌補過去，操心現在，規劃未來。可到頭來，你只能得到我對你的一句謝謝和微笑，這對你不公平！」

  許言漸漸從哭泣變得冷峻，他認真道：「這很公平，因為我要的就是你的笑！」

  小仙女沒有因為這話而語塞感動，因為她知道，知道對方對自己的真情。

  「阿言，你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對我許下的承諾嗎？」

  聽到這話，許言冷笑連連，轉身背對著她，凝望那幽暗的角落，揶揄道：

  「呵呵呵，一個要跟我分手的人，問我記不記得曾經許下的諾言？韓雨眠，你不覺得自己問這問題很好笑嗎？」

  小仙女見許言這般，沉默了良久良久。

  他們任由小蟲在身邊飛舞，任由夜風拂在身上，一切渾然不覺的樣子。

  當然，他們更沒有發現，天上積存了一天的烏雲，這會竟然快要散開，露出那明晃晃的月亮來。

  「阿言，你的身邊，你的以後都不會缺少女孩子，她們會比我優秀，但不會比我更愛你！」

  小仙女細語呢喃，聽得許言眉頭微微一皺，他隱約覺得對方跟自己分手，還有另外的目的。

  「阿言，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在和你談戀愛時所受到的惶恐和不安。」

  小仙女笑著流淚，望著自己的腳下和許言站的位置，說道：

  「現在我們站在這個戀愛開始的地方，我在原地，你多走一步，我在過去，你在未來。我不想過談戀愛這種愧疚的日子了。我想和它，和我的男朋友許言說再見。」

  許言鬆開的拳頭再次捏緊，看來自己猜錯了，小仙女還是要跟自己分手。

  他無比絕望的望著黑暗，那裡就仿佛是自己的未來，看不到一絲光亮。

  小仙女不知道他的思緒，只是一個勁的在自言自語：

  「你在你生日那晚說過一句話，說總有人是要來耽誤我的，你不甘心讓別人來耽誤我，所以不如自己來耽誤。我和你一樣，把你讓給那些女孩子，我真的很不甘心，真的很捨不得！我在想，總有人要麻煩你，為什麼我不能麻煩你呢？我是個不要臉的女人，我想麻煩你一輩子，我想賴著你一輩子！」

  「阿言，我不想做你女朋友了！」

  許言聽到小仙女把分手話說完，忽然意識到這裡面的感情，壓根就不是要訣別的樣子，他霍然轉身。

  頓時，眼前的一幕，讓他驚撼到了極點，即便是活了兩輩子，都沒經歷過這種事。

  而且，他認為自己將永遠不會忘記這幅畫面。

  只見，那個身穿白襯衫A字裙的女孩單膝跪地，她雙手舉著一隻在燈光下閃爍著光輝的男士戒指，哭泣著哀求道：

  「許言，你娶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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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