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急性放射病

  夜幕漆黑,車燈明亮,轟隆隆的車聲響徹在這人煙稀少的土地上。

  馬兒灣區的人民群眾都已經安全撤離了,「隔離圈」內已沒有任何居民和飼養動物,這裡的植物也將成為過去。在漠北即使是在城鎮,很多地方樹木也並不多見,但也正是因此,這裡每一棵樹木都很珍貴。

  參與「隔離圈計劃」行動的砍樹車、挖掘機、推土機等大車,正在分別駛向圈內的那些樹木點。

  漠北指揮中心,該行動的總指揮周大軍沉著中年臉龐,他就是漠北本地人,這些年來看著這裡的環境變得越來越好……「動手!」周大軍一聲令下,不同地點的那些大車就駛向那些枝葉逢春的樹木。

  吱吱嘎嘎的鋸斷聲,哐鐺的撞擊聲……

  一棵一棵的樹木倒下,再被貨車運走,一棵樹苗都不留下。

  與此同時,熊熊的烈火也在到處燒起,燒掉地上的野草,燒掉春天原有的顏色,燒掉一切的生機。

  在黑夜中全都化作了濃煙,變為了灰燼。

  隔離圈,死亡帶,漸漸而又迅速地出現,包圍住了30平方公里的異變區域。

  ……

  漠北天機局醫學部,有兩場手術在外科樓準備進行。

  兩位患者分別是田福厚老人、邊毅警官,都是右上臂截肢術。

  他們都曾經把手探進槐樹裡面,導致肘部以下受到輕度燒傷,而那是強烈核輻射照射的緣故。

  對於人體吸收輻射而言,1Gy約等於1Sv,Sv(希沃特)是劑量當量單位,是在研究的組織中某點處的吸收劑量、品質因素和其它所有修正因子的乘積。

  而兩人全身受到的劑量當量分別約為6.2Sv、4.5Sv,但右手的最大吸收量卻分別達到1723Sv、1871Sv。

  還有另外兩位患者,張麥冬老人、馬振興警官,全身的劑量當量約為5.6Sv、4.2Sv。

  在事發這天,四人的急性放射病症狀都在加重,頻繁地嘔吐,頭暈頭痛。而在測定確實是放射病後,醫療團隊就給予了鎮靜、脫敏止吐和抗輻射藥物。張麥冬和馬振興的情況算是暫時控制住。

  但是田福厚和邊毅,從中午開始,他們就感到右手燒傷處的皮膚劇烈地疼痛。

  1723Sv和1871Sv擺在那,病情發展得十分迅猛。那燒傷的皮膚先是變得更加紅腫,然後潰瘍發爛,接著裡面的血管破裂出血,組織崩潰,受損的細胞被分解了,整隻手已是不成人形。

  田福厚痛得滿床打滾,這輩子活下來,面對過多少艱苦,就算是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老人都沒有落過淚。

  但是現在,老人老淚縱橫,哀嚎不已,卻純粹只是因為身體上的巨大痛楚。

  79歲的老人了,這樣劇烈的疼痛也使得他血壓飆升、呼吸困難,身體各項機能都在受著損害,也有腦出血、心肺衰竭的危險。醫療團隊當即就給老人注射了足量的嗎啡,但這對於核輻射帶來的痛苦是收效甚微的,而對於放射病,本來就沒有特效藥。

  邊毅警官的情況好不了哪裡去,甚至更加糟糕,因為他的劑量當量更大。

  痛苦的叫聲也不斷響在他住著的核輻射隔離病房,猶如是地獄受刑之人的哭嚎。

  情況迅速惡化到不能不截肢的地步,病人忍受不了的巨痛、以及放射性物質在體內的擴散。

  如果不是有一些問題需要釐清,至少有更多的數據支持,這兩場手術在白天就已進行。最主要的問題是,異變區域的核輻射是否就只是核輻射?這是否就是放射病?手術的時候能不能做麻醉?甚至能不能做手術?

  外科樓一片忙碌,咒術部派出的醫護團隊在下午就趕到了,王若香、蔡子軒也在其中。

  他們兩人,將分別參與一台手術擔當三助。

  面對如此事態,他們自然有想起顧俊,但此時在會議室的術前會議上,他們和其他人都十分專注。

  兩台手術的白大褂人員都集中在會議室,還有會診的多位專家教授。

  「就目前來看,」一個面容寬厚的中老年男人站在會議屏幕前給眾人說著判斷,這是章伯海教授。

  章教授是國家核事故醫學應急中心第一臨床部主任,還有放射醫學研究所、放射防護學會等一連串的頭銜。這位權威大牛,將帶領普通醫護人員,配合天機局應對這次事件的衛生防治、核及輻射應急救治等醫學工作。

  「兩位患者的症狀和普通的急性輻射損傷沒什麼不同,各項指標也沒有那種超自然異常。我們認為手術可以按照常規程序進行,採用全麻。」章教授說道,「手術越快進行越好。」

  眾人紛紛點頭,如果沒有麻醉,田福厚老先生可能會撐不過去,哪怕意志頑強,血壓可扛不住。

  王若香也微微點頭,這是她回歸咒術部後,第一次出任務。

  卻沒有想到,就是這般嚴重的一個災難。

  這兩台手術的難點之一,是醫生護士都要身著笨重的核輻射防護服進行操作。

  章教授不直接負責手術,負責主刀的楊榮忠、譚波都是漠北醫學部的骨科王牌,加上咒術部調派的人員,大家已經做好準備應對手術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異常狀況。

  決定手術以常規程序進行後,兩位主刀又分別與自己的團隊定下手術方案。

  會議結束後,一眾白大褂都起身前往手術室。

  「唉。」蔡子軒落在後面,還在望著會議屏幕中患者病手的病變圖片,喟然嘆了聲。

  田福厚老人的右手,也是這隻即將要截除的手,種下了幾百畝荒地的樹。

  「子軒,不用緊張的。」王若香拍拍老同學的肩膀,「反正有沒有輻射,你的頭髮都沒有的了。」

  這兩年以來,她也改變了很多,唯一不變的就是頭髮了。

  「這倒也是。」蔡子軒微笑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知道班長是好意調解氣氛。

  兩人說著話,往會議室外的眾人追了上去,現在是凌晨半夜,但他們還有兩場手術室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