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到哪了？」

  看著遠方的路，一眼望不到頭，青木有些頭疼。

  雖然說沒有準確的目的地，打算走到哪裡算哪裡的，畢竟這麼寬敞的一條路，不遠處肯定有其他的城鎮或者是聚集地。

  並且，人越是沒有什麼，在得到的時候就越是想肆意使用。

  比如說現在這副健康的身體。

  再比如說，雖然出門的次數不多，但每次只要一外出，就總是想走很久很久。

  卻沒想到，這次走出半天抬眼一看，附近更加荒無人煙了。

  如今只能用期望的眼神看向零零七。

  以零零七的檢測能力，應該很輕易就能判斷出他們如今的位置。

  然而接收到青木視線的零零七，卻並沒有迅速的給出他答案。

  看到他有些愣怔的模樣，青木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走上前去，拍了拍零零七的頭。

  「怎麼了？」

  也是這一下，零零七才回過神。

  他的眼神里有些許迷茫。

  通過剛剛探知的信息來判斷，結果已經很明確了，只是這個答案讓他有些糾結。

  半晌，青木才聽到他的回答。

  「前面不遠，就進入橫濱了。」

  這個回答讓青木也愣了一下。

  橫濱？！

  不可能啊！

  從橫濱離開的時候可是坐了好幾趟列車，又徒步走了不遠的距離才走到那種偏僻的地方。

  現在說，他們半天的時間就徒步走到橫濱了？

  還是頭一次聽說，小胳膊小腿的普通人類，可以走的比列車還快。

  真是見了鬼了。

  但是零零七沒必要騙自己，顯然現在的情況也讓他很迷茫。

  青木抬起頭環顧四周，收集著目前的信息。

  不遠處的宮澤賢治雖然依舊精力充沛，但是眼底的熱情也淡去了幾分。

  而腳下原本熟悉的路不知何時變了一副模樣，就連周圍的建築，也漸漸有了人煙。

  似乎有什麼特殊的力量扭曲了兩地之間的時空距離，將他帶回了這個回憶的「起點」。

  視線里，遠遠望去，已經可以模糊的看到不遠處城市的輪廓。

  賢治興奮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

  「前面就是大城市嗎？！」

  青木將目光收回，沉思了片刻。

  伸出手，將對方想要往前沖的動作摁回。

  眼下什麼情況尚未得知，但顯然，並不是回去的時候。

  傍晚的暖黃色光芒漸漸隱去，在昏暗的視線下，遠處高聳入雲的黑色大樓卻是清晰可見。

  夜幕漸臨，他們避開這條路，走入了旁邊的小城鎮。

  準備在這裡稍作休整。

  ........

  找到一處可以暫時停留的旅館並不難。

  一天下來，也都有些疲憊。

  在旅館解決掉晚飯之後，聽著青木的承諾，賢治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窗外的月光透過縫隙照射進來，晃過青木的眼睛。

  他現在有些許煩躁，明明已經離開了不是嗎，為什麼把他帶回來。

  這種能直接干預現實的手段，他只在一個人那裡見到過。

  壹。

  「零零七」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到青木他們的門前，小心的敲了敲門。

  聽到這個動靜，青木從床上起身，越過熟睡的賢治，走到房間正中的桌子旁。

  輕輕的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短暫的敲門聲後，「零零七」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走到他面前坐了下來。

  這裡的人沒有用茶待客的習慣，所以房間的桌子上自然也不會有茶葉。

  青木想喝口茶水壓一下自己的情緒，但普通的開水並沒有什麼效果。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便收回了手，想要從口袋中摸索出什麼，卻落了個空。

  面前突然出現一隻手，遞過來一塊包裝普通的巧克力。

  「給。」

  青木從善如流的接過，撕開包裝。

  到這裡已經完全能確定了。

  面前的人即使樣貌相同，也不再是零零七。

  他的目光抬起，對上那人的視線。

  而是——

  壹。

  等到口腔里的巧克力全部融化以後，青木才緩緩開口問道。

  「這次又是要做什麼？」

  對方每次出現的都很突然，令人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但毫無疑問的，結果都在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

  由此可見，他不會做對青木有害的事。

  但事無絕對，難保在大方向不變的情況下，會不會對其他人做什麼事。

  他始終記得，對方有一個「還不是時候」的大計劃。

  壹很有耐心，一直沒有動作，直到青木開口詢問，才笑著回答道。

  「要你去見兩個人。」

  一個被更改了誕生軌跡，落點確定在這裡的人。

  另一個是，在苦難中掙扎，卻始終對生命充滿期待，溫柔治癒的人。

  「殺還是救？」

  青木問道，他的語氣毫無波瀾，仿佛只是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那些被人操控的煩躁情緒已經漸漸冷卻下來。

  不管怎麼說，就織田作的事情而言，就欠了對方一個人情。

  當然可以毫不猶豫的接受，按照對方的意願去做。

  但代價是，自此，兩不相欠。

  「見一面就行，其他的看你。」

  說著，壹像是想起了什麼，語氣變得有些無奈。

  「零零七這次可是很不情願吶～」

  「他好像真的學到了點東西。」

  「還有就是...」

  「你寫的日誌...我都可以看到哦～」

  都可以看到哦～

  可以看到哦～

  都看到了哦～

  最後一句話不停在他耳邊迴蕩，青木原本冷靜的表情也有了些許裂痕。

  沒等他惱羞成怒的罵人，眼前的人便變了副氣質。

  青木用力的捶向桌子，想到熟睡的賢治，又很快收回了力道，只得在嘴邊小聲的罵幾句。

  看向眼神已經變回清澈的零零七，也忍不住有些遷怒。

  「阿七，他說了怎麼去找那兩個人嗎？」

  零零七剛恢復視線就看到了青木發怒的一幕，不由得悄悄向後退了兩步，還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椅子。

  最後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他說...」

  「有緣自會相見。」

  ........

  另一邊。

  幫忙傳遞文件的秘書小姐正推開辦公室的門，

  前來轉交剛整理好的資料。

  正好看到，那位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情緒都很淡然的壹大人。

  此時臉上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愉悅。

  她將門關上，退回門外，又輕輕的敲了敲門，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進。」

  再次推門進去，可以看到對方的情緒已經有所收斂，但周身環繞著的氣息，卻已經與日常的沉寂感大不相同。

  雖然不知道發了什麼事情，但她發自內心的為這種改變感到高興。

  整個人都真實了許多呢，不再是那種猶如泡影一般的虛幻感。

  秘書小姐將帶來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又細心的走到窗戶邊，把打開的窗戶合上。

  最近有些涼，大人可不能吹這種冷風。

  「大人今天是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嗎？」

  「見到了久違的朋友。」

  他身上的外套也被秘書小姐向上攏了攏。

  見到了另一個尚且年輕的，朝氣蓬勃的，願意去享受生命的自己，怎麼能不讓人高興呢？

  所以說，當初的選擇，是如此的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