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力——請君勿死!」
直到離開港黑大樓,青木眉心的綠色光芒終於停止了閃爍,慢慢的消散開。
與謝野晶子也才有機會成功施展自己的異能。
見到面前的人情況開始好轉,不由得鬆了口氣,無力的癱倒在床邊。
在此前,她剛接觸到青木的時候便嘗試過發動異能。
但那時,似乎有某種阻礙,導致了請君勿死並未達成生效條件。
這也是他們匆忙離開的原因之一。
但好在那種情況只是暫時的,眼下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階段,他們已經回到了事務所。
她的視線轉向躺著的青木,眼中略有些複雜。
明明是看起來就很虛弱的一個人,卻偏偏每一次,即使是落入非常糟糕的境地,也仍然堅守著最後的生命力。
「晶子,情況有變化嗎?」
自從得知請君勿死未能生效,他們便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嘗試使用其他的儀器或者是藥品去進行輔助治療。
隨著話音落下,福澤喻吉的腳步聲響起,他推門走了進來,看向疲憊的與謝野晶子,目光略有些擔憂。
「請君勿死已經可以使用了,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她如釋重負的回答道。
就在這時,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性命之憂是沒有了。」
江戶川亂步叼著嘴裡的棒棒糖,伸手拉起地上的與謝野,便轉頭朝著病床的方向走去。
緊接著,將蓋在青木身上的被子掀開,看到下面的情形,目光有些嚴肅。
「困擾他的執念消失了一部分。」
「這就說明,異能很可能也已經...」
「沒有了。」
旁邊的兩個人聞言,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與謝野晶子瞳孔一震,隨即便陷入了沉默。
原本讓她執著的,始終沒能解決的問題,那條...永遠無法獲得新生的手臂,此刻終於完完整整的出現在她面前。
明明是好事,但一想到對方付出的代價,她便沒辦法去說服自己。
似是感受到什麼,亂步走到她的旁邊,開口道。
「當然是好事啊。」
「畢竟他也不一定願意擁有那種能力。」
「重獲新生是值得慶祝的!對吧社長。」
他說著,歪頭看向福澤喻吉的方向。
「嗯,亂步說的對。」
.......
路有兩邊,一邊是明亮的大道,一邊是幽靜的暗巷。
大道上看天空,是湛藍色,暗巷裡看到的...是明亮的大道,看不到天空。
......
中原中也回到橫濱的時候,一如既往的先去面見首領,匯報自己的工作情況。
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踏入大樓便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環視了一圈,心口有種莫名的情緒,分不清那是失落還是恐慌,但很快,那股莫名的思緒就消散了。
他從不糾結於某件事,也很清楚自己現在要做什麼。
在經過某一層時,恰好與手裡牽著夢野久作的尾崎紅葉打了個照面。
「大姐。」
中也禮貌的向著尾崎紅葉致意。
「中也,回來了。」
尾崎紅葉的腳步停下,看向他的目光有些糾結,欲言又止。
夢野久作原本渙散的視線也集中到了中原中也身上,他抬起頭問道。
「小隻哥哥?」
「是中也哥哥。」
紅葉在一旁糾正了他的話。
「中也哥哥,歡迎回來。」
聽到這裡,中原中也有些愣神,對方這副純粹乖巧的樣子,太反常了。
但話又說回來,久作怎麼在大姐身邊,青木呢?
視線落到夢野久作身上,他帶著些許疑慮向著尾崎紅葉詢問。
「青木是單獨出任務去了嗎?」
即使是如此,他們也從不會分開。
然而尾崎紅葉只是沉默著朝他搖了搖頭,陳述道。
「首領那邊還在等著。」
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等會可以來看看久作。」
去看看另一個人,帶上久作一起,去做個道別。
她們錯身與他分別,沿著走廊走向另一個方向。
中原中也抬手扶了下帽子,目光朝著前方的辦公室看去,沉思片刻,繼續前行。
在他的身後,夢野久作回頭看向他的背影,莫名回憶起青木曾和他講述的,關於中原中也的讚嘆。
「中原中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
「這世上的人大多人,都會因為尋求生命,或者是生存的意義而陷入迷茫。」
「而這些迷茫,從未在他身上出現。」
「始終熱烈,始終堅定不移。」
他的靈魂近乎完美......
這是哥哥期望成為的樣子嗎?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
墓園裡新豎起一個墓碑,它不和誰挨在一起,也不知道該和誰挨在一起。
不是所有的悲傷橋段都會下雨的,起碼此刻的天空就是晴朗而萬里無雲的。
雨沒有下嗎?不,它只是下在了人們心裡。
中原中也站在最前方,伸手撫著墓碑上的刻字,神色有些悲傷。
青木.....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一系列的信息衝擊。
從首領那裡得到的答案是,太宰是主動離開的,青木也是主動犧牲的。
他明白,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其他的事情,但具體的細節沒有人能夠說得清。
首領也只是安慰了兩句,關於那棟被「叛逃」幹部襲擊摧毀的房子。
總之,放在他面前的結果便是....
朋友逝去,搭檔「叛逃」。
一死,一消失。
他抬起頭看著遠方的海平面,無法透過平靜的表面波浪看透裡面的波濤洶湧。
同樣的,他依舊澄澈的眼睛下面,隱藏著怎樣的情緒?
也無人可知。
夢野久作跟在後面,沒敢靠近墓碑。
似乎只要不去看,他所念著的人,就還能陪在他身邊。
中原中也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見他沒有反應,有些皺眉。
「久作?」
這小孩不會是沒緩過來吧。
其實自紅葉姐告訴他,未成年禁止喝酒、飆車,他就慢慢改掉了那些習慣。
除了太宰之外,唯二的兩次破例。
一次是帶青木,第二次就是現在。
有些莫名的情緒無法宣洩,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去排解。
不過...太宰那混蛋真該死啊!
珍藏了那麼久的名貴紅酒,還想等到20歲成年以後再去品嘗。
讓這傢伙全給毀了!
他望向自己手裡的那瓶紅酒。
這一瓶,還是之前留在辦公室里,才倖免於難。
半晌,夢野久作回過神。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扯了扯中原中也的風衣。
「如果活著只有痛苦,人為什麼還要活下去?」
他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就像是他不理解,為什麼哥哥那時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他活下去。
明明哥哥自己都沒有很開心!
中原中也挑眉,將手裡的紅酒打開。
「活著的意義有或者沒有重要嗎?」
生命的意義本就是生命本身。
他將紅酒澆在面前的墓碑上,眼前浮現的卻是另一個不著調的人影。
晚霞也漸漸消失,夜幕悄然降臨。
悼念我逝去的友人,祭奠我消逝的青春。
有太多曾經擁有過的東西離他而去。
身邊的家人,或者是同伴、友人。
他把他們記在心裡,收拾了行裝,帶著他們的意志繼續前行。
而這一次不同,他明明只是離開....
卻為什麼?
就當是。
我的搭檔啊,他永遠死在了過去,長在了心裡,隨著日夜輪轉,只有回憶在生根發芽。
看著天際最後的那抹光輝,中原中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舉起手中的瓶子,遙遙的敬了一下。
也祝賀你,此後光明。
......
夢野久作被隨後趕到的港黑人員帶了回去。
便又只剩下了中原中也一個人。
他的酒量沒有多好,半瓶酒下去,視線有些模糊。
酒瓶散落在旁邊,外套也被風吹到了另一邊。
有一隻手從旁邊伸出,撿回外套,蓋到了他的身上。
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太宰?」
他睜開眼睛,卻發現身後經過的,只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