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憶死在過去

  「異能力——請君勿死!」

  直到離開港黑大樓,青木眉心的綠色光芒終於停止了閃爍,慢慢的消散開。

  與謝野晶子也才有機會成功施展自己的異能。

  見到面前的人情況開始好轉,不由得鬆了口氣,無力的癱倒在床邊。

  在此前,她剛接觸到青木的時候便嘗試過發動異能。

  但那時,似乎有某種阻礙,導致了請君勿死並未達成生效條件。

  這也是他們匆忙離開的原因之一。

  但好在那種情況只是暫時的,眼下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階段,他們已經回到了事務所。

  她的視線轉向躺著的青木,眼中略有些複雜。

  明明是看起來就很虛弱的一個人,卻偏偏每一次,即使是落入非常糟糕的境地,也仍然堅守著最後的生命力。

  「晶子,情況有變化嗎?」

  自從得知請君勿死未能生效,他們便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嘗試使用其他的儀器或者是藥品去進行輔助治療。

  隨著話音落下,福澤喻吉的腳步聲響起,他推門走了進來,看向疲憊的與謝野晶子,目光略有些擔憂。

  「請君勿死已經可以使用了,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她如釋重負的回答道。

  就在這時,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性命之憂是沒有了。」

  江戶川亂步叼著嘴裡的棒棒糖,伸手拉起地上的與謝野,便轉頭朝著病床的方向走去。

  緊接著,將蓋在青木身上的被子掀開,看到下面的情形,目光有些嚴肅。

  「困擾他的執念消失了一部分。」

  「這就說明,異能很可能也已經...」

  「沒有了。」

  旁邊的兩個人聞言,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與謝野晶子瞳孔一震,隨即便陷入了沉默。

  原本讓她執著的,始終沒能解決的問題,那條...永遠無法獲得新生的手臂,此刻終於完完整整的出現在她面前。

  明明是好事,但一想到對方付出的代價,她便沒辦法去說服自己。

  似是感受到什麼,亂步走到她的旁邊,開口道。

  「當然是好事啊。」

  「畢竟他也不一定願意擁有那種能力。」

  「重獲新生是值得慶祝的!對吧社長。」

  他說著,歪頭看向福澤喻吉的方向。

  「嗯,亂步說的對。」

  .......

  路有兩邊,一邊是明亮的大道,一邊是幽靜的暗巷。

  大道上看天空,是湛藍色,暗巷裡看到的...是明亮的大道,看不到天空。

  ......

  中原中也回到橫濱的時候,一如既往的先去面見首領,匯報自己的工作情況。

  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踏入大樓便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環視了一圈,心口有種莫名的情緒,分不清那是失落還是恐慌,但很快,那股莫名的思緒就消散了。

  他從不糾結於某件事,也很清楚自己現在要做什麼。

  在經過某一層時,恰好與手裡牽著夢野久作的尾崎紅葉打了個照面。

  「大姐。」

  中也禮貌的向著尾崎紅葉致意。

  「中也,回來了。」

  尾崎紅葉的腳步停下,看向他的目光有些糾結,欲言又止。

  夢野久作原本渙散的視線也集中到了中原中也身上,他抬起頭問道。

  「小隻哥哥?」

  「是中也哥哥。」

  紅葉在一旁糾正了他的話。

  「中也哥哥,歡迎回來。」

  聽到這裡,中原中也有些愣神,對方這副純粹乖巧的樣子,太反常了。

  但話又說回來,久作怎麼在大姐身邊,青木呢?

  視線落到夢野久作身上,他帶著些許疑慮向著尾崎紅葉詢問。

  「青木是單獨出任務去了嗎?」

  即使是如此,他們也從不會分開。

  然而尾崎紅葉只是沉默著朝他搖了搖頭,陳述道。

  「首領那邊還在等著。」

  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等會可以來看看久作。」

  去看看另一個人,帶上久作一起,去做個道別。

  她們錯身與他分別,沿著走廊走向另一個方向。

  中原中也抬手扶了下帽子,目光朝著前方的辦公室看去,沉思片刻,繼續前行。

  在他的身後,夢野久作回頭看向他的背影,莫名回憶起青木曾和他講述的,關於中原中也的讚嘆。

  「中原中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

  「這世上的人大多人,都會因為尋求生命,或者是生存的意義而陷入迷茫。」

  「而這些迷茫,從未在他身上出現。」

  「始終熱烈,始終堅定不移。」

  他的靈魂近乎完美......

  這是哥哥期望成為的樣子嗎?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

  墓園裡新豎起一個墓碑,它不和誰挨在一起,也不知道該和誰挨在一起。

  不是所有的悲傷橋段都會下雨的,起碼此刻的天空就是晴朗而萬里無雲的。

  雨沒有下嗎?不,它只是下在了人們心裡。

  中原中也站在最前方,伸手撫著墓碑上的刻字,神色有些悲傷。

  青木.....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一系列的信息衝擊。

  從首領那裡得到的答案是,太宰是主動離開的,青木也是主動犧牲的。

  他明白,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其他的事情,但具體的細節沒有人能夠說得清。

  首領也只是安慰了兩句,關於那棟被「叛逃」幹部襲擊摧毀的房子。

  總之,放在他面前的結果便是....

  朋友逝去,搭檔「叛逃」。

  一死,一消失。

  他抬起頭看著遠方的海平面,無法透過平靜的表面波浪看透裡面的波濤洶湧。

  同樣的,他依舊澄澈的眼睛下面,隱藏著怎樣的情緒?

  也無人可知。

  夢野久作跟在後面,沒敢靠近墓碑。

  似乎只要不去看,他所念著的人,就還能陪在他身邊。

  中原中也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見他沒有反應,有些皺眉。

  「久作?」

  這小孩不會是沒緩過來吧。

  其實自紅葉姐告訴他,未成年禁止喝酒、飆車,他就慢慢改掉了那些習慣。

  除了太宰之外,唯二的兩次破例。

  一次是帶青木,第二次就是現在。

  有些莫名的情緒無法宣洩,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去排解。

  不過...太宰那混蛋真該死啊!

  珍藏了那麼久的名貴紅酒,還想等到20歲成年以後再去品嘗。

  讓這傢伙全給毀了!

  他望向自己手裡的那瓶紅酒。

  這一瓶,還是之前留在辦公室里,才倖免於難。

  半晌,夢野久作回過神。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扯了扯中原中也的風衣。

  「如果活著只有痛苦,人為什麼還要活下去?」

  他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就像是他不理解,為什麼哥哥那時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他活下去。

  明明哥哥自己都沒有很開心!

  中原中也挑眉,將手裡的紅酒打開。

  「活著的意義有或者沒有重要嗎?」

  生命的意義本就是生命本身。

  他將紅酒澆在面前的墓碑上,眼前浮現的卻是另一個不著調的人影。

  晚霞也漸漸消失,夜幕悄然降臨。

  悼念我逝去的友人,祭奠我消逝的青春。

  有太多曾經擁有過的東西離他而去。

  身邊的家人,或者是同伴、友人。

  他把他們記在心裡,收拾了行裝,帶著他們的意志繼續前行。

  而這一次不同,他明明只是離開....

  卻為什麼?

  就當是。

  我的搭檔啊,他永遠死在了過去,長在了心裡,隨著日夜輪轉,只有回憶在生根發芽。

  看著天際最後的那抹光輝,中原中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舉起手中的瓶子,遙遙的敬了一下。

  也祝賀你,此後光明。

  ......

  夢野久作被隨後趕到的港黑人員帶了回去。

  便又只剩下了中原中也一個人。

  他的酒量沒有多好,半瓶酒下去,視線有些模糊。

  酒瓶散落在旁邊,外套也被風吹到了另一邊。

  有一隻手從旁邊伸出,撿回外套,蓋到了他的身上。

  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太宰?」

  他睜開眼睛,卻發現身後經過的,只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