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來不及了!」
青木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腕,疑惑的看向突然出現的零零七。
「什麼來不及了?」
「織田作那邊,來不及了。」
聽到這裡,青木臉色一變,推開桌子站了起來。
再次確認了一番精神力印記的位置,顧不得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匆忙衝出了門。
太陽正緩緩降落,歸向海底,明亮的光線也漸漸降低了色調。
街道上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幾個行人。
但隨著青木走出大樓,行人卻漸漸增多,來往的車輛也一茬接著一茬。
他們手裡忙著各自的事情,目光卻有意無意的掃向他的方向。
青木剛抬腳走進馬路,便有一輛車毫不減速的朝著他襲來。
險之又險的避過後。
四面八方駛過的車輛,卻又不約而同的匯聚到這個路口,甚至有幾輛沒來得及剎車,發出了一連串的碰撞聲。
這一系列事件,將他前進的路線堵的水泄不通。
縱有些許疑惑,也來不及判斷。
他目光明確的看向一個方向,眼看著人流就要聚集到這裡,思考了一秒,將精神力化為實質,借力翻越一個個車頂。
然而拐過下一個路口,迎接他的,卻是一堵堵人牆。
那些「人」的眼睛中沒有絲毫神采,滲人的目光緊緊的鎖在青木的身上,似乎專門為阻止他而來。
有無數雙手向著他伸過來,要將他拖拽入人流的旋渦。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青木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向前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接著,他毫不猶豫的伸手從衣服口袋掏出一把款式有些老舊的手槍。
上膛,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砰!」
耳鳴聲不斷迴蕩,下一秒,面前的景象也恢復了正常。
街道上,依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
可當他再次向前一步,剛剛的景象又重現在他面前,令人頭皮發麻。
青木似有所感,抬頭向上看去。
零零七正站在那裡,體態也恢復了原本的大小,眼神中無悲無喜,木然的看著他所做的一切。
看到這裡,青木徹底停下了動作。
「你現在是零零七,還是其他的誰?」
他朝著半空中的人,質問道。
看到對方沒有應答,青木有些煩躁的皺起了眉。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聽到這裡,上面的人才緩緩開口道,語氣平淡,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殺死紀德的人,必須是織田作之助。」
「可織田作會死!」
青木有些憤怒的說道,頓了頓,卻又想不出理由去說服對方。
眼前人的姿態,在此刻,仿佛與另一個戴著紅色圍巾身影重合在一起。
片刻後,像是泄了氣一般,青木鬆開了些手中緊握著的手槍,閉上了眼睛。
語氣有些悲傷的說道。
「明知道結局,卻依然袖手旁觀,讓愛我的人為我去死這種事情。」
「可不是我想要的。」
話音落下,他睜開眼睛,眼神變得堅決。
手槍重新拿起,還是正對著自己。
「雖然不知道你所謂的是時候到底是什麼時候,但有一件事不需要確認就能明白。」
重新揚起的笑容有些許諷刺,語氣卻相當肯定。
「你不會讓我死。」
空氣中落下一陣長長的嘆息。
「用自己來威脅,是只有被偏愛的人做出來才能夠成功的舉動。」
「否則便只是,譁眾取寵的小丑。」
然而青木並沒有就此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繼續看向他的方向。
「我是那個不被愛的人嗎」
你會讓我變成小丑嗎?
面前的人沉默了良久。
即便只是詢問,他也無法否定對方。
無人救你,我與你共墜深淵。
無人愛你,我來愛你。
因為我是你,所以我會比任何人都愛你。
壹嘆了口氣。
「你贏了。」
眼前的一切開始為他讓路,再次落入實地,面前便是那棟腦海中見過無數次的建築。
.......
另一邊,太宰治踏入頂層的首領辦公室。
森鷗外早已在那裡等候。
拒絕了他的請示,他將一個信封和一份文件推到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卻輕輕的笑了。
「原來如此。」
「我一直在想,港口黑手黨,mimic,還有『黑色特殊部隊』。」
「不,如今該稱之為異能特務科。」
「到底是誰在這背後操縱這三方組織對立的呢?」
「那個黑色的信封就是一切的源頭吧。」
「借著特殊的精神系異能者作為籌碼,去交換異能開業許可證。」
「但也因此被追查到『那件事』。」
「再將這一切信息告知織田作,促使他主動去解決這群暴徒,藉此,港口黑手黨便能重新奪回主動權。」
「對嗎?森先生。」
他的語氣有些許嘲諷,不知是嘲諷的是自己還是森鷗外。
「僅僅是犧牲一個最下級成員,付出一點微不足道的代價,既得到了異能開業許可證,也保住了珍貴的精神系異能者。」
「對您來說,可真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聽到這裡,森鷗外雙手支起下巴,朝著他說道。
「太宰,所謂首領,不過是組織的奴隸,為了組織,一些犧牲是很有必要的。」
但太宰治沒有理會他的話,繼續朝外走去。
陰影里站著的人也齊齊舉起了槍對準了他。
「現在違背命令,執意要去救他,對你來說沒有益處。」
「boss,與利益無關。」
「他是我的朋友。」
.......
青木被阻攔了太久的時間,甚至沒有太宰治更快一步。
當他找到那二人時,只剩下通過精神力從現場的痕跡中反饋出的一幅畫面。
他瞳孔微縮,看到子彈穿過那人的胸膛。
「織田作!」
有崩潰的哭喊聲從耳朵里傳來,他張了張嘴 ,發現那是自己的聲音。
他朝著畫面伸出手,卻什麼也沒有抓住,那不過是場景重現,又怎能奪回。
倒下去的身影與腦海中的畫面漸漸重疊。
最後化為無可改變的現實呈現在他面前。
太宰治與他擦肩而過,他眼角的繃帶已經散去,露出漂亮的鳶色眼睛,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敵意。
「真幸運啊,有人替你解決了一切麻煩。」
他顫抖著想要觸碰對方懷中的人,卻被毫不留情的一腳踹倒在牆邊。
舌尖有一股腥甜的味道,青木咳嗽了幾聲,哇的吐出幾口鮮血。
看著面前的一切,青木的瞳孔失去了焦距,手臂緩緩的垂下,再沒有力氣去追趕那人的背影。
莫大的悲哀將他的全身籠罩,從心臟處滲入骨骼,四肢漸漸變得僵硬。
下一秒,強烈的精神力波動以他為中心擴散開,將周圍的一切塵埃捲起。
周圍在戰鬥中被摧殘的牆壁,也變得搖搖欲墜。
似乎下一刻,這棟建築就要化為廢墟。
感受到這股力量,太宰治抱著友人離開的身影也停了下來。
青木的異能暴動了。
意識到這一點,他皺起眉,轉身走回去,想要觸碰到對方,抑制住對方的異能。
但沒來得及靠近,便被巨大的力道推開。
突然。
一頁泛著光芒的書頁在青木的頭頂出現。
有虛幻的人影漸漸凝聚成型,站到他面前。
無奈的嘆息聲響起,『他』伸出手擁抱住青木,將對方的精神力重新壓回體內。
隨後書頁化為一片綠色的光芒,將這片區域籠罩。
青木徹底失去了意識,昏了過去。
太宰治面對突然出現的人影,神情有些嚴肅。
「太宰,織田作沒有死。」
這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般響起。
太宰治低下頭,看向自己手中的『屍體』。
卻發現他幾乎要消散。
「簡單的說,織田作死亡是「書」定下的結局。」
「我們做了一些改變,瞞過了書,在他死亡節點的前一刻將人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太宰治注意到,『他』沒有用我,而是用『我們』這樣的說辭。
「但在世人眼裡,「織田作」依舊是與mimic首領同歸於盡。」
雙方都是聰明人,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
半晌,太宰治問道。
「代價是什麼?」
「書能改變現世,如果要瞞過他,必然要繞開它的力量。」
他說著,放下了手中的『屍體』。
某種特殊的異能?還是特異點?
既然被人間失格觸碰到會消散,顯然是異能了。
想到這裡,心下瞭然。
他將視線轉向了那邊的青木。
「我會把他安全帶回去。」
........
另一邊,壹握著書的手有些顫抖,借著書頁的一點聯繫想要去干涉主世界的結局,還是太逞強了。
他看向自己手中浮現出的紋路。
「異能力——蒲公英的希望。」
昨日之我是我,明日之我亦是我。
我的希望,便是將一切幾乎不可能的可能性化為直接呈現的現實。
他合上了手中的書。
也是因為這個,所以一開始,就被主世界的書強烈排斥,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暫且留存在這個世界。
有風從窗戶吹入,吹起他的髮絲。
半邊的頭髮在一瞬間變得雪白,原本蒼白的臉色也變得更加的虛弱。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聲響起,那些未曾說出口的話也被徹底掩埋在了心底。
「起風了啊。」
視線越過窗外,有樹葉隨風吹起,散入城市的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