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近乎於奇幻的經歷,不同於青木的迷茫,眼前的人似乎對此毫不意外。
此刻單獨面對他,青木腦海里有非常多的問題。
他能夠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他的氣息之熟悉,思維方式的相似,甚至某些方面的小習慣都一模一樣。
可以肯定這就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但一路走來見到的種種,都在向他表露出著這個世界與他見過的完全不同。
在這其中最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他們剛剛轉身離開時,青木視線里看到的「太宰治」。
他的脖頸上,有著一條熟悉的,鮮艷的,紅色圍巾。
對方的年齡,和他所在世界的太宰治年齡相似,這個時間,森先生是不可能主動傳位的,
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意外。
難道這就是兩個世界不同的原因?
即使是不同的自己,兩人之間似乎也有一些心有靈犀。
壹緊接著開口,回答了他的疑慮。
「世界是一本『書』。」
『書』?這個說法一下子讓青木聯想到了自己附身的這一本,以及他最後失去意識前接觸的那一本奇怪的書。
但對方接下來的話又讓他推翻了自己剛聯想出的猜測。
「只有你所在的世界是。」
他拉開窗簾,透過透明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現在你所看到的這個世界,不過是根據主幹生出的一條枝丫。」
接著他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將面前半杯有些溫涼的茶水再次添滿。
「換句話說,我們的世界只是一片書頁罷了。」
說著說著他的語氣有些莫名的哀傷。
「一片搖搖欲墜的樹葉。」
沒等青木被這種悲傷情緒傳染,他緊接著又補充道。
「不過現在沒有這種問題了。」
「稚嫩的枝丫落入新的土地,生出了新的生命。」
原本沉寂的氛圍也開始逐漸變得輕鬆起來。
「此後生生不息,再不受限制。」
聽到這些話,青木只有一瞬間的感慨。
這些並不是他目前最關心的事情。
只是,他的視線掃過對方摻雜著些許白髮的髮絲,胸口突然覺得有些悶悶的。
對方口中說出的是非常美好的結局,但他聽完卻總是忍不住去想。
生命重鑄要從哪裡汲取養分?
重新生長要付出什麼代價?
這些,都讓他的心裡湧出一種莫名的恐慌。
陽光透過毫無阻礙的透明落地窗照射進來,落到面前人的身上,明明是非常溫馨的一幕。
青木莫名的覺得有些冷,他緊緊盯著面前的人,明明是如此真實的存在於這裡,卻仿佛隨時就要逝去一般。
心臟一抽一抽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悶在心頭,他想說些什麼安慰一下眼前的人。
他想伸出手抱抱他。
卻發現自己現在只是一本「書」。
他什麼都做不了。
青木隱隱約約覺得,肯定漏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甚至是關於他莫名失去的那段過去。
又比如說,為什麼對方明明是另一個自己,但他的名字卻叫做壹。
「現在,你得回去了。」
似乎只是為了給青木講這麼一個故事,隨後壹也沒有再做什麼其他的解釋。
「對了,我留了一個小傢伙在你身邊,遇到什麼困難的話可以讓『他』聯繫我。」
對方朝著杯子輕輕吹了一口,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沒有再看向他的方向,只是轉過目光看向窗外的橫濱,嘴角勾勒出淺淺的笑意。
緊接著青木便感覺到有什麼聯繫被切斷了。
下一秒,一陣天旋地轉。
再次睜開眼,面前已經變成了熟悉的客廳。
精神力活躍的環繞在他四周。
只有懷裡包裹中消失的重量,提醒著青木,剛剛的一切並不是夢。
他看著自己依舊空空如也的那條手臂。
腦海中卻不由得一遍遍閃過一句話。
「還不是時候....」
他總覺得對方的話,每一句中都暗暗隱藏著其他的什麼,但是現在了解的東西還是太少,根本無法據此推測出那人的目的。
只是想著想著,思維不由的想到了他口中的「小傢伙」。
青木的神色凝重了一下,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他閉上眼睛,將精神力沉入腦海中的那片精神空間。
裡面沒有任何人的身影,猶豫的片刻,青木嘗試性的發出呼喚,「深淵」?
片刻後,青木的面前漸漸匯聚出一個人形。
直到這裡,青木長舒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沒有猜錯。
「我見到他了。」
他向著面前的人形,開口說道。
不同於第一次見面時,對方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對方聽到這句話的表情,簡直可以稱得上欣喜。
「那他有說什麼嗎?」
某隻人形異能體原本還想裝高冷,冷落一下這個沒出息的主人,意識到對方話中的意思後,還是壓抑不住自己興奮的情緒。
青木還沒有回答。
『他』就又蹦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可以去找他了嗎?」
「可以光明正大出現了嗎?」
.....
最後還不忿的吐槽了一句。
「我快憋死了!」
接著就被一句話輕飄飄的堵了回去。
青木朝著『他』搖了搖頭。
「不能。」
「說是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向他求助。」
『他』眼裡的光又亮了起來。
「不會有那種時候。」
聽到這裡,『他』眼裡的光又黯淡了下來。
青木看到這裡有些不忍心。
在最後補充了一句。
「可以陪你聊天。」
但對此青木又有些好奇。
如果『他』一直在的話,那麼他平時待在哪裡?
總不能一直窩在這裡。
「在橫濱閒逛。」
『他』做出了解答,但隨後語氣又變得非常沮喪。
「但是沒有人看得到我,也碰不到我。」
「我每天可以跑很多地方!以後都講給你聽!」
好像很有活力的樣子,青木的心情也被帶動的好了很多。
「你為什麼那麼想找他?」
「因為是『父親』啊。」
『父親』?創造者嗎?青木如此猜測。
「但是好像,我的用處只有陪在你身邊,什麼都做不到。」
「很有用的,說不定就是最喜歡你才把你送過來。」
想到對方關於書和書頁的描述,也不無可能。
.....
「晚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