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逢

  張揚的紅色機車再次駛過街道,穿梭在他們來時的路上,引擎的轟鳴聲之下,橫濱的夜晚遠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寂靜。

  突然,一陣緊急剎車,輪胎與地面之間傳出刺耳的摩擦聲。

  不需要通過眼睛去看,青木就已經感知到了前方混亂的情況。

  此刻有兩伙人正在進行激烈的交戰,槍聲不絕於耳,他們向這所城市毫不掩飾的彰顯著,暴力與血腥。

  隨著戰鬥逐漸白熱化,飛躍的一顆手榴彈不偏不倚的落到他們腳下。

  「快走!」

  一隻手趕在青木之前反應過來,抓著他的衣領,幾個跳躍便遠離了他們原來的位置,隨著「轟」的一聲,回頭看去,原本漂亮的紅色機車變得面目全非。

  「混蛋!那可是老子剛提的新車!」。

  旁邊的橘發青年,遠遠望著剩下的殘骸,眼中的怒火完全掩蓋不住,拎著他衣領的手也愈發用力,直到青木難受的發出一陣咳嗽聲。

  「抱歉,青木君。」意識到自己手裡拎著的不是往常的那個生命力頑強的繃帶精,中原中也手忙腳亂的鬆手。

  青木搖搖頭表示沒什麼大問題,隨後扶著牆緩緩坐在地上,感知著附近的戰況。

  不多時,待青木重新調理好自己,一個穿著黑西裝帶著墨鏡的男人走到中原中也面前,恭敬的向著橘發青年道。

  「抱歉,中原幹部,是我們的失職。」

  「遇到什麼麻煩了,這麼大動干戈,我記得最近和其他組織可沒有什麼衝突。」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向著對方發出詢問。

  黑西裝男人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回覆道。

  「是最近查到的一條灰色產業鏈,由太宰幹部負責的,太宰幹部前幾日安排好計劃就離開了,執行的時候出現了一些小意外,並不影響結果,只是後續支援沒有及時....」

  聽到這裡,中原中也便完全明白了。

  那個混蛋死青花魚!他忍不住在心裡咒罵了幾句。

  青木眼中閃過一抹沉思,小意外?

  哪有那麼簡單,那個手榴彈的來源....

  他朝著那個方向沉默的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沒有直接告訴中原幹部真相。

  經過這麼一番事件,中原中也也沒了繼續飆車的興致,轉身要拉起地上的青木直接回去。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這個時間,是有緊急任務?

  如此想著,中原中也急忙打開了屏幕,卻發現來電顯示的名字正是他剛剛在心中怒罵的對象。

  青花魚給他打電話做什麼?

  「莫西莫西,請問是中原幹部嗎?」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一個溫和的男聲。

  一旁坐著的青木,腦子裡全是藍天白雲、晴空萬里、明天吃什麼之類亂七八糟的念頭,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織田作?織田作怎麼會....

  而另一邊,看著趴在吧檯上仿佛人事不省的太宰治,織田作只猶豫了一秒,熟練的從他的大衣口袋裡摸出了電話,打開聯繫人列表,最上方特別關心的名字格外引人注目。

  蛞蝓...這個備註,想來是中原幹部沒錯了。

  「什麼!?你說太宰那混蛋喝醉了?」

  「怎麼可能?!喝醉了就把他隨便丟到路邊管他去死啊!」

  「而且我又不知道他住在哪裡!」

  聽著對方的解釋,橘發青年嘴裡說著各種罵罵咧咧的話,但還是認真聽對方報出所在的地點。

  掛斷電話,中原中也嘆了口氣,目光轉向青木。

  「青木君,我現在要去給一個麻煩的混蛋善後」,隨後思考著,向旁邊立著的黑衣人遞了個眼神,後者直接向前一步,拍拍胸脯表示保證把青木安全送回去。

  青木推開了黑衣男人伸過來的手,起身走到中原中也身旁。

  「剛剛聽到的聲音,是我一位很重要的人。」

  「我想去見見他。」青木的眼神里閃過愧疚,然後又逐漸堅定,語氣里罕見的帶上一絲祈求。

  .......

  lupin酒吧。

  織田作抿了一口酒杯里的酒,放下杯子,無奈的看著攤在一邊的好友。

  腦海里思考著對方告知的,關於...那孩子的近期情況。

  門鈴聲響起,橘發青年大踏步的走進來。

  對方目標明確,直走向吧檯上趴著的人,一把揪起對方的衣領,開始左右晃動。

  「喂!你這混蛋!又想搞什麼!」

  一番折騰後,見手裡的人確實沒有反應,中原中也暫且相信對方真的喝醉了的這種話。

  但是問題來了,他確實不知道這條死青花魚住在哪裡。

  總不能真的把他的「好搭檔」扔在路邊。

  中原中也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算了,先帶回去再說吧。

  想著,他朝旁邊的織田作道了謝,扶起神志不清的某人,將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肩膀上,就這樣把人帶走了。

  在橘發青年離開之後,織田作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旁不知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人。

  桌子上還有半杯沒喝完的酒,而握著杯子的那隻手並沒有再舉起的打算。

  ......

  或許是因為,每一個犯錯的孩子面對長輩都會感到無所適從。

  儘管嚴格意義上他們的羈絆與此並不相同,但是在青木心中,織田作就是如同「長輩」一般,而他自己做了什麼?繼離家出走後又自作主張的加入「黑幫」?這顯然都不是好孩子會做的事情。

  因此在重新見到織田作,青木的心裡莫名的心虛和沒底氣。

  一時間,空氣中陷入了沉默。

  織田作清楚,青木既然加入了港口黑手黨,那麼他們再次相見的時間不會遠,但重新見到他的第一眼,他心裡想的居然是,港口黑手黨的這身衣服,比他選的那套更適合青木。

  他緊了緊握著杯子的那隻手,那是不是意味著,這條路也許比他期望的另一條路,更加適合他。

  半晌,織田作將杯子裡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開口打破了沉默。

  「青木,對不起,從一開始我就搞錯了一個事情。」

  「我不該將你和幸介他們放在同等的位置。」

  「你比他們明白的更多,成熟的更多,清醒的多,更加通透,也更加容易陷入懷疑。」

  「不要這樣說,大叔,你沒有錯,我知道你是想讓我走更光明的那一邊。」青木聽到這裡,十分的話感覺到十一分的不對勁。

  他下意識的想要告訴對方,這種美好的期願本身就沒有什麼對錯,卻被對方止住了話頭。

  「沒有理由要求你去做,連我自己都沒有完成的事。」

  「我想要成為一個作家,擁有一個看得到海的房子。」

  「因為還做不到,所以愈發覺得這個未來值得期待。」

  「但這種類似的生活,是現在的我想要的,並不是青木你的。」

  .....

  後面他們還談論了什麼,青木模模糊糊的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大叔問他,「青木,你想要什麼樣的未來」。

  他說,「做自己內心想要去做的」,不需要總去思考別人的想法。

  青木沒有給他答案,只是再次應下了,要去認真嘗試。

  然後答應了對方有機會回去看看幸介他們。

  ......

  「假如在一個漆黑的夜晚,抬頭看向夜空,你看到了幾顆星星?」

  「很多很多,一閃一閃的」

  然後下一秒全部都消失了....所有的一切,本就,如流星一般易逝。

  肉眼看到的星星,光芒如同近在咫尺,然而他們真實的距離,要走好幾十萬個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