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琢寧坐在沙發上,把整件事情前前後後都想了個遍。
每一個破綻和漏洞,她都想好了退路和藉口,只是想要騙傅良琛,確實需要下些功夫。
她不斷地自我催眠,告訴自己,她跟整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武九開車來接她,如果是以前,他會感到受寵若驚,幸福滿足,豪車加司機,極大地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可是今天他看到一貫面色生冷的武九,心裡就感到不安。
她知道這是心虛在作祟,所以一路上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半山別墅,高大巍峨,灰白色重金屬色調的外觀看起來低調肅穆。
只是站在這棟房子前,就能感受到來自這個男人的威嚴壓迫感。
「聞小姐,請!」
「嗯。」
她在書房看到傅良琛時一貫保持著微笑優雅和得體。
可是傅良琛,卻冷著臉,用審視的目光冰冷的盯著她。
「阿琛,你幹嘛這樣看我?」聞琢寧表面看著十分鎮靜,可是心裡早已七上八下。
傅良琛站起來,緩緩來到她面前:「我知道是你做的,可是我沒有對你動手。」
聞琢寧心中「咯噔」一聲,後腦瞬間升起一股涼意。
她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恐懼與不甘。
可是她依舊要泰然自若地站在這個男人面前。
「什麼事是我做的?麻煩你說清楚!不然對我不公平!」聞琢寧也冷著聲音。
「綁架小夢在前,想要毒殺那些綁匪滅口在後。你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可是你忘了半山別墅是我的地方。沒有人能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聞琢寧有些站不穩,她微微地趔趄了一下,顫抖著聲音道:「有證據嗎?」
傅良琛猛地靠近她,一步步逼著她後退,他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隱忍的怒火。
「還要什麼證據?你那蠢貨盟友,在小夢被綁的時候,當著小夢的面給你打電話,她全都聽見了!」
「……」
聞琢寧無言以對,那紊亂的呼吸聲出賣了她此刻的心虛與慌亂。
「還有,你三天前送來的礦泉水,說是給家裡的保鏢,你打聽到,我身邊的保鏢從來不會收一個外人的任何東西。即使他們收下,也絕對不會喝,所以這些水,無可避免地給那幾個劫匪喝。
我查過了,飯菜沒有問題,那麼就跟水有關了,琢寧,我是多麼不想那個人是你!我是多麼信任你!」
聞琢寧被逼到角落,渾身脫力一般,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確無可辯駁,因為不是她不夠精明,而是傅良琛太過強大。
「那你打算如何處置我?和那些綁匪一樣?還是把我交給警方?」
傅良琛感到十分意外:「你怎麼能夠如此淡定,不思悔改?你一點都沒有覺得傷害到了小夢嗎?」
聞琢寧突然站起來情緒激動:「你怎麼不問我,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不信,你一點都感覺不出來,我為什麼從國外回來找你?我是因為愛你呀,你知道不知道?」
傅良琛的確有些意外,但是卻沒有在他心中引起什麼波瀾。
他聲音平緩,又毫不在意:「你說你愛我?你卻傷害了我最在乎的人,就等於傷害我,你的愛,就是這樣的嗎?」
聞琢寧突然笑了起來,有些悽厲,也有些瘋狂:「哈哈哈……」
「你都說了,溫傾夢才是你最在乎的人,我在你心裡又算什麼?
你為了她不被傅家人追殺,就拿我當擋箭牌,讓我做她的替身,為她清除了所有潛藏在暗處的危險。
然後一張支票就把我打發,讓她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身邊,我呢?你又把我對你的感情置於何地?」
其實,這也是傅良琛為什麼一直在迴避溫傾夢指控聞琢寧綁架她的原因。
「琢寧,這件事一開始我是徵求過你的同意的,我也把將要面臨的危險,都告訴了你,你的義無反顧讓我很感動,所以之後我給你一個空頭支票,並且全力支持你在海城的醫美事業,我們之間是交易,早已銀貨兩訖!」
「呵呵呵……銀貨兩訖?你們這些商人啊!還真是冷酷無情!我的義無反顧,是因為向我開口的人是你傅良琛,換了別人,他就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會去冒這個險。」
傅良琛突然抬高了嗓音:「所以,我沒有處置你!」
「因為夢夢能夠平安在海城,與我在一起,你功勞很大,我除了給你錢,不會再給你任何東西。勸你不要對我有所期待!」
「我們之間扯平了!」
男人煩躁地結束這個話題。
扯平了?
聞琢寧喃喃地品味著這三個字。這代表什麼意思?
他們以後就誰也不欠誰了?所有的牽扯到此為止,以後就要形同陌路了嗎?
不!絕對不行,她現在活著的唯一信念就是得到傅良琛。
「阿琛,那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我們這十多年的情誼,就結束了?」
聞琢寧的眼淚隨著她顫抖的聲音顆顆滾落,情真意切!
男人無情的回答道:「我不可能讓一個隨時可能傷害夢夢的人,出現在我的身邊。」
「不!不會了!我知道你喜歡她!不是叔叔對晚輩的那種喜歡!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可是你們不能在一起!」
「她太小了,他不會真正了解你,不會體諒你的難處,阿琛,只有我,只有我能理解你,對你的經歷感同身受,因為我們是同一種人,我們都來自深淵!」
傅良琛能把聞琢寧當成唯一的女性朋友,大概就是因為他們有相同的經歷吧。
命運的坎坷,讓他們彼此生出了奇怪的默契,那是一種對痛苦和疼痛相同的感受。
「可是,我更嚮往深淵之上,那一束光!溫傾夢就是我的光。
琢寧,我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束光,別再做傻事了,不然我不會手下留情!」
說完,傅良琛便走出了書房。
聞琢寧知道,傅良琛這是打算放過她了。
可是,這並不能讓聞琢寧的內心有一絲劫後餘生的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