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筠笙生日這天,溫景初一家四口與溫書澤一家三口一起到南陵寺給他慶生。
七人坐纜車到半山腰,下了纜車還得走一段階梯。
溫容牽著溫書澤的兒子走在前頭。
溫景初單手抱著兒子,他垂眸看了眼容珩,「珩珩,下來走走。」
這語氣顯然是命令式的。
但小傢伙一點也不怵。
他揪著溫景初的襯衣,搖頭,「我不要,小孩子走樓梯危險。」
聞言,幾個大人都笑了。
溫書澤對這個小侄子也寵愛的很,「叔叔牽著你的手走,不危險。」
他還是搖頭,雙手緊緊的勾著溫景初的脖子,小臉埋著。
溫景初自然了解自己兒子的小心思。
就是懶,不願意走路。
夏季暑熱,所幸他們一大早就出發,但前面歡樂走著階梯的兩個孩子還是出了一身汗。
溫景初打算將女兒也抱著。
溫容拒絕了,「爸爸,我要走的。」,她抬頭板著小臉,「弟弟,下來。」
容珩不怕爸媽,但對姐姐的命令不敢反抗。
他求助的看向溫景初,可憐巴巴的,「爸爸.....」
溫景初表示無能為力。
小傢伙苦著臉從他父親懷裡下來,非常不樂意的慢慢走階梯。
只一小段階梯,他走得慢悠悠,到了南陵寺門口,他倒來了精神,熟門熟路的先跑到溫筠笙住的地方。
見到溫筠笙,他便甜甜的喊了聲,「爺爺。」
溫筠笙對兒子嚴格,但隔輩親,對小孫子是絲毫不吝表達愛意。
彎身將小孫子抱起,「哎喲,我的好孫子,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小傢伙撅著小嘴,語調與方才甜甜的喊人明顯的變了,「爺爺,我走樓梯走得好累。」
剛好溫景初牽著女兒先進來。
溫筠笙便冷了臉,「珩珩才這么小,大熱天的還讓他爬階梯。」
好在小傢伙還算有良心,他小聲道,「不是爸爸,是姐姐。」
「是姐姐啊......」
溫筠笙瞬間變了臉,樂呵呵的道,「要聽姐姐的話,得鍛鍊鍛鍊身體。」
容珩:「......」
溫容瞪了眼他。
臭弟弟,還學會跟爺爺告狀了。
容珩有些害怕的與溫容對視了眼。
見爺爺護不了他,看到容煙進來時,立即黏在容煙身邊,一口一個媽媽的喊著。
容煙進來晚了會兒,不知道這姐弟二人發生了什麼。
也快十一點了,溫景初親自下廚,她想去幫忙打打下手。
她給女兒跟兒子擦了汗,便交給溫筠笙照顧。
容珩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走。
容煙彎下身子,耐心道,「珩珩,聽話,媽媽去幫爸爸的忙。」
「媽媽,你讓爸爸一個人干。」
溫筠笙也幫腔,「對對對,珩珩說得對,讓他們兄弟做就行,你跟有悅坐著歇息一會。」
兒子纏著她,容煙沒辦法,只好點頭同意了。
飯後,溫容趁著大人不在,揍了容珩一頓,「還敢不敢告狀?」
小傢伙眼淚啪啦啪啦的掉,咬著牙,吸了吸鼻子,「不敢了。」
她拿紙巾給他擦乾眼淚,自己壓根沒用力。
看著弟弟哭,溫容也心疼,「好了,我都沒用力打你。」
溫書澤的兒子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將自己的棒棒糖給了容珩,「弟弟不哭。」
容珩瞧了眼哥哥流著鼻涕,從姐姐手裡抽了張紙巾,嫌棄的給他擦了擦,「我不愛吃糖。」
容煙瞧著外面玩耍的三個孩子,不解的問身旁的男人,「剛剛小豆芽跟珩珩鬧什麼矛盾了?」
「能鬧什麼矛盾,珩珩跟他爺爺告狀,說他姐姐讓他爬樓梯太累。」
容煙:「......」
學會跟爺爺告狀了。
趁著沒有外人,男人伸手攬她的肩,眼看就要低頭吻她。
容煙瞬間慌了手腳,推開他,「佛門淨地,你還真'百無禁忌'。」
溫景初輕輕的揚了揚眉,「佛家管不了我。」
容煙懶得跟他掰扯,外頭太陽太曬,她把三個孩子都帶了進來。
溫景初乾脆去跟溫筠笙喝茶。
一大家子一直待到太陽快要西沉才下了山。
他們臨走時,溫筠笙叮囑兩個兒子,「我在這裡生活挺好,不用掛心,倒是你們爺爺,年紀大了,你們得多多關心。」
而後,溫筠笙看向溫景初,「景初,你也得好好孝順容老先生。」
溫景初頷首,「我會的,這些你不用擔心。」
溫筠笙嗯了聲,須臾,他想了想,還是出聲道,「也多多關心你們的母親。」
溫書澤他不擔心,只是大兒子,溫筠笙不知道他心裡有沒有將以前的事情放下。
說到底,錯的根源在他。
溫景初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嗯了聲。
......
七月,容珩知道溫景初當真給他報名去幼兒園小班後便悶悶不樂。
容煙跟同事調了班,請了幾天假,一家人在暑假時去國外玩了一個星期。
回家後,溫景初也儘量哄著兒子,讓他慢慢接受了去幼兒園的事情。
入學那天,容煙送女兒去小學,而溫景初則送兒子去幼兒園。
容珩上的那間幼兒園跟以前溫容的是同一間。
女兒上幼兒園時是溫景初每天按時來接送,園長與老師都認識他。
這間幼兒園在洛江是數一數二,圈子裡有孩子的,幾乎都是送來這家。
幼兒園裡,園長與老師都知道這些孩子的家境非富即貴。
故而,開學第一個星期,容珩跟其他小朋友鬧了矛盾動手打架,老師聽到哭聲後跑了過來,見到兩個小朋友臉上都有傷後慌了手腳。
溫景初接到老師打來的電話,立即中斷了會議,拿了西裝外套便驅車去了幼兒園。
辦公室里,另一小朋友的家長已經來了。
夫妻二人哄著孩子,男人睨了眼一副高冷模樣,一滴眼淚也無的容珩。
「老師,我兒子臉上都是指痕,都冒血絲了,這事你得好好處理,這麼沒教養的孩子,你們幼兒園也收,我們交了這麼多費用,可不是讓孩子過來受欺負的。」
他妻子阻止道,「事情還沒搞清楚,別瞎嚷嚷。」
這孩子小小年紀便這般沉得住氣,光看這氣質便知家境不錯。
自己家裡這幾年做生意是賺了不少。
可這幼兒園真不是想上就能上的,若不是託了關係,自己兒子還真進不來。
孩子在哇哇大哭,也問不出什麼話,對面這孩子也不出聲,他臉上也有傷痕,老師給他塗藥他也不吭一聲。
老師還在苦惱怎麼應對這男人的話,他妻子倒是挺好說話。
她剛給容珩塗完藥,辦公室的門便被推開了。
幾人轉頭看了過去。
男人身姿頎長挺拔,氣質清貴疏冷,黑眸里卻有幾分急切,他的身後跟著幼兒園的園長。
溫景初沒有理會他們的目光,抬手鬆了松領帶便快步流星的走向兒子。
他瞧了眼兒子臉上的傷痕,面色冷了幾分。
容珩在見到父親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眼角流下,抽泣的喊道,「爸爸。」
溫景初將兒子抱起,心疼的摟著他。
自己的孩子,捨不得磕了碰了,心肝寶貝的護著長大。
自出生後,兒子從沒受過傷,更別說臉上被撓出血了。
好在溫景初還算冷靜,沒弄清楚是非對錯前,沒有責怪任何人一句。
全權交給了幼兒園處理。
園長與老師調出監控,也問了兩個小朋友。
是這個小朋友要搶容珩的玩具,容珩不給,兩人便因玩具打了起來。
現在的孩子都是家裡寵愛著長大。
老師一時沒看住,她先給雙方家長道了歉。
溫景初沒說什麼,接受了老師的道歉。
事情搞清楚了,錯在於對方。
而對方父母尷尬的笑了下,「真是抱歉,我們家孩子還小,回去我們會好好教育他。」
溫景初給兒子擦著眼淚,聞言,他微微抬眸,目光深沉的看了過去,「你家小朋友需要對我兒子說聲道歉,孩子還小不能是他犯錯的理由。」
對方父親聽到溫景初冷淡的話語,他自己也心疼孩子,雖然是自己兒子先動的手,但孩子臉上的傷痕不比他少。
他剛想出口抱怨幾句,妻子攔下了他。
「應該的,是我家孩子做錯了事,道歉是應該的。」
這小朋友也聽媽媽的話,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給容珩道了歉。
溫景初低眸看兒子,「珩珩,接不接受道歉?」
容珩吸了吸鼻子,「接受,爸爸,我接受他的道歉。」
夜裡,容煙加班回到家後,看到兒子臉上的傷痕,心疼的抱著他,問道,「珩珩,臉上的傷誰撓的?」
溫容氣憤的替弟弟回答,「媽媽,是幼兒園的小朋友撓的,我明天去打回來。」
她都不怎麼捨得打弟弟,竟然敢將她弟弟的臉都撓出血了。
容煙:「......」
她剛想開口教導女兒,誰料懷裡兒子先說了,「姐姐,不用你去打他,我已經打回來了。」
爸爸說過,要是被人欺負要還手,不能傻乎乎的。
溫景初將飯菜給容煙端到餐桌上,從她手裡接過兒子,「先吃飯吧。」
容煙此刻哪裡吃得下飯,「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你醫院忙,我能解決,免得你工作還要擔心。」
容煙蹙著眉,「不知道會不會留疤了。」,她抬手,指腹輕輕摸了摸兒子的小臉蛋,「寶寶,疼不疼?」
「媽媽,珩珩不疼。」,他還很高興,「爸爸說珩珩不用去幼兒園了。」
「不去了?」
溫景初嗯了聲,「不去了,明年再去上中班,小班孩子太小,不懂事,中班好一點。」
容煙點頭同意,「也行。」
「好了,你先吃飯。」
容煙剛想坐下吃飯,想起來剛剛女兒說明天要去打人的事情。
她朝女兒招了招手,「小豆芽,過來。」
「媽媽,怎麼了?」
容煙將女兒抱在腿上,耐心教導,「打人是不對的,幼兒園小朋友打了弟弟,是那個小朋友不對,老師跟爸爸已經為弟弟討回了公道,你要是回頭去打人,那錯便落到我們身上了,明白嗎?」
溫容似懂非懂,但她明白媽媽不允許她去打人,「媽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