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同事相約出去遊玩,容煙婉約的拒絕了。
到了下午約定的時間,容煙走出酒店,打了輛車前往茶樓。
包廂里,裴老太太先一步到達,她讓隨行的保姆到樓下等她。
自己則泡了茶等容煙過來。
十分鐘後,容煙走進包廂。
看著眼前對她微笑的老人,白髮繽紛,滿臉皺紋,但還是她記憶里對她關懷慈祥的奶奶。
容煙怔了怔,還是喊了聲,「奶奶。」
裴老太太溫柔的笑著,「我的小小,已經長這麼大了,以前你才這麼高。」
她比劃了下,但由於坐著輪椅,得略略吃力的抬起手臂。
容煙在她對面坐下,問道,「您身體還好嗎?」
「奶奶年紀大了,沒什麼好不好的,對了,你外公身體如何?」
「挺好。」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容煙都沒有主動跟裴老太太說話。
只是禮貌的回答著她的問話。
雖然她以前對自己還算不錯,可從前方敏帶著兩個孩子來裴家時,奶奶也勸媽媽接納那兩個孩子,對她來說,都是她的孫子孫女。
這事始終在容煙心裡縈繞不去。
故而,如今她做不到面帶笑容的跟裴老太太說話。
裴老太太拿起茶杯喝了口,見容煙始終不冷不淡,輕嘆一口氣,「小小,奶奶知道你還怨恨你爸爸,可他始終是你的父親,血緣關係抹不掉。」
「就算你不認他們,他們也一樣是跟你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奶奶。」,容煙打斷她的話,「我願意來見您,不是為了聽您說這些。」
裴老太太停住了話,她沉默片刻,「小小,不瞞你說,奶奶約你見面是有一件事求你。」
容煙拿著茶杯的動作頓了下,她抬起頭,雙眸驀地變冷,「什麼事?」
裴老太太心裡咯噔了一下。
這孩子的性子跟小時候怎麼差了這麼多。
小時候多麼乖巧懂事,說話聲音也溫柔暖糯,很聽大人的話。
這是怎麼了,變得這麼冷漠?
她有些不敢相信容煙的性子變化這麼大,有些為難的開口,「這事原本不應該求你,但也只有你有這個能力幫一幫裴家。」
聞言,容煙冷冷的笑了聲,「奶奶,您憑什麼覺得我願意幫助裴家?」
「算奶奶求你,看在奶奶從前待你不薄的份上,幫一幫裴家。」
話音剛落,包廂的門被推開,「奶奶,你別求她,我們家變成這樣還是溫家害的,就是她的意思。」
容煙轉頭看了過去,來人正是昨日在醫院見到的裴以寧。
兩人對視的一瞬間,裴以寧皺了皺眉,覺得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有些面熟,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一面。
想不起來她便先丟到腦後,走到裴老太太身邊,「奶奶,她不僅不幫忙,反而害我們。」
容煙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的兩人。
這裴以寧昨日才做了人流,今天臉色還蒼白著,不在家好好歇著,跑到這裡大喊大叫。
裴老太太聽完裴以寧的話後愣了會兒,「小小,寧寧說的是真的嗎?」
說實話,容煙根本不知道這事,但想了想,之前溫景初知道裴端來洛江給她安排相親的事後,跟她說過一切交給他處理。
或許裴以寧說的有幾分真。
「這事我不清楚,就算是,我不覺得有何不可。」,容煙聲音冷淡的道。
裴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看著容煙,她的雙手有些顫抖,「你當真一點也不顧及跟你父親的父女之情?」
容煙站起身,精緻的臉上冷漠無溫,「這話您應該先回去問問裴端,從始至終有沒有把我當作他女兒。」
而後,她看向一臉囂張的裴以寧,也能理解,方敏這樣沒有道德,破壞人家家庭的女人,教出來的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
驀地,容煙彎唇笑了笑,善意的提醒道,「裴小姐,做完人流後要記得好好休息,免得傷了身體,日後難以懷孕。」
電光石火之間,裴以寧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她。
昨日在醫院在她們身邊路過的醫生。
裴以寧頓時慌張無措,她看向疼愛她的奶奶,「奶奶,她說的不是真的,是冤枉我。」
裴老太太此時此刻腦子一團亂。
容煙漠不關心,打算離開包廂,臨走前,目光定定的落在裴老太太身上,「奶奶,您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見她眼裡茫然,顯然的已經不記得了。
她釋然的笑了笑,「忘了也好。」
容煙沒有一絲猶豫的轉身離開包廂。
走出茶樓,打了車來到桐城最出名的江岸。
冬日的下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她撐著傘走在江岸,攏了攏身上顏色淡雅的羊毛大衣。
因著天氣寒冷,又下起了雨,幾乎沒什麼人在這裡走動。
這樣的景色卻是極美,別有一番風味。
回想起在茶樓的一切,容煙由之前的傷心生氣變得平靜。
所有人都有新的生活,時間也真的會淡忘一切。
若不是因為裴家遇到危機,或許沒有人會想起還有一個她。
似乎被過去困擾的只有她自己。
容煙停住腳步,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江水流淌,雨滴落下在江面漾起圈圈波紋。
她的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裴家的一切如同流淌而過的江水。
她抬眼眺望,忽然很想跟溫景初分享這美麗的風景,便拍了張照片發給他,「小時候媽媽經常帶我來這邊看江景,美嗎?」
發完,才想起他還在睡覺。
看了下時間,距離跟同事吃飯還有三個多小時,容煙便想著走一圈再打車過去。
溫景初也沒有回覆她信息,容煙鬆了口氣,幸好沒有吵醒他。
半個小時後,容煙卻接到溫景初的電話。
她頓了下,按了接聽,問道,「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聽到她的聲音,溫景初輕笑了聲,「老婆,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