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玻璃茶杯和水壺嘩啦啦碎了一地,碎片反射著燈光微微泛著寒意,讓人不寒而慄。
葉雪心捂著自己的肚子,整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卻控訴般的看向溫夏,質問道:「我知道你一向都不太喜歡我,可你……為什麼要推我?」
溫夏怔了怔,顫抖著看向自己的手,隨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
她不過就是把恆恆抱了過來,根本沒有推葉雪心一下,葉雪心是自己摔倒的!
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正當溫夏疑惑不解之時,眼角的餘光卻突然瞥到了,正冷眼看著她的顧潯洲。
顧潯洲此時就站在二樓的樓梯上,雖然因為剛剛洗完澡,額間的碎發還滴著水,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很顯然,都被他看在了眼裡。
而男人愈發冰冷刺骨的眼神,就像是凌冽的寒風一樣,在無形中,一下一下的將溫夏的心,給生生分割成了兩半。
心痛得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樣。
顧潯洲冷冷的收回了視線,快步的從樓上走了下來,然後一把的抱起了地上的葉雪心,低下頭輕聲詢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肚子疼麼?先別著急,我給你叫救護車。」
葉雪心本就嬌弱的長相,在這種情況下,更是增添了幾分蒼白得美感,我見猶憐,看了就讓人忍不住心生愛憐。
她眼角噙淚,柔柔的看著顧潯洲,帶著幾分痛楚的說道:「怎麼辦啊潯洲,我好像流血了,孩子不會有事吧?」
後者聞言頓了頓,這才看向了她的下擺。
葉雪心潔白的裙擺幾乎被那一大團,紅得刺眼的血給染透了,而這也足以看得出來,葉雪心剛剛那一下,究竟是摔得有多慘。
他們親密的舉動如燒鐵般,烙印在了溫夏眼裡,甚至比起那一抹紅,還更加的刺痛她的雙眼。
顧潯洲從剛剛下來開始,就一直沒有過問一句。
那麼,在他的心裡,是偏於葉雪心更多嗎?甚至不願意聽聽她的解釋?
她根本就沒對葉雪心做什麼!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葉雪心咎由自取!是葉雪心自導自演出來的!
想到這裡,溫夏不由自主的咬緊了牙關,抱緊了懷裡的恆恆,但胸腔中的空氣,卻像是一點點被剝離掉了一樣,導致她需要大口大口的呼吸,才不至於窒息過去。
她看著顧潯洲,眼裡似有什麼在閃動,語速也可以放緩了下來,一字一頓的說道:「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沒有推葉雪心,是她自己摔下來的。」
顧潯洲好看的眉頭皺了皺,眼裡閃過了一抹冷色,沒有回答溫夏。
他抱著葉雪心,直接掠過了溫夏,大步的走了出去。
在兩人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溫夏的口腔中瀰漫開了一股血腥味兒,緊咬的牙關隨之鬆了松。
而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的同時,眼裡那一絲浮動的希冀,也好似一簇火苗那樣,「噗」的一下就熄滅了。
這一幕簡直跟當時在顧氏集團里,一模一樣……當時的顧潯洲也是像這樣,不發一言,然後跟好像根本沒看見她一樣,帶著葉雪心,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這到底還有什麼好堅持的呢?溫夏於顧潯洲而言,恐怕只不過是她他和葉雪心之間,一顆暫時還有點用的絆腳石罷了。
聽著外面傳來的汽車引擎聲,溫夏眼眶不禁紅了紅。
看著靜靜躺在自己懷裡咬著小手的恆恆,她無力的蹲在了地上,不知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恆恆,媽媽很沒用吧?都到這個地步了,居然還放不下你爸爸。」
「你說媽媽究竟該怎麼辦好呢?」
夜,還很長。可隨著那輛黑色勞斯萊斯隱入黑夜中,只剩下了一片寂靜的偌大別墅里,溫夏卻是註定無眠。
……
「這次葉小姐摔得不是很重,再加上月份上已經基本脫離了危險期,所以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損傷,還請顧總放心。」
聽著婦產科值班醫生的話,顧潯洲的眼眸暗了暗,言簡意賅的應了聲:「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現在已經將近晚上兩點了,整個醫院都基本上熄了燈,只剩下走廊里的過道燈還亮著,勉強能讓人看清眼前的景象。
昂貴的男士皮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一下下極有規律的敲擊聲。
隨後,顧潯洲面無表情的推開了,葉雪心所在病房的門。
「潯洲,你來啦?那個……醫生怎麼說的,孩子應該沒出什麼事吧?」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葉雪心其實是很心虛的。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也根本不敢去直視顧潯洲的眼睛,生怕在對視中被他看出什麼來。
不過顧潯洲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語氣和平常並沒有太大的差別:「放心吧,你沒出什麼事,孩子也很好,這幾天靜養兩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聞言,葉雪心偷偷的瞥了一眼,顧潯洲臉上的表情。
見他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然和疏離之後,她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心裡懸著的那塊石頭,也緩緩的開始落了下來。
可令葉雪心萬萬沒想到的是。
就在她徹底放下心來,並且幾乎已經確定,顧潯洲沒有懷疑自己的時候,那站在她病床邊的男人,卻突然將眼眸微微一眯,銳利似箭的眼神也在一瞬間,朝她直射而來。
「你為什麼要陷害溫夏?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麼?」顧潯洲頓了頓,眼底的冷意又加劇了幾分:「你不說的話,那之前跟你約定的,就此做廢。」
葉雪心沒想到顧潯洲,不僅早就看穿了她的小伎倆,還竟然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一下子那張臉就「刷」的變得蒼白無比。
在後者近乎要把靈魂一併洞穿的視線中,她感覺自己心裡的那些見不得光的想法,一時間,就像是被徹底暴露在了陽光下那樣,曬得她心肝欲裂。
「潯洲……潯洲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你聽我解釋,我……我只是因為有點看不慣溫夏,我沒有惡意的,你要相信我啊潯洲,我真的沒想陷害她!」
「沒想陷害?」顧潯洲複述著她的話,可微微上挑的語調,卻顯得危險無比。
見狀,葉雪心徹底慌了,一時間,就連吊瓶都顧不上了,拼命都要起身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