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沒盡到責任

  榴槤。

  簡單的兩個字,讓溫夏的心陡然揪了起來。

  「對,給他吃了榴槤冰淇淋,當時恆恆很饞那個,懇求我只吃一點點,我就給他買了一個,沒讓他吃完,就吃了兩口。」

  溫夏低低的說完,見顧潯洲的臉色更加冰冷,她的心底徹底慌了。

  「潯洲,對不起,我不知道恆恆對榴槤過敏,都怪我。」

  「確實怪你。」

  顧潯洲驟然甩開她。

  張媽早就給他匯報過,要在周日讓她去接恆恆,和恆恆培養感情的事。

  自從處理了唐書花,顧潯洲就認識到了危機,恆恆對她態度的危機。

  恆恆抗拒溫夏的存在,從極度渴望變成極度排斥,他不能坐視不管,乾脆對張媽的行為默認,好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一段時間。

  如果溫夏和顧恆相處融洽,她怎麼會捨得再離開他們。

  可結果呢?

  跟在兩人身邊的保鏢匯報他們去了炸雞店,他就擔心恆恆出事,溫夏是個心軟的女人,面對多年不見的兒子,她必然滿足兒子的要求。

  「我將恆恆交給你,你卻讓我這樣失望。」

  顧潯洲再次看了眼溫夏,手指死死的攥住。

  「潯洲,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溫夏的臉色蒼白,眼眶中有水霧瀰漫凝聚,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是她的錯。

  「行了。」

  他不想再聽她的道歉,清冷看了眼她,嘴角閃過一抹嘲諷弧度:「連自己兒子對什麼過敏都不知道,溫夏,你根本沒盡到母親的責任。」

  話音落地,溫夏的瞳孔驟然緊縮。

  她有些頭暈,顧潯洲那嘲諷的笑容在她的面前放大,她幾乎要站不住了,身體踉踉蹌蹌的後退兩步。

  她沒盡到母親的責任。

  呵。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這五年來,她只固執的在巴黎舔舐自己的傷口,從不曾想過他和顧恆的感受,她是個膽小鬼,不敢面對不敢相信他,是她的錯。

  溫夏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般掉落。

  她的反應太過激烈,顧潯洲這才從暴怒中清醒過來,看著她那蒼白的臉和不停顫抖的身體,他徹底沉默下去。

  罷了。

  病房中很安靜,空氣壓抑的人將近窒息,溫夏想要衝出病房,轉頭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顧恆,心又軟了下來。

  她不能再離開他。

  兩人沒再說話,溫夏輕輕的撫摸著顧恆的小手,顧潯洲沒再打擾他們,轉眼看向顧恆的書包。

  剛才來的匆忙,書包的拉鏈還沒鎖上,裡面亂糟糟的,都是顧恆在繪畫班的畫畫。

  顧潯洲隨意拿起來看了眼。

  最外面的畫很簡單,只有三個人,三人手拉手站在太陽下面的草坪上,兩大一小,一看就是一家三口。

  顧潯洲的臉色變了變。

  「這是?」

  他衝著溫夏揚了揚畫,溫夏回頭看他,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這是恆恆畫的,他說那是他畫的一家三口,左邊是爹地,右邊是媽咪,中間是他。」

  一家三口。

  顧潯洲抓緊了畫,視線掃過躺在床上虛弱的恆恆,微微閉上眼睛。

  沒過多久,得知恆恆出事,邢川帶著邢冽和葉雪心小糰子一起殺到了醫院,剛進病房就對上顧潯洲一張冷臉。

  「怎麼回事?」

  邢冽拄著拐杖走到恆恆的病床前,沉聲問道:「下午不是還在繪畫班好好兒的,怎麼現在就進醫院了。」

  邢川也擔憂的看著恆恆那蒼白的小臉。

  這些年他沒事兒就會帶著好吃的好玩兒的去看恆恆這個大外甥,很喜歡這個機靈活潑的小子,恆恆出事,他也擔心的厲害。

  葉雪心則拉著小糰子站在旁邊沒說話。

  「是我的錯。」

  溫夏看向眾人,痛苦的解釋道:「我給恆恆吃了榴槤,他過敏。」

  她的眉頭死死的皺著,簡單的一句話,她說的卻十分艱難,邢冽心疼的看了眼她,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夏,別自責了,你不在國內,不知道也正常。」

  「不,怪我。」

  她搖搖頭,悽然看著邢冽:「都是我造成的,當年如果我能相信他,能留下來聽他解釋,怎麼會和恆恆分開這麼久?」

  「好了。」

  邢冽蹙眉,旁邊的葉雪心神情黯然的低頭。

  也怪她。

  眾人的情緒都不高,邢川仔細詢問了恆恆的情況才放心,將帶來給恆恆的玩具和零食放下,他和邢冽等人在沙發上坐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顧潯洲聊天。

  溫夏則始終坐在恆恆的身邊。

  她仔細的打量著恆恆,心底複雜,自責和對恆恆的疼愛不停衝擊著她的心,她乾脆閉上眼,輕輕的舒了口氣。

  一個多小時後,天色黑了下來。

  「夏夏,我們得先回去了。」

  邢川帶著葉雪心等人要走,轉眼看向溫夏:「你是留在這裡照顧恆恆,還是跟我們回去?」

  「留下來。」

  溫夏重重搖搖頭,眼神始終鎖著躺在病床上的恆恆。

  她不想再離開兒子。

  邢川和邢冽也知道她的心思,不再多說什麼,帶著葉雪心和小糰子先走了。

  病房裡只剩下溫夏和顧潯洲兩人守著恆恆。

  紀查送來了晚飯。

  飯菜的香味在病房中四散開來,溫夏的肚子咕嚕嚕直叫,但對上顧潯洲那冷漠的臉,她到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

  「吃吧。」

  一碗小米粥送到了她面前,顧潯洲冷著臉坐在旁邊。

  他還是關心她的。

  溫夏心裡涌過淡淡的暖流,將小米粥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晚飯吃完,兩人繼續守著恆恆,紀查將顧潯洲需要處理的文件送來,他就坐在沙發上處理文件,至於溫夏,坐在恆恆的床邊看設計圖。

  她和唐雪山共同合作設計園藝城,工期很緊,必須趕時間,不然設計完園藝城就趕不上金馬設計大賽。

  病房中很安靜,只有兩人挪動筆尖發出的沙沙聲,靜謐而美好。

  就在這時,病床上的恆恆動了動身體。

  「媽咪。」

  他的囈語將工作中的兩人驚醒,溫夏將手中的設計圖扔到一邊,緊緊的握住了他的小手。

  「媽咪在呢。」

  顧潯洲也走了過來。

  在兩人的注視下,恆恆輕輕睜開眼,見溫夏滿臉焦灼的守著他,他突然很想念她的懷抱,將頭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媽咪,我好想你。」

  盯著他蒼白的臉龐,溫夏心中噴涌而出的情感再也忍耐不住,重重的將他抱在懷中。

  「媽咪也想你,恆恆,這五年來媽咪無時無刻都在想你。」

  她的懷抱很暖,恆恆的臉上露出來虛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