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說……」用力閉了下眼睛,黑衣保鏢幾乎將生死置之了度外,他一咬牙一跺腳,鏗鏘有力的道:「讓他們滾,誰敢打擾我女兒休息,我打斷他的腿。」
不僅將刑洌的語氣學了個徹徹底底,保鏢還用力拍了一下手,用以模仿刑洌拍桌子的憤怒。
那邊的二人幾乎同時停下了揮出去的拳頭,邢川用力捏了捏眉心,一臉不耐煩的道:「你給我讓開!我要親自去見老爺子。」
他承認那天晚上是他不對,可他當時已經被葉雪心的事弄亂了心神,實在沒有旁的心思去顧及溫夏了,更何況他已經率先低下頭想要求得刑洌的原諒,為什麼他就不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自家老父親那執拗的性子讓邢川無奈極了,他這一天最少來了五趟,可卻都被人攔在了門外,真想不管不顧的闖進去啊。
而另一旁略顯狼狽的顧潯洲也用力握緊了手指,他眸中帶著一抹怒氣,顯然是被刑洌的舉動徹底激怒了。
她是他的妻,為什麼他就不能進去看看她,刑洌簡直太專橫了。
活動一下手腳,顧潯洲與邢川對視一眼,二人皆不動聲色的點了點腦袋,決定暫時合作,先闖進病房再說。
「誰敢胡來。」重重跺了一下拐杖,刑洌不知何時竟從病房中走了出來,他面色嚴厲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那渾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竟讓邢川和顧潯洲同時停下了腳步。
「就憑你們也想見我的女兒,真是好大的臉!」他一開口便是霸氣絕倫的冷笑,說的邢川和顧潯洲不自覺低下了腦袋,就像是兩個受訓的孩子。
可二人的態度絲毫沒有讓刑洌感到舒心,反而更加氣憤了,「我的女兒不需要你們探視,我再說一遍,從哪裡來滾哪裡去。」
刑洌年輕時經歷過真正的殺伐,所以那一身氣場絕不是現在的顧潯洲,亦或是邢川可以抵抗的。
更何況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顧潯洲,他將女兒完好無缺的交到他手中,可他不僅害死了自己的外孫,還讓溫夏寧願沉浸在夢中也不願意醒來,真是好樣的。
「話已至此,希望你們不要再打擾溫夏休息。」深深的看了顧潯洲一眼,刑洌神色有些莫名,他張了張唇想要說什麼,最後卻又默默吞下了到嘴邊的話。
也不知顧潯洲現在是何心情,在那場火災中他不僅失去了恆恆,還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沒錯,那場大火的罪魁禍首就是李玉,或許是惡人自有惡報,李玉被掉下來的房梁砸到了腦袋,竟當場失血過多而亡,儘管消防隊員動作迅猛,可依舊沒有從死神的手中救下她。
所以現在的顧潯洲不僅經歷著喪子之痛,還承受著喪母之苦。
看在他這麼慘的份上,刑洌就不說什麼更過分的話了,不過也希望他有自知之明一點,不要再跑到他面前刷存在感了。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正當刑洌準備轉身離開之時,顧潯洲又開口叫住了他,「對不起,關於火災的事情我很抱歉。」
他明知道李玉精神有問題,卻還讓她繼續留在別墅與恆恆在一起,而且那晚的李玉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一時發瘋從地下室找來了汽油,然後繞著別墅以及所有房間都撒了一遍,這才導致大火蔓延,害人害己。
這其中的心酸顧潯洲無人可說,畢竟犯了事的是自己的母親,就算他心中再有怨懟,也無法責怪一個已經逝去的人。
離去的背影頓了頓,刑洌用力握了握拐杖,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慢吞吞的道:「你應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比起他們現在的情況,顧潯洲的境遇好像更慘,然而卻無法使他們產生同情,畢竟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他的母親,而恆恆不過是這場陰謀的犧牲品而已。
更何況那孩子才一歲……
「你走吧,別再來了。」這是他對顧潯洲最後的忠告,畢竟現在的顧家因為縱火傷人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若顧潯洲再不出面阻止,顧氏也許會遇到很大的危機。
至於邢川,不提也罷!
淡漠的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賞給邢川,刑洌讓保鏢機靈點,隨後當著邢川的面重重關上了病房的門。
邢川:「……」完了,老頭子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好不容易將門外那兩個臭小子打發走,刑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頗為憂愁的撫了撫額角,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溫夏到底什麼時候會醒來,真是令人擔心啊。
「爸爸。」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絲脆弱,溫夏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眼角隱有淚痕,雙眸黯淡無光,與之前那個神采飛揚、自信滿滿的她截然不同。
她也是不久前才醒來的,而且一睜眼就聽到了顧潯洲的聲音,不僅將他和刑洌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還在網上查詢了那天的事情,知道了李玉已死,也知道恆恆永遠不可能回來了。
「爸爸,我不想待在這裡了,你能安排我離開嗎?」這座城市留給自己的只有傷痛,溫夏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覺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痛的。
她留在這座城市只是為了顧潯洲和恆恆,可溫夏對顧潯洲已經失望透頂,甚至再也不會對其抱有什麼希望了,而唯一能讓她為之留戀的孩子也已經不在了,所以溫夏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留下來。
如果待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那她寧願永遠的離開這裡。
「你想清楚了?顧潯洲幾乎每天都來,他……」刑洌本想交代一下顧潯洲的事情,然而他發現只要一聽到顧潯洲的名字,溫夏的神情就會變得格外敏感,甚至下意識的出現了應激反應。
用力吸了一口氣,溫夏放在被中的手指狠狠握了起來,她眉宇間帶著一抹濃濃的痛恨和後悔,甚至下意識用力咬緊了下唇。
她一點都不想聽到顧潯洲的名字,只要一想到他,溫夏的心便會傳來一陣劇痛,久經不散。
而且恆恆的死真的只是顧潯洲一個人的責任嗎?她那天如果忍耐些不與李玉計較,後者就不會受到刺激發了瘋似的燒了別墅。
所以,她無法面對顧潯洲,也無法面對她自己。
「我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