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便將恆恆送到了謝藝那兒,溫夏換了一身黑衣的長裙,神情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悲傷。
今天是溫母的忌日,顧逸墨去了公司,顧潯洲又堅定的想要陪她一起去祭奠,溫夏不放心恆恆,便所幸將他送到了謝藝這兒。
「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顧我乾兒子。」抱了抱溫夏,謝藝將她送上車後,便帶著恆恆回了公寓。
每年的今日溫夏都會去祭拜溫母,從前都是謝藝陪著她一去的,然而自從溫夏和顧潯洲在一起後,這一份殊榮便落在了顧潯洲頭上。
這樣一算的話,溫母好像快走了十五年了,也不知道溫夏的那個父親到底還活著沒有,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難道一點都沒有想過要找到溫夏嗎?
人情涼薄,也不過如此了。
不過今日的老天爺倒是格外的給力,不知是不是為了應景,從溫夏一大早出來便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連帶著空氣都夾雜著些許的冷意。
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溫夏嘴唇有些泛白,一言不發的向山上走去。
母親離開的時候她還很小,所以是鄰居阿姨幫著她給母親處理了後事,也因為當時條件有限,所以母親的墳便選在了高山上。
顧潯洲一直跟在溫夏身後,因為下著雨地上濕滑不好走,他擔心溫夏一不留神會摔倒,所以便小心翼翼的護在她身後。
「啊。」溫夏心不在焉的踩在了一顆石子上,她腳下一滑,身子飛快地向前撲了過去,多虧顧潯洲眼疾手快的將她拉了回來。
「慢點走,小心點。」他不僅在身後護著溫夏,手中還拿著一把黑色的大傘,將所有的雨點和寒風都檔在了外面。
不過溫夏轉過來後顧潯洲卻發現她唇色有些青白,男人微微抿了抿唇,將傘交到溫夏手上後,脫下西裝披在了她肩上,「走吧。」
以眼神制止了溫夏想要將衣服還回來,顧潯洲不由分說的握住了溫夏的手,帶著她一起向山上走去。
過了好一會兒後,二人鞋面上都沾染了泥污,溫夏靜靜的站在墓碑前,看著上面笑容燦爛的女人,面色頓時一陣恍惚。
她記憶中對母親的印象已經很淡了,如果不是有相冊在,她恐怕已經模糊了母親的長相。
將帶來的花束擺在上面,溫夏不顧大雨,緩緩的跪在了地上,「媽媽,我來看你了。」
這半年多來她經歷了很多事情,就算現在和顧潯洲和好了,她心中的疙瘩也一時半會不會消失,如果是母親,會做出什麼選擇呢?
目光一瞥,看到顧潯洲定定的站在自己身側後,溫夏心中糾結又迷茫,她依舊不知道怎麼面對顧潯洲,雖然二人之間的關係已經緩和了許多,可她知道,真正的問題並沒有解決。
顧潯洲會如何安置葉雪心?她生下孩子後,顧潯洲會負責撫養孩子長大嗎?這些問題溫夏都不敢問,就怕引起心中傷痛。
她和顧潯洲看似已經開誠布公,但遺留下來的問題也不在少數,如果不能將它們都解決了,她恐怕無法坦誠的面對他。
「岳母對不起,這段時間讓溫夏受委屈了。」顧潯洲一言不發地跪在了溫夏身邊,他不是沒有察覺到二人之間的距離感,可許淮說有些事情只能等時間慢慢平復。
顧潯洲一生驕傲,很少有低頭的時候,就算前兩年來祭拜溫母,也從來沒有跪下過,溫夏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卻被顧潯洲眸中的歉意打動了。
他是真的在為之前做的事情而感到抱歉。
溫夏愣了愣,腦中突然回想起那天晚上顧潯洲說過的話。
「我想向你解釋,我不是故意瞞你的,我就是……就是不知道怎麼說。」
他說這句話時,溫夏曾對此嗤之以鼻,她不認為顧潯洲那麼高的情商會處理不好這些事情,但今日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的。
他好像,的確從來都不會解釋。
那麼現在的他又在做什麼?努力學著敞開心扉嗎?還有,這些東西都是許淮教的吧。
額上慢慢滑下了三條黑線,以顧潯洲的性子,可不會對不相熟的人說這些話,所以他身邊唯一能給他支招的也只剩下許淮了,她真是笨,連這一點都沒有想到。
那麼之前那些老掉牙的套路也是許淮教給顧潯洲的了?
無語的抽了抽嘴角,溫夏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也默默在心中打算一定要找時間見許淮一面。
一個黃金單身狗給已婚人士的顧潯洲支招怎麼追老婆,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在這一刻,溫夏心頭的火氣竟莫名其妙的消散了幾分,甚至覺得身旁的顧潯洲帶上了傻白甜的屬性。
不過能讓他做出改變也是好的,最起碼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唇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溫夏看著顧潯洲的目光帶上了一抹柔和,然後拉著顧潯洲從地上站了起來。
現在畢竟是在下雨,長久跪在地上對膝蓋不好。
又陪著溫母說了會兒話,臨別之際,溫夏轉眸看了溫母一眼,腦中卻突然靈光一閃,整個人下意識愣在了原地。
「他……我好像在相冊里見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溫夏突然想起在與母親的相冊中,她好像看見過刑洌的身影。
從前只覺得他看起來很眼熟,然而現在,溫夏卻無比的確定自己見過他。
在母親抱著自己翻閱相冊的時候。
「回家,立刻回家。」溫夏眉宇間染上了一抹激動,忽然抬手抓住了顧潯洲的衣袖,她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迫切的想要回家查證。
「夏夏,你說的他是誰?」眸中划過了一抹異色,顧潯洲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溫夏,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溫夏發現了什麼,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激動,她口中的他,難道是那個人嗎?
「回家,我要馬上回家。」就像是陷入了某種執念,溫夏口中一直念叨著回家,甚至甩開了顧潯洲,大步向前跑了出去。
她身上莫名染上了一股子焦躁,就像是困獸一般,急於尋找出路。
顧潯洲張了張唇,可看溫夏現在這副樣子根本就聽不進去他的話,他拿出手機發了一條消息,然後連忙追了過去。
「夏夏,你跑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