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凌冽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不過卻很快就銷聲匿跡,重新歸於那一雙漆黑如墨般的深邃眼眸中,讓人捕捉不到半分的蹤影。
看著溫夏落淚的模樣,他似乎有些煩躁,從她身上起身的同時,順手也解開了領口的幾顆紐扣。
性感的后街之下,是精緻的鎖骨。
顧潯洲半開著領子的樣子,比平常那看起來一絲不苟的他,更為的誘人。
不過溫夏卻十分清楚,自己面前這個男人,藏在衣服與皮囊下的,那一顆隱隱躁動的暴虐的心……而他在這種時候,就像是一隻正在沉睡的野獸一樣,但凡有人冒犯突進禁區,就會被他毫不猶豫的撕成碎片。
顧潯洲薄唇輕啟,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可還沒等他的話說出來,就被溫夏先前丟在角落的,手機所發出的一道道略顯急促的震動聲,給強行打斷了。
雖然溫夏的手機是震動的。
但此時此刻,在這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靜中,仿佛空氣都隨之凝固的房間裡,卻是顯得從所未有的清晰。
顧潯洲本就深不見底的眼眸,在看見溫夏起身去接電話時,又更加的讓人難以琢磨了。
雖然溫夏的心在這幾天,已經幾乎千瘡百孔。
不過在看見手機屏幕上不斷跳躍著的,祁政銘的電話備註後,出於他和謝藝之間的關係,她沒有猶豫多久,直接就當著顧潯洲的面,接通了電話。
「喂,溫夏姐,這些天你還好嗎?」
「自從那天你被人帶走,表姐就一直沒有你的準確消息,她都快急瘋了,你沒出什麼事吧?」
在這個倍感冷漠的家裡,突然得到了來自外界的一絲溫暖,要是一點都不為之觸動的話,那溫夏可能就要變成無情無義的人了。
雖說她跟祁政銘認識不過短短几天時間。
可在溫夏看來,這點雪中送炭的溫暖,卻好似及時雨一般,挽救了她逐漸陷入貧瘠的心。
於是,溫夏少有的掛上了一絲笑容,語氣也稍稍溫和了一些:「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比較多,來不及告訴你表姐一聲,不過既然你打電話來了,就替我代為告訴她一聲,讓她不要擔心。」
「再等幾天,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之後,就立刻去找她。」
祁政銘那邊似乎也有事情,所以在得到溫夏的答覆之後,也就稍稍放心了一點:「那就好。」
一旁的顧潯洲看著突然柔和了眉眼、語氣溫柔的溫夏,起初只是微微蹙眉。
可在聽見謝藝兩個字,繼而猜到話筒那頭的人是誰之後,原本那牢牢藏在心底里的暴虐,就好似狂風驟雨一般,將他整個人給吞沒了進去。
只見他大步走上前去。
隨後,大手一揮,溫夏原本握在手裡的手機,就被他一把給奪了過去,惡狠狠的給砸在了牆上,頓時四分五裂。
而話筒里還沒來得及傳出的話語,也隨著手機的突然黑屏而戛然而止。
這個房間,這個家,這個男人的身邊……又重新變回了原來的模樣,既陌生又熟悉,讓溫夏時時感到一陣無法抑制的窒息。
後知後覺捲起的怒火,迅速的淹沒了溫夏。
她緊緊的咬住了下唇,直至將下唇皮咬出絲絲血腥味來,也不肯鬆緩半分的力道。
一如她此時直視著顧潯洲的眼神,脆弱中隱隱透著幾分堅韌的倔強,也不知究竟是在跟這個家、顧潯洲、她自己、亦或者,是在跟冥冥中自有註定的命運較勁。
「顧潯洲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已經做出讓步了不是嗎,為什麼你還要苦苦相逼呢?難道真要最後鬧出什麼不愉快來,讓彼此都難堪,你才能安心嗎!?」
溫夏自手機被顧潯洲奪後,一直忍著沒開口,就是在壓抑自己的怒火。
因為她知道,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時候,跟顧潯洲吵起來,對她根本沒有半分的好處。
後者是怎樣的性格,就算結婚這麼多年沒徹底了解,這幾天的功夫,也足以讓她看清楚了。
但令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壓抑了太久的原因,就連溫夏的內心,都已經漸漸習慣了這感覺,壓抑到最後,竟然真就什麼都不剩下了。
因此,當溫夏說出這句話時,她沒有太沖的語氣,其中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事到如今,被逼迫至此,她已經全無退路。
唯一的出路只能是離婚。
可顧潯洲卻好似早已將她靈魂洞穿那般,輕而易舉的就看透了溫夏心中所想。
他一把將溫夏拉近了懷裡,雙手化為這世間最堅韌的鎖鏈,把她死死的禁錮在了自己的身邊。
溫夏因為吃痛而叫出了聲。
可當她觸及到顧潯洲那雙漆黑的眼眸里,蘊含的滔天怒意,以及一股令人膽戰心驚的冰冷和暴虐之後,她喉嚨就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再也發不出半分聲音來。
「你這麼著急想要離婚,就是因為想要去找那男人!?」
「溫夏,你對得起我麼?」顧潯洲的眼睛死死鎖著溫夏,一字一頓的冷聲質問道。
然而他這些話落入溫夏的耳朵里,卻令她好似聽到了什麼極大的笑話一樣,控制不住的笑出了聲來。
只是到了最後,這無聲的輕笑,卻也仿佛染上了一層苦澀。
「這跟祁政銘有什麼關係?難道你都已經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了,我都不能離婚嗎?」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道理。」
「可是顧潯洲,我麻煩你搞搞清楚,我是因為愛你才跟你結的婚,而這並不就意味著,我會無條件的原諒你。」
李玉這些年對溫夏的為難,都不是導致她如今身心俱疲的全部原因。
真正讓溫夏感到難過的,是顧潯洲的所作所為、是他始終冰冷的態度、是從不願意向她透露半分的他的世界、是他此時對她產生的質疑。
或許李玉的刁難和葉雪心都只是一個導火索,引爆了溫夏這些年積累在內心深處的一些沒法不去在意的事情。
而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再爭什麼了。
她只想從顧潯洲的世界中退出。
這麼想著,溫夏越發不願意繼續在這和顧潯洲糾纏,皺著眉想要掙脫開他的桎梏:「顧潯洲你放開我,我不想跟你吵。」
可誰知顧潯洲卻是驀地發出了一聲輕笑,隨後有些譏諷的抬起手來,扼住了溫夏的下巴:「你這麼著急離婚,不是為了葉雪心,是為了祁政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