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撐傘 「明天會是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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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時其實並不喜歡吵架。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尤其是當著外人的面爭執,互相狠狠地揭短,撕的一塌糊塗。

  她的少女時代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度日的,父母吵得凶,摔盤子砸凳子,每每都需要親戚來勸架。

  「你們倆啊,不為自己考慮也要多為女兒想想吧?她還這么小。」

  「家裡沒錢,你男人出軌,這些事怎麼好意思讓小孩兒來和我們訴苦。」

  「青時還這么小,聽著這些…」

  同情,憐憫。

  帶著微妙的疏遠,可憐。

  也因此,即使是在這種場合,直面魏修傑,她也還是很好的控制了情緒。

  可是魏修傑卻並沒有覺得她在忍讓。

  魏修傑看著她毫不掩飾的譏諷,才意識到自己的口不擇言:

  「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我就是…」

  他還想說話,沈青時卻不想聽下去,拎起航空箱轉身就走。

  魏修傑還想來追她,卻被段穎叫住:「你瘋了?一會兒你爸媽就要出來找你了。」

  今晚是魏家舉辦的宴會,其實也是魏家對魏修傑的一次助力。

  希望能把他推到其他人面前,擴大人脈圈,為以後進入公司做準備。

  魏修傑的雙腿一下子就如同灌鉛一樣沉重。

  而看到他這幅樣子,段穎下意識的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

  「之後再去找她也來得及。修傑哥,進去吧,叔叔阿姨都還在等你。」

  不去也沒關係。

  魏修傑雙眼通紅,明顯陷入了內心的掙扎。

  不去也沒關係,他只要好好挽回,沈青時不會這麼絕情。

  她想靠自己買房子還需要貸款,可是他不用,他可以給她買一套房子當做補償。

  既然以後會在一家公司,還有很長時間,沈青時一定會理解他的。

  魏修傑反覆說服自己,好半晌,才拖著沉重的腳步重新進入宴會廳。

  段穎心情很好,跟著他後面進去,卻想起什麼,轉頭看了眼。

  剛才在這裡的,除了她,另外一個圍觀的男人也不見了。

  她不像是魏修傑想的那麼簡單,既然被魏家邀請,這個男人的地位恐怕不低。

  不過…

  又有什麼關係。

  總歸沈青時和修傑哥分手了,她高興的恨不得去放三掛鞭炮慶祝。

  儘管這個時候,無論是段穎還是魏修傑都不知道。

  他們都會後悔今天這個決定。

  在停車場把航空箱給季延禮的助理,沈青時就離開了。

  她沒有回家,找了一家M記,坐在裡面,仔仔細細的清理和魏修傑有關的東西。

  聯繫方式都拉黑刪除,以前存的一些備忘錄都清理掉。

  之前發過的朋友圈,提到過對方的地方,也全部都刪除的乾乾淨淨。

  最後是支/付/寶。

  給他轉了這些年加起來不到四萬的花費,然後一起刪除好友。

  做這一切的時候,她也說不太出來自己是什麼心情。

  之前念著魏修傑對她的好,想著等他做完課題再提分手。

  卻發現最可笑的是自己。

  點了一份套餐,沈青時托著腮,輕輕咬著可樂杯的吸管。

  窗外的雨下大了。

  她卻不想回家,在聯繫列表漫無目的的翻了一圈,卻沒有一個可以點下去的名字。

  她和魏修傑本來就不同,那些富二代的圈子,也和她無關。

  並不是誰都想,誰都恨不得用盡心機的去嫁豪門。

  也不知道亂糟糟的想了多久。

  沈青時突然想起來,她還有一個群沒有退,就是段穎拉她進去的那個。

  她重新點開微信,有點意外,又不怎麼意外的發現裡面很熱鬧。

  和以往沒多大區別。

  【段穎:】我和修傑哥和好了,麻煩各位兄弟了[/抱拳]

  【段穎:】一會兒去27樓玩?消費我包了,但不準點太貴的啊

  【徐誠馳:】怎麼不點貴的,就點上次修傑哥那瓶8888的洋酒,不過分吧?

  【周揚:】8888不好喝,之前徐哥請的18888的才好喝,徐哥來一個?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點擊退出的毫不猶豫。

  魏修傑確實有錢,一瓶酒就快抵得上她一個月的工資。

  他在酒吧花銷如流水的時候,也從來沒想過她去找他都會儘量不讓他花太多錢。

  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到玻璃上,沈青時起身,翻了翻挎包,找出一把傘。

  這把傘很單薄,並不能遮住太多,可是她也不在意。

  她徑直走入雨夜裡。

  城際中心附近就有地鐵站,只是沈青時在M記坐了太久,錯過末班站。

  她沒拿手機,也沒有試圖打的,只想慢慢走回去。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傘面,飄落到她的肩上,沈青時拎著購物袋,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人並不少,臨城是一線,地段又繁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也就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沈青時有些出神的想,她應該儘快在臨城買一套房子,地段有多差,空間有多小都沒有關係。

  等把這個工作完成,和盛世地產對接好,就有一大筆獎金。

  手上媽媽去世留下的遺產,和自己攢的錢加起來,也夠付首付了。

  她不會無家可歸,也不必求著讓別人收留。

  這本來就是飲鴆止渴,極其可笑又悲哀的做法。

  想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等想清楚,沈青時才回神。

  有些事情,想清楚了也不過如此而已嘛,她也才二十五歲。

  她還年輕,還能拼事業,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前男友折騰自己不坐車走回家?!

  還是穿著高跟鞋。

  瘋了吧!

  沈青時倒乾淨腦子裡的水,卻發現她現在想打車也打不到——

  她已經走到橋上了。

  城際中心旁邊就是一座橋,過了橋的對岸區,就是沈青時的家。

  上都上來了,車行道來來往往的車是很多,卻顯然不能停下。

  天色徹底暗沉下去,雨滴滴滴答答的打在雨傘上,幾乎要把天幕都撕破。

  沈青時安靜的走在長橋上,隱約可以見到下橋的橋墩,她卻頓了頓。

  她似乎在下橋附近看到了一個人。

  對方沒有打傘,跨過了大橋原本的橫欄,就坐在外側的石墩上。

  身影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很難看清。

  如果不是她時刻注意著下橋的地點,也不會注意到那道人影。

  猶豫了下,她吃力的拎著購物袋,還是朝著對方靠近過去。

  雖然自己今天也過的不愉快,甚至很慘。

  可是和這樣疑似有「輕生傾向」的人相比,也不算什麼了。

  越走近,越能發現這個人似乎是一個成年男性,一副職場的打扮。

  白襯衣和西褲都被淋的濕透,雨水從他發梢流淌,可是他毫不在意,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終於走到他身後。

  沈青時撐著傘,猶豫著開口:「這位先生?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對方沒有回頭。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也有些緊張,謹慎的籌措用詞,避免刺激到對方。

  沈青時:「雨下這麼大,你要不要下來?我們可以一起去什麼地方吃個飯之類的。」

  「其實什麼事都不是大事,我今天也過得很糟糕…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她試圖引對方多說兩句話,總比這樣打不開突破口好。

  她緊緊地盯著對方的背影,一邊飛快的思索著還有什麼辦法。

  她也沒碰見過這個情況。

  「沈小姐。」

  坐在橋柱上的男人轉過頭,居然是一張她很熟悉,才剛見過的臉。

  沈青時也愣住了。

  季延禮瞥見她,並沒有下來,而是轉了個方向,面向她。

  男人被徹底淋的濕透,黑髮也柔軟的垂落,雨水順著發梢往下淌。

  他沒有戴慣常的那副眼鏡,墨黑的眸子直直落在她身上。

  有什麼感覺,和之前不一樣了。

  沈青時有點尷尬:「抱歉,我以為…季先生,你在這裡做什麼?」

  季延禮還是很好脾氣:「有點無聊,所以想過來看看江面。」

  雖然是回答了,但是這個回答聽起來也不太容易被接受。

  可是她卻微妙的理解這種感覺。

  當你凝視深水時,任何事情,一切情緒都像是能夠被吞噬殆盡。

  「季先生很喜歡水嗎?」她頓了下,「我不太喜歡。抱歉,我要回家了,傘給您?」

  「如果感冒發燒,也是一件麻煩事。」

  她和季延禮同陌生人區別不大,以後也不會有什麼接觸。

  所以儘管察覺得出對方情緒不對,她也不會多加詢問。

  而她遞給季延禮這把傘,其實和給任何一個今天坐在這裡的人都一樣。

  看她收了傘,直接遞過來,季延禮卻沒有接。

  季延禮很自然的開口:「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

  「…嗯。」

  提到魏修傑,她的心情當然不會有多好。

  雨勢比剛才小了些,沈青時擦了擦臉頰的雨水:「不過,這不會影響工作,季先生可以放心。」

  她說的平常,季延禮卻笑出聲:「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工作?」

  什麼時候了。

  正因為是分手的時候,才更應該想著拼事業。

  沈青時避重就輕:「那我要怎麼樣?像是你現在這樣,坐在這裡望著江面消磨時間嗎?」

  雨水很快也把她淋濕了,沈青時皺了皺眉,重新撐起傘。

  「我和魏修傑不一樣。」

  她突然說,不知道是說給季延禮,還是自己聽的。

  「他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從來不操心錢財問題。我和他的差距很大,我也知道。」

  所以他們才都斷定,她不會選擇分手。

  很現實,也分外讓人無可奈何。

  她靜靜的站在雨里:「可與其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不如期待自己。」

  那雙墨黑的瞳眸里,終於完整的裝下這一整道的身影。

  季延禮從橋柱上跳下來,隔著一道護欄,雙手撐在上面。

  他微微前傾,和那雙確實沒有哭過的漂亮眸子對視。

  如出一轍的冷靜。

  季延禮輕聲笑了笑:「沈小姐,那你期待一下我怎麼樣?」

  「就當我是隨處路過的聖誕老人,你可以對我許一個願望,什麼願望都可以。」

  「……」

  簡直像是兩個神經病在對話。

  沈青時看他走過來,抬手把傘塞給他:「那就希望季先生儘快回家,喝點感冒藥預防。」

  「您的身體健康很重要,不要影響到自己的工作。」

  也不要影響她們的工作。

  最終兩個人還是從那座橋上下來了。

  沈青時去附近便利店買了一把新傘,臨出門時看到熱騰騰的關東煮。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季延禮頭也不抬:「麻煩店員小姐裝一份關東煮,我付錢。」

  沈青時頓了下,也沒推拒:「謝謝。」

  她隱約察覺到季延禮的細心,或者說觀察力,比她想的要好上許多。

  根本沒有看她,就能不動聲色的察覺到她的想法。

  他們身上都有雨,待在便利店裡不合適,沈青時主動鑽出來,站在屋檐下。

  季延禮緊隨其後,骨節分明的手指中拿了一把新傘,卻沒打。

  「司機一會兒就到,」季延禮還是溫文爾雅,「今天晚上給你添麻煩了。」

  沈青時咬著滾燙的魚丸,呼了呼氣:「沒什麼,也不算麻煩。」

  他後來很快就把傘還給了她,沈青時並沒有被淋濕多少。

  同渾身濕透,卻並不顯得狼狽的季延禮相比,她甚至算得上儀表整潔。

  「反而是我要謝謝你,關東煮很好吃。」

  注視著綿延不絕的雨水,她笑了笑:「我以前聽人說,難過的時候就要多吃點好吃的。」

  「嗯?」

  沈青時喝了兩口關東煮里的湯,感覺從胃部散發的暖意,漸漸溫暖了冰冷的身體。

  「我以前覺得這對我不管用,可是…」

  連綿不絕的震動聲打斷了她的話,沈青時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陌生號碼。

  她不認識,不過對方沒有掛斷的意思。

  季延禮也偏頭看:「沒有被標記成騷/擾電話。」

  既然沒有這個可能性,還是臨城本地的號碼,那更不可能是打錯。

  剩下的可能性就太好猜了。

  沈青時滑動掛斷,乾脆的把這個號碼也拖進了黑名單。

  「可是在這麼冷的天氣,吃點熱乎乎的東西。」

  沈青時補上剛才沒說完的半句話:「就覺得明天也肯定會是一個特別好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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